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笑了，笑的很冷，也很决绝：“你才应该认清楚现实吧！钱是你那个私/生子的？你可以这样痴心妄想，但视线得放在秦大海的荷包里才对吧？什么时候开始，连我妈的荷包，也成了你的私有物？你倒是挺会来事，对什么东西都自认为理所当然。但是，奉劝你一句话，贪心不足蛇吞象，早晚会把自己噎死的。”

“我不怕。”跟秦悦斗嘴，吴楠越挫越勇，不认输，也不退缩，“就算钱进了你妈的荷包，我也有的是本事让你妈把钱还回来。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些钱本来就是秦大海的，该留给秦大海的儿子，而不是你这个等同于赔钱货的女儿。”

“从你这个同为赔钱货的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我居然一丁点也不觉得诧异，这可真是让我意外。”秦悦耸耸肩，双手插/进荷包，径自朝着门外走，“本来呢，没打算去瞄一眼的。不过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再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让你失望了？”

发现秦悦往外走，吴楠本能觉得不对劲。再听到秦悦的话，她更是心下不安，下意识就跟了上去。

秦悦的脚步不快，见吴楠跟着也没停下，面带微笑的走过半条村，来到了秦家大门外。

秦家门口是有人的。看到秦悦出现，纷纷都看了过来。更有甚者，热情的跟秦悦打起了招呼。大人之间的事情，不该牵扯到孩子头上。父母离婚，是秦大海和吴桐的问题。秦悦在秦家人心中，依然是他们秦家的女儿，不可能改变。

听到有人喊她，秦悦丝毫不觉得意外。笑着走过去，一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般的跟相熟的长辈寒暄了起来。

因着秦大海和吴桐离婚，众人对秦悦免不了就生出几分怜惜，态度比之以往更加的慈爱。不过视线瞥见秦悦身后的吴楠，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吴楠，你怎么会跟在小悦身后？”

这就是显而易见的亲疏区别了。没有询问秦悦怎么会预见吴楠，而是质问吴楠为什么出现在秦悦身后，摆明了就是冲着吴楠而去，甚至丝毫没有掩饰对吴楠的不屑和怒气。

吴楠很想反问一句“关你什么事”，却架不住此刻身处秦家地盘的尴尬。她还没被秦家认可，跟秦家亲戚的关系都很淡薄。万一再度发生矛盾，只会弄巧成拙，委实不必要。

“因为小姨去了吴家啊！我就是被小姨叫来的呢！”秦悦假作不经意的回答，犹如一枚炸弹，为吴楠引来了秦家人的怒视。

“秦悦，你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直觉不能继续任由秦悦说下去的吴楠气的直咬牙，伸手拽住了秦悦的胳膊。

这一次，秦悦没有躲开，只是满脸无辜的转过头，奇怪道：“不是小姨说，秦家抢走了弟弟，不准你进门，让我来帮你把弟弟要回来吗？怎么？小姨不想见到弟弟了？”

“秦悦，你不要太过分，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如果此刻还弄不明白秦悦想做什么，吴楠就白活了，连忙出声想要为自己解释。

☆、第92章

“吴楠，你才是不要太过分！”吴楠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家人给打断了，“不要以为你的那点花花肠子，没人看得出来。咱们秦家的孩子轮不到你大吼大叫，你没这个资格。”

“你这是什么话？我好歹也是秦悦的小姨，还是亲小姨。”吴楠本能的反驳道。

“哟，你还记得自己是小悦的亲小姨啊！那你怎么还能干出那种不要脸皮的龌/龊事？真要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你就不会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现如今的吴楠，在秦家人眼中无疑是罪恶的根源，不受任何人的待见。

已经被骂习惯的吴楠反而没那般生气，只是瞥眼看向秦悦，不冷不热的回道：“就算你们所有人都骂我，我依旧是秦悦的小姨，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对比吴楠的自以为是，秦悦冷笑不语。也许在吴楠觉得，木已成舟便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然而在更多人的眼中，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狗屁！吴楠你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才能站在这里大放厥词？即便是做亲戚，那也是要看缘分的。就你？根本不配让小悦称呼你一声‘小姨’！”吴楠的笃定落在旁人眼中，如同火上浇油，恼火不已。这不，再度引发了众怒。

吴楠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是不想装可怜博同情，也不是做不到放低姿态来讨好秦家人，只是她暂且还没得到秦家人的认可，如若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以后肯定会被彻底压制在脚下的。等到那个时候，她才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算都划不来。

吴楠的顾虑，秦悦能够猜到一二，却十分不屑。不得不说，吴楠被吴桐保护的太好，自小就养成了独大的秉性，万事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不能吃亏。这样刚硬又不知收敛的性格，要想融入本不属于她的另一个家庭，绝对不会如吴楠所想的那般容易。

