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伶哪里理会她,双袖挥动,有黑色的雾气凌厉地朝凌剑非袭去。
是毒雾!
离草心下不由一惊。
就在这时,忽而离草左手的翡翠玉镯又是一闪,一道雪白的光自镯中飞出,挡住了那团黑雾!
在三人惊诧的目光中,那团白光缓缓化作了一道人形,朦朦胧胧的,竟是一名女子。
纤弱的身体,清秀的面容,温柔的目光……
看见她,白伶不由一时惊愕地睁大了眼:“你……你是温凝?!”
凌剑非与离草也转瞬反应过来,她正那清幽小居中卧病在床的女子。
原来,她就是温凝。
可是,她怎会在这玉镯之中?!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白伶陡然间似是明白了什么,忽而仰首大笑了起来:“你竟放弃了转世投胎,一直藏魂于玉镯之中守护着他,怪不得我的毒咒会被压制住,竟是你搞的鬼!温凝……温凝!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值得么?!”
听着白伶的这一番话,离草很快也明白过来。
想来这温凝死后便附身于玉镯中,以魂魄之力守护着叶风,更甚至于他的转世。
怪道凌剑非昨日会突然又做起噩梦,正是因为将这玉镯送给了她,失去了压制毒咒的力量,这才会叫白伶发现了他。
凌剑非怔怔望着温凝,喃喃自语道:“年幼时,我时常为噩梦缠身,后母妃请得蜀山仙者,得到了这玉镯,一直让我贴身带着,直此之后便再无噩梦。”
温凝转眸看着凌剑非,眼中百转千回,深情缱绻,复又悲悯地望了白伶一眼,柔声道:“我一直不知风哥存着报仇之心,直至那日在小居中看见你,我隐隐便猜到了几分。虽然温家被灭门,可是,我并未曾恨过白姨,她亦是可怜人,被父亲所骗,又痛失了孩子……”
“我曾试图劝阻风哥,可是风哥的怨恨太深,并非我所能动摇,只可惜我当时妖毒深重,生命已至尽头,不能前去阻止这一场惨剧……”
“我知你对风哥的怨恨,可是,我亦无法放下他,只能以魂魄之力附身于玉镯之上,但求能守护他平安。只可惜风哥在那之后便疯了,不久便死去,我附身的玉镯也为蜀山掌教所得。”
说到这,她又看向了凌剑非,缓声道:“直至现世你的母妃为你噩梦缠身一事找到掌教,掌教知晓你的前尘过往,这才将我附身的玉镯给了你,让我得以继续守护你。”
“你……”凌剑非眼色复杂地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活了这二十几年,他从来不知,原来竟有这样一位温善痴情的女子守在自己的身边。
“你这般对他,可他却为了报仇辜负了你,更要与我成亲,你竟不恨他?!”白伶不能理解地问出口。
她并不恨温凝,母亲也曾说过唯一愧对的便是温凝,她们都只是同样苦命的两个女人,被同一个男人所背弃!
温凝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容色淡淡:“我本就只有十年的寿命,自知无法陪伴他一生,只要他过的好,我便已经满足。”
“哼!可惜我没有你那般的善心!”白伶冷冷一哼,目光中又重新灌满了恨意,袖手一挥,直直指向凌剑非:“他欠我的,我必定要他全部偿还!”
说话间,她十指陡然暴长,化作利爪,便要向凌剑非抓去。
然温凝却执意地挡在他面前,似要守护他到底。
“你让开!”白伶朝她挥着爪,怒喊着:“我要的只有他的命,不想伤你!要知你这微弱的魂魄根本挡不住我,莫要为了这种人弄个魂飞魄散!”
温凝只是执着地摇着头,纤弱的身子却是一动也不肯动。
白伶见此情景,不由勃然生怒:“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无情!”
说着,她一爪便狠狠朝温凝挥了过去。
然而,她的爪却是忽而被一株藤蔓紧紧缠住。
她愤然地瞪向一旁的离草,狠狠拉扯着藤蔓:“你与我是同族,连你都要阻我?!”
离草奋力用法术制住她,一面道:“杀你全族的人早就死了,你杀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是死了,他也忘了,可是我的恨怎么办?!我不杀他,我的恨如何才能消除?!”
曾经,她倾尽了所有的爱,却也未换来他的一丝真心。
她漫长的怨恨到如今,他却已什么都不记得!
要她就这样放弃怨恨,如何能甘心?!
离草感觉到她越来越强烈的怨念,化作了她的力量,自己的法术已然支撑不住。
“谁要阻我,全都得死!”只闻“啪”的几声脆响,藤蔓尽断,白伶尖利的爪子朝她挥舞过来。
躲,已然不及。
然而,一道身影却是突然闪出,挡在了她的身前。
血肉被撕破的声音。
伴着一声闷哼,凌剑非捂着胸口,不支地单膝跪了下来。
“剑非!”离草惊呼一声,忙上前扶住他。
未想他竟又替自己挡了一次。
白伶怔然地看着他,蓦然又是一阵讥诮的笑:“你竟三番两次地舍身救一只妖?!前世你那般恨妖,如今竟是爱上了妖么?!真是可笑!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