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沉一连在床上躺了十来天, 那个吸了他血的家伙再没有出现过。老弗朗西斯夫妇紧张他们的儿子小弗朗西斯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吸血鬼, 担惊受怕了两个礼拜多。

这段时间里，小弗朗西斯恢复了身体，尽管他的身体如他以往那样虚弱和多病。但比起前几天的面白如纸、浑身冷冻都要好得多。

老弗朗西斯对费尔南多说, 是他曾祖母的药草发挥了药效, 阻止了小弗朗西斯变成吸血鬼的身体变化。

因为距离吸血鬼出现被记载的历史有几百年, 现在镇上居民谁都不知道吸血鬼是怎么样, 被吸了会死亡还是会变吸血鬼，又或者什么事情都没有。

只是传说的代代相传，经过不少人们的山野润色，大家一致以为被吸血鬼咬了会变成同类。

老弗朗西斯深以为是药草发挥了巨效。诸不知，因为上个月听闻某个镇民的丈夫被咬死的消息。老弗朗西斯日夜担忧着简也会死去。但是现在种种迹象, 告诉他小弗朗西斯在康复的过程，他已经算是感恩戴德。

顾沉沉从老弗朗西斯夫妇的只言片语在他面前的交谈中，获知有居民死于吸血鬼手里, 和他上两个礼拜在学校里听到的消息不谋而合。

奇怪困扰着他，为什么他没有事？除了浑身冰冷躺床十余天，身体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其余什么事都没有。

到了第三个礼拜, 小弗朗西斯终于可以去上学了。

老弗朗西斯生平为数不多地一次亲自送他去上学, 以及千万叮嘱他别跟同学讲起这事，在学校哪儿都不能乱跑, 待在人多的地方, 有什么东西校长会交给某个学生让他给顾沉沉送来。

以及让费尔南多白天工作闲暇的时候去学校接简放学, 也不让他放学逗留在别的地方，或者出门跟同学去玩耍。

小弗朗西斯点了点头，身体依旧是弱不禁风，被老弗朗西斯牵着出了家门，到街上人多的地方，父子就松开了手。

小弗朗西斯依旧走路慢慢吞吞的，换在了平日，肯定不会少挨老弗朗西斯一顿斥责。但是今天的老弗朗西斯特意地多次驻足或是放慢脚步，去等那个背着感觉是比简还要大得多的书包的小弗朗西斯。

老弗朗西斯第一次过去把顾沉沉背上的书包提了下来，帮他拿在手上，小弗朗西斯那张略微惊讶和胆怯的脸，怯怯地想开口讲话。

被老弗朗西斯安抚住，“继续走。”

于是，一前一后，一人提着个大书包，一人拖着病弱身体，在清晨早得店铺没有多少开了的街道上步行着。

父子两人终于到了学校，校长把书包还给了小弗朗西斯，“走，上课去。小心点。”

顾沉沉接过书包，父亲便离开了，走去他往日办公的地方。

顾沉沉在家里养病的那段时间已经跟他说过吸血鬼是在他的办公室发现的，父亲上个礼拜前已经清洁和检查过一遍学校办公室和教室，特别是那种阴暗常年没有阳光的地方，都被他带领着师生们清理和检查一遍，都没有发现吸血鬼的踪迹。

小弗朗西斯几乎是不善言辞，却在此时怯意但是鼓足了勇气，对即将要离开的父亲说道：“您也小心点……”

在学校他从来不敢喊校长作父亲，此时也是。应该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老弗朗西斯平日对儿子的严苛已经消磨在了人世间的阴晴离合中，走过去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知道了。”

父亲间因为这么一段经历而亲情升温回血。小弗朗西斯心想自己是不是得感激那个吸了他血的吸血鬼，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就回到了教室。

每日几乎都是他最早的到达教室，坐了一会儿，才有一些学生回到了教室里。课室渐渐从冷清恢复到了人多时候的叽叽喳喳的热闹。

“弗朗西斯，你没来学校这几天是干什么去了？”有个女生看到了那个依旧埋首在桌牍前的顾沉沉，好奇地问他。

“我，我生病了。”小弗朗西斯连说话都是弱弱的语气。

“哇你生什么病了，你快三个礼拜都没来了。”女生夸张地说道，“你不会是被吸血鬼咬了吧？”

小弗朗西斯谨记着老弗朗西斯的嘱托，连忙打断女生的猜测，“不，不是的。我病了，发……发烧了。”