不过，吴楠肯定是想不通的。有了秦帆这个保命符，以吴楠的脾气，定然会有恃无恐。而这样的处境，不消片刻就被秦悦钻了空子。

“奶奶。”视线扫见从屋里走出来的秦奶奶，秦悦扯了扯嘴角，喊道。

“是小悦啊！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外面那么冷，冻坏了可怎么办？赶紧进来。”秦奶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老妇女，骨子里带着的重男轻女思想使得她对秦悦并不算特别亲近。不过亲奶奶很好面子，最见不得别人背后议论她的不是。所以至少在表面上，秦奶奶观察都会顾忌几分。

并不意外秦奶奶的态度，秦悦一脸无辜的指了指旁边的吴楠：“小姨让我过来帮她把弟弟要回去，我正要进门呢！”

“呸！你理她做什么？这种女人说的话，你只当没听见就好。”秦奶奶对吴桐这个儿媳妇算不得特别满意，但却并不代表她会接受吴楠这个新儿媳。

在秦奶奶的心中，孙子确实很重要，但孙子的妈同样不容忽视。如若秦大海先跟吴桐离婚，再找个女人给他生儿子，秦奶奶乐得欢迎。但是秦大海还没离婚就在外面找人，找的还是吴桐的亲妹妹，这种事情说出去都丢人。每当被别人问起，秦奶奶只觉面上无光，煞是难堪。

这般情形下，秦奶奶对秦帆的疼爱也开始打起了折扣。如同对待秦悦那样，总觉得中间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没办法发自内心的去疼爱。更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秦奶奶会觉得秦帆还不如秦悦。

再怎么说，秦悦也是秦奶奶当初盼了好久才生下来的。再不待见，秦奶奶也算是看着秦悦长大，彼此相处了十几年，实实在在的有感情。秦帆呢？不在秦奶奶的意料之中，偏生还有个那样的妈，难免不太光彩。于是，秦帆这个孙子的地位无法控制的受到了影响。

“哦。”秦悦点点头，却是没有往里面走，而是转身打算离开，“那我去姑奶奶家吃饭，我妈还在姑奶奶家呢！”

“人都站在自家门口了，还费事去你姑奶奶家吃什么饭？你要是真不乐意，我让你爸去把你妈也叫过来一块吃饭。”当着吴楠的面这样说，秦奶奶自然是故意的。比起吴楠，她更能容忍吴桐出现在她眼前晃悠。至于秦帆这个孙子，秦奶奶姑且也认下了。

秦悦自是不会单纯的以为，秦奶奶这话便是向着吴桐了。以秦奶奶平日的作为，不过是比较起吴楠，更情愿退而求其次的将吴桐找来罢了。仅仅是为了给吴楠难堪，而非其他含义。真要触及秦大海的利益，就算让秦奶奶生撕了吴桐，秦奶奶保准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想到这里，秦悦摇摇头，并没有答应秦奶奶的提议：“不了，我还是回去姑奶奶家吃吧！姑奶奶家里有做我的饭，就不劳烦这边再跟着忙活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吃多少？不用特意多做你的那一份，家里也不缺吃的。”秦奶奶当然不会特意叮嘱厨房多为秦悦准备一盘菜之类的。在她看来，不过是饭桌上添双筷子而已，完全不必过多费心。

这就是秦家和姑奶奶家的不同，也是秦悦始终跟秦奶奶无法真正亲近起来的根结所在。即便姓秦，即便是秦大海的亲生女儿，她始终在秦家感受不到姑奶奶带给她的那份无微不至的关怀。

秦悦早就知晓，秦奶奶待她的好，是有条件的。在秦奶奶的眼中，她跟吴桐一样，都算是外人。唯一的差别也许是，她是半个外人，吴桐则是彻彻底底的外人？

不管怎么说，秦悦做不到毫无芥蒂的跟秦家和平共处。如同她会坚定站在吴桐这一边，秦家也是不问青红皂白定然会维护秦大海的。注定了不同阵营的双方，又怎能不发生冲突？与其相见两生厌，不如尽可能的保持距离，反而更加的清净。

秦悦活得透彻，吴楠却是没能及时悟出道理。相较秦奶奶一而再的留秦悦在家里吃饭，还当着她的面提出喊吴桐回来的表现，站在一旁的她被无视的彻底，无异于透明人。

遭遇这样的屈辱，吴楠自然不肯轻易罢休。她本是在秦家受了气，想要撺掇姑奶奶过来帮她出头，却未有料到被吴桐和秦悦抢先一步的占据了主场。接连在吴家门外没有讨到好的吴楠，心中怒气无法言喻，恨得不轻。

此刻再见到秦奶奶和秦悦旁若无人的亲近对话，吴楠拉下脸，索性趁着秦奶奶没有防备，弯下腰闪过秦奶奶身边，几步蹿进了秦家大门。她就不信抢不回儿子！实在不行，拉着秦大海大骂一顿也比等在外面受冷落要来的解恨。

