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范玲立即滋生出一股无比的优越感,傲慢地道:“要是换了我,早就臊死了,哪儿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的……”
“范玲,你能不能闭嘴?”
魏航冷不丁甩过来冷冷的一句话。
范玲后面的话被他这一句给堵在嗓子眼,顿时憋得脸都涨红了。
周围好些同学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被魏航十分不给面子的当众呛了一句,范玲的自尊心严重受挫,尤其她看见沈黎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刚才的话肯定都被他听进了耳朵里,范玲顿时恼羞成怒。
也顾不上父母让她多巴结魏航的那些嘱咐,她扬头就回击了一句:“你怎么回事?我说话关你什么事?”
“那人家卖不卖东西的又关你什么事?范玲,告诉你,嘴欠是病,得治!”
范玲呆住了。
纵使魏航平时不爱搭理她,可说话也就是冷一点,还从来没有这么难听过。
脑子一热,范玲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帮她?她是你相好吗?”
围观的吃瓜同学全都惊呆了,没人敢去看魏航的脸色,全都低下头努力忽略自己的存在感。
初二的少男少女,第二性征已经开始有了冒头的征兆,最初的对男女之情的懵懂感也已然诞生。
然而男女生之间的话题,在保守的县城学校里,依然是一种默认的禁忌。
而范玲此刻不仅打破了这道禁忌,还把魏县长的儿子,同一个街边卖辣椒酱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不用看,大家已经能脑补出此刻魏航的脸色。
魏航瞬间僵硬住了,一张原本不耐烦的脸,这会儿铁青铁青。
“范玲,你有胆再说一遍?”
刚刚不知怎么积聚起的勇气,已经消散全无,范玲惊愕地瞪着魏航,眼眶蓦然间一红,她抬手捂住眼睛,哭着跑走了。
走在最前面领队的朱老师,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往队伍纷争的位置走过来。
看见又是魏航,朱老师不由一阵头疼。
他揉揉太阳穴,问道:“怎么了这是?范玲怎么跑了?”
没人回答。
朱老师叹口气,怒其不争地望向魏航:“是不是你欺负女同学,把她给气跑了?”
魏航仍铁青着脸:“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乱说话,觉得理亏,才跑掉的。”
朱老师明显不信,他的视线扫向站在魏航两边的同学:“你们作证,刚才到底是谁的问题?”
被他看过去的同学全都纷纷转开目光或低下头去。
笑话,那可是魏航,谁敢得罪他,不想在班里混了么。
朱老师眉头皱得紧紧的,指了指呆站着不敢吱声的胡茹丹:“你来说。”
胡茹丹瞬间懵逼,细究起来,这事是她挑的头,让她怎么说?
她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朱老师不满地哼了一声,摆摆手:“说不出来,那你就快去把范玲给追回来。”
如蒙大赦一般,胡茹丹立即撒开腿,朝着范玲跑走的方向追过去了。
背着手,朱老师皱眉看向魏航:“别忘了你回咱班时做的保证。如果你再敢惹事,我一定会向学校反映。”
魏航紧紧地抿着嘴唇,身体绷的僵硬。
“……而且,我还会向你父母反映,到时候的后果……”
“朱老师。”
猛然间,一道清冷干净的男声硬生生穿插入朱老师的训话中。
“我可以作证,刚刚的事魏航没有错,是范玲先挑起的事端。”
朱老师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沈黎:“你……你替魏航作证?”
“对。”沈黎点头,淡淡道,“我替他作证。是范玲有错在先,这事不是魏航的错。”
全班最模范的学生,而且还是与魏航有过节的沈黎愿意站出来证明,朱老师不得不相信魏航的确是清白的。
周围的吃瓜同学们再一次沸腾了。
沈黎帮着魏航说话,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议。
“行了,行了,大家赶紧拿好工具,咱们得抓紧时间赶到纺织厂。”
朱老师挥挥手,继续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沈黎没看魏航一眼,跟着班级的队伍大步往前走去。
最初的愣怔过后,魏航紧走几步,追上了他,与他保持并肩走在一起。
魏航压低声音道:“别以为帮我说了几句话,我就会原谅你。”
沈黎看都没看他,冷冷道:“我不想和心智不全的人说话。”
说完,他快走几步,甩开了魏航。
魏航猛地停住脚步,后面的同学没刹住,差点撞在他身上。
县一中初二(4)班发生的这段插曲,苏云叶毫不知情。
她甚至没有功夫往马路对面长长的队伍看过去一眼。
刚刚饭才吃了一半,就陆续有顾客上门,她赶忙把饭盒往旁边一放,开始熟练地称重,收钱找钱,忙的不亦乐乎。
大杂院里,贺娟忙着从晾衣绳上往下收衣服。
院子里被大家横空扯出好几根长长的晾衣绳,这些绳子都是公用的,谁家的衣服被子都可以往上晾。
今天早起,看天气不错,贺娟就赶忙把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晾干。
哪想到才刚过中午,竟然就变了天,阴沉沉的开始下小雪。
因为天气好,早上晾衣服的人不少,贺娟记得那会儿晾衣绳上挂的满满当当。
这时候已经没剩几件衣服,估计大家都看天不好,赶着回家给收起来了。
收完自家的衣服,贺娟留意到空荡荡的几根晾衣绳上,还剩下孤零零的一件灰色棉袄。
那件灰色棉袄很大,一看就是男式的。
贺娟觉得衣服有点熟悉,想了会儿,才想起曾看见隔壁邻居蒋老师穿过它。
棉袄的质地很不错,用的面料是贺娟从来没见过的。只是这件衣服估计蒋宏宣已经穿了许多年,领子的部位都磨破了好几块,衣襟上也一样,有几处甚至能看见裸露出的棉絮。
贺娟回头朝隔壁屋门看过去,门上挂着锁,蒋宏宣今天有课,并没在家。
任由衣服在外面挂着,一会儿雪越下越大,肯定就白洗了。
贺娟迟疑了下,最终还是伸手从晾衣绳上将棉袄收了下来,摞在自己的一堆衣服上,转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