“霍乱吗？”女生问他是不是这个大陆上的流行的一种病。

小弗朗西斯摇摇头，胡乱地编了个病症，“好像……是荨麻疹。”

“哦，那你多保重身体。”似乎得知了顾沉沉不是被吸血鬼咬了，心情有些扫兴沮丧的女生匆匆地说完了这句，转过身又跟别的学生大打闹去了。

顾沉沉又埋在书桌前，一天只有早上那个女生询问过他为什么不来上学的原因，其余的学生都对他有没有来上课的都无关紧要，谁叫他是这个班里存在感最低的人。

但是一提到恶作剧和被捉弄，他绝对是这个班上存在感爆棚的人。

路易吉第二节课快下完了才赶回了学校，周围不少大胆活泼的学生笑话他：“又睡过头了吧路易吉。”

“路易吉男巫，您的扫帚呢，怎么不骑着它飞进教室来上课？”也有漂亮的女生拿话来揶揄他。

路易吉挥挥手，神情倜傥和不在乎，同学们一般的对他的损和褒，他都不客气地照单全收。“我昨晚学会了一个新魔法，我等下变给你们看。”

“哇是什么新魔法？”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能把我喝掉的西柚汁变回来一瓶吗？”“能不能把我昨天丢的钱给送回来？”

路易吉做了个双手平放示意大家安静的手势，等耐大家好不容易地静下声响来，神秘兮兮地对他们说道，“我可以使人晕倒。”

“这是什么魔法？”

“我不信！还会有这种巫术？”

“快展示给我们看看！”

路易吉神情示意大家，眼神看了一下还在讲台上单手捧着一本厚重如几块砖头的词典，在黑板上抄写着希伯来语言的语言老师。

“大家稍安勿躁，本魔法师下课了就变给你们看看。”路易吉得意地说道。

在他后面坐着的顾沉沉无疑全部听了进去，没有办法，他们的声音把老师那催眠的声响还要大得离谱，完全遮挡住了老师口中念念的希伯来语。

顾沉沉趴在课桌上，抄写着黑板上那鸡肠般长又多又细的字母，手握笔都不如以前那样有力，只觉得软绵绵的，身体大病初愈，多少是体力差。

下课铃声在等着魔法着急难耐的学生们的祈祷和咒怨中终于响起来了，下了课，原本乱哄哄的教室更加像是投入了原`子弹那般轰`炸的热闹。

路易吉站上了桌子上，面对着底下坐着或站在又或是坐在了桌子上的学生们，“大家注意，我要给我们全班同学展示一个魔法——”

下面捧场的人很多：“什么魔法？”

“这就是我们镇上远古祖先拥有，现在失传已久了的——昏然倒地魔法！”

底下的学生瞬间沸躁起来，嚷嚷地跟宰鸡杀鸭场一样。

顾沉沉皱着眉头，每日下课他都能听见着像是总`统演讲底下沸腾不止的震破耳膜的吵杂。他没有办法，他也想走出教室，但是原主在这种时候，宁愿趴在课桌上假寐，也不会走出教室去操场玩球类运动。

“这个魔法的功效是它会使一个正常的人，昏倒在地。”路易吉解释着魔法的用处和效果。

下面热情地鼓掌和叫喊。

“下面我要从你们中挑一个人来，试验我这个魔法。谁愿意来？”路易吉问向他热情的观众们。

话说完，底下沸腾的水像是突然熄火平静了不少一样，有人起哄：“谁愿意？谁都不愿意！”“路易吉，要不你就把魔法施在你自己身上！”听到这句的观众更加哄动起来。

路易吉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施在自己身上，我还变什么呀？来，我自己挑一个人。”

顾沉沉听着他的胡话瞎语，趴在桌子上想着还有多少时间上课铃声会响起。

“简·弗朗西斯，你站起来！对，就是你！来，亲爱的弗朗西斯同学自愿地要成为我的第一个实验者，大家掌声欢迎，掌声再热烈点！”

路易吉点名了弗朗西斯，弗朗西斯愣愣然在课桌上，周围不少观众往他那儿看去，不少爆发出了笑声和雷鸣般的掌声。

大家起哄着：“快站起来，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不愿意起来，但脸上全是怯意和不敢违抗。

路易吉跳下课桌，将弗朗西斯从凳子上提了起来，像是拎小鸡一样地把他拎到在地上来，“站好了，”于是又指挥人去把周围的桌椅拉开，空出一块可以叫人昏倒的空地。

弗朗西斯哭着一张脸，几乎都要落下泪来，他苦苦地小声央求路易吉：“路易吉，不要。不要这样，路易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