作为吴桐的亲妹妹，过往那么多年，吴楠是进来过秦家的，对秦家也算得上了解。想要找到秦帆，并不是想象的那么难，直接去秦奶奶的屋子就成。至于秦大海，不是堂屋就是烤火的屋子，吴楠一清二楚，目标明确。

秦奶奶是在确定秦帆睡着后，才出的门。此时她的屋子里，除了躺在床上熟睡的秦帆，并无其他人。也是以，吴楠顺利找到了秦帆，并且一把将孩子抱在了怀中。

经历好几番折腾之后重新摸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吴楠的心情无以复加的激动，连带底气也生了出来。扭过头看向追进来的秦奶奶时，吴楠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这一下，总该轮到秦家来跟她说好话了吧！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把孩子放下！”没有漏掉吴楠的洋洋得意，秦奶奶上前就想抢走秦帆。

对于秦奶奶的命令语气，吴楠撇撇嘴，全然不当一回事。她从来都不是委曲求全之人，秦家人对她的厌恶，她会千倍万倍的奉还回去。如果秦奶奶以为她会像吴桐那般好说话，那就完全想错了。

秦奶奶确实没把吴楠当回事。她是当惯婆婆的，以往吴桐对她可谓尊敬有加，极为孝顺。现如今换了吴楠又怎样？不过是个她还没承认的小丫头，不成气候。

不过，吴楠的反应显然给了秦奶奶不小的打击。听到她的话，吴楠非但没有听从，反而径自抱着孩子想要离开。

这算什么？外面那么冷，冻着孩子了可怎么办？再说了，谁准许吴楠把孩子抱走的？这可是他们秦家的孙子，理当由秦家说了算！因着这样的念头，秦奶奶一脸强势的拦住了吴楠。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秦奶奶和吴楠的思维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两人都非常执着，尤其以自我为中心，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的想法认定为真理，且视之为所有人都该信服。

被秦奶奶拦住去路，吴楠并没有慌张，只是悄悄抱紧了秦帆。只要孩子在她手上，秦家就不能拿她怎么样。更甚至，看在孩子的情面上，秦家人必须对她礼遇。否则，别怪她翻脸不认人，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秦奶奶屋里这么大的动静，总归还是惊动了秦大海。

阴着脸走到门口，秦大海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对峙的秦奶奶和吴楠。对于吴楠的出现，秦大海并不是非常的欢迎。大过年的，他不想吵架，只想大家都相安无事的过个好年。不过吴楠显然没有领会他的想法，竟然找上门来跟他妈起冲突，实在太让他心烦。

还有秦悦，虽然不清楚秦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秦大海仍是无法克制的迁怒了。秦家这会正乱着呢！原本就说不清楚的事情，因为有了秦悦的出现，变得更加混乱。秦大海极为心烦，也没那份耐心慢慢安抚众人的情绪。

“秦悦，你怎么会在这里？”第一个成为秦大海出气对象的，没有意外正是秦悦。

“她特意去姑奶奶家请我来的。”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秦悦的手指向吴楠，“说是让我来看看弟弟，顺便帮她把弟弟从秦家人手中抢回来。”

“小悦！”秦大海不相信秦悦的说辞，只当秦悦是在成心抹黑吴楠，“你已经这么大了，该懂事了。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能胡编乱造，你理当有你自己的判断力。不要凭空污蔑你小姨，肆意挑拨大家的关系。”

“嗯？”听着秦大海的指控，秦悦神情疑惑，作出满腹不解的模样，“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姑奶奶家里那么多人都看着，也都听到了她的话啊！你们要是不信，尽管去问问不就清楚了？”

“他们当然是向着你。谁不知道姑妈最偏心你和你妈，根本不把我这个亲侄女当成亲人！”提到吴家姑奶奶，吴楠就说不出的气愤，开口嚷道。

“那也是因为你做错了事，姑奶奶才会生你的气啊！要是你好好做人，姑奶奶怎么会觉得你丢人，把你视为吴家的耻辱，还不准你进门？”秦悦倒是回击的很快，鼓着脸字正腔圆，生怕周遭所有人都听不到似得扬高了声调。

“秦悦，我警告过你了，少污蔑我的名声，我是你的长辈！再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代替你妈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吴楠是真的生气了。在她跟秦大海的事情败露之前，她并没有这般讨厌秦悦。

某种意义上来说，吴楠对秦悦是有几分亲情存在的。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丫头，她还抱过小时候如同软包子般的秦悦。在没有对秦大海生出其他想法之前，她一度将秦悦当成自己的孩子般看待。

只是后来，吴楠跟秦大海的关系变了。她跟秦悦的立场存在了分歧，彼此之间存在了必须竞争的利益关系。慢慢的，吴楠开始戒备起秦悦的身份，想方设法的为自己加重着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