把买房地段留给贺娟，趁着蒋宏宣在客厅看电视的时机，苏云叶凑了过去，坐在了他身边。
一看她的神情，蒋宏宣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有话要问？”
他温和道。
苏云叶点点头，没多说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蒋叔叔，我想问关于沈家的事。沈黎和……沈瑞庚的关系。”
蒋宏宣愣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苏云叶没催他，很有耐心地等在一边，等着他的回答。
片刻后，蒋宏宣终于说话了。
“既然你选择来问，我想你心里已经有了猜测，那我也没什么再隐瞒的。沈黎，是瑞庚的独子。”
果然如此。
苏云叶表情平静，内心却波涛翻滚。
沈黎果然是沈瑞庚的儿子，那岂不是意味着……
“蒋叔叔，沈瑞庚真的已经……过世了吗？”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异常艰难。
或者说，她更害怕听到答案。
蒋宏宣沉默了。
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苏云叶明白了。
“那，沈黎的母亲呢？”
她轻声问。
蒋宏宣再次犹豫了下，之后道：“在康复医院。”
“她身体不大好么？”
蒋宏宣苦笑一下，抬手指了指脑袋，“这里的问题。”
他顿了顿，又道：“或者可以说，是有人说她这里有问题。”
敏锐地抓住蒋宏宣话中的深意，苏云叶追问：“那人是谁？”
“沈黎的二叔，瑞庚的亲弟弟，沈瑞寅。”
苏云叶秀眉蹙起，“也就是那个让他无法回燕市的人？”
蒋宏宣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这很好猜。”苏云叶快速道，“他是沈家的人，理应住在燕市才对，可却偏偏待在那么偏僻的小县城里，为什么？我想他可能是被人强迫送到县城的，又或者是为了躲避什么人。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蒋宏宣深深地看了苏云叶一眼。
难以想象，仅凭一点线索她就把事情原貌猜了个大概。
如果不是了解沈黎的性格，他真会以为是那孩子把实情告诉给她的。
苏云叶垂眸默然，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她突然抬起头。
“最后一个问题，沈黎现在有危险吗？”
蒋宏宣摇头，这次回答的很快，“暂时没有。之前沈瑞寅的确一直在派人暗中监视他，但自从他结婚，且妻子有了身孕后，对沈黎的监视就减弱了。原本沈黎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所以……”
“所以沈瑞寅有了底气，就放松了对沈黎的注意。”
“对，是这样。不过没有沈瑞寅允许，他还是不能随便回燕市，免得又引起猜疑。”沈瑞寅那个人，疑心非常重。
苏云叶松了口气，“那就好，至少他暂时没有危险。可难道沈家就一直让他待在县城吗？那高考时怎么办？若是沈黎考上了外地的大学，或者他直接考上燕市的大学呢？”
蒋宏宣抿着唇，半晌没说话。
沈黎注定不会参加高考，也不会就读国内任何一所高等院校。
他必须去国外，只有在那边才能彻底脱离沈瑞寅的视线，才能有朝一日重新夺回沈家的控制权。
沈老爷子的全部期望都在他身上，还有他母亲……
沈黎身上担负的太多，也太沉重。
蒋宏宣很想把一切都告诉给对面的女孩，可他又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一个字都不能说。
什么也不能说。
这是他曾经承诺过沈黎的。
是否要告诉给苏云叶，还是让沈黎自己决定吧。
最终，蒋宏宣轻轻摇了摇头。
第二天上午，苏云叶和苏云芝收拾好了东西，蒋宏宣从燕大车队申请了一辆车，送她们去火车站。
短短相聚又要分开，贺娟和苏云雪都难受得不行。
尤其苏云雪，在站台上哭得鼻子通红。
苏云叶不断安慰她，自己早晚会过来上大学的，让她不要难受，苏云雪才抽噎着抹了抹眼泪。
火车启动，贺娟和苏云雪在站台上不断挥手，苏云叶和苏云芝也将头探出车厢，也向外挥着手。
火车渐行渐远，直到看不清站台上的身影，两人才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苏云芝抹抹眼睛，眼眶有些发红。
“下一次见她们还不知要什么时候。”
苏云叶反倒语调轻松，“那你早点结婚，等你结婚的时候，她们肯定会回来。”
一句话把苏云芝弄了个大红脸，低头不敢再接话了。
苏云叶脸上笑容渐渐淡去，她转头看向车窗外。
昨夜与蒋宏宣的谈话不断回荡在她脑中。
沈黎的身世，沈家错综复杂的关系……
没了父亲，母亲等于被人软禁，难为他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心口的位置涌上酸涩的感觉，同时还有些发堵。
一想到除夕夜沈黎一个人孤独度过，心口闷堵的感觉就不断扩大。
她简直就是没心没肺，怎么能扔他一个人在县城。
明知道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望着车窗外萧索无尽的广袤平原，苏云叶从没有如现在这般迫切想要回到县城去。
一天一夜的车程结束，火车终于抵达县城火车站。
早就得知她们回来消息的罗建民和林小音，还有苏霞，都到车站来接她们。
“你妈妈那边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一见面，苏霞就关切地问。
“都好，她还胖了不少呢。”
苏云叶笑着道。
听闻贺娟日子过得很美满，苏霞就放了心。
世人常道好人有好报，这句话在贺娟身上应验了。
至于老苏家，那就是现世报的最佳例子。
春节时，她到底还是放不下，去医院看了看。
哪知，医院说老太太早就出院了，说是家里人舍不得医药费，硬要出院的。
后来她又找双井村的邻居偷偷打听过，让老太太出院，是她爸的决定。
在她爸看来，反正人也就那样了，在医院躺着还不如在家躺着，还能多省点钱。
至于苏大强，连屁都没放一个。
总之，只要不让他掏钱，就是好事一桩。
至于老妈的死活，他虽然心里也不好受，但没钱他也没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