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她双臂抱胸,对着气喘吁吁的练云青好声好气道:“练师妹,你累不累?”

然后就见练云青长剑再出了手。

俗话说得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燕妙妙这回是避都懒得避了。

那剑尖银芒携着千钧之势破空而来——然后突然停住。

指尖夹住长剑的一瞬间,她叹了口气。

“练师妹,我帮你再换一把兵器吧。”

说着她食指一动,当场便将那长剑弹到了半空中。只见这长剑还未升到最高点,便摇摇晃晃地一震,剑身霎时化作齑粉。

纷纷扬扬,飘在空中好看得很。

人说紫霄殿弟子众多,洋洋洒洒随便出来就是人山人海,燕妙妙之前没见识过。

人也说当今莽山女修,数紫霄殿是练云青风头盛人气高,燕妙妙之前亦没见识过。

可她一将练云青的长剑毁了,这数不清的水青人头就好像鲤鱼产卵,噗噜噜地一个接一个延绵不绝地冒了出来。

广场上的叱骂怒喝声振屋瓦,燕妙妙一时间无比怀念孤鸿境的清静。

“好大的胆子,敢在我紫霄殿闹事!”

“居然冲我练师妹动手,我看你是找死!”

“是谁领这丑妇入的门,怎么如今我紫霄殿的山门是谁都能进的了的吗?”

……

燕妙妙不耐地抬起头。

“刚才那个说我丑的瞎子,给我站出来。”

*

沈翘听到有人闹事的风声,赶到殿前的时候,事情已经闹大了。

遥遥看去,光照殿前偌大的白玉广场已然一片狼藉,尘雾喧嚣其上,大块的白玉石从广场上翻起,一时狂风怒号、红光大盛,如被巨浪生生掀过。

其中一块白玉石斜斜立在正中间,石块一角朝天竖起,寸许尖角上,有一人稳稳立于其上,迎风不动、稳如老狗。

半空之中,数十名水青色的身影形成阵型,剑锋所指,正与一凶兽幻影相斗。

这幻影携一身红光,首似野牛身似鱼龙,身后一条尾巴满布尖刺,周身鳞片之上,隐隐冒出火花,显然是凶恶之极。

蜚愁。

沈翘忽地一笑,当即飞身一跃,到了燕妙妙身前。

姑娘此时极为闲适,嘴上叼着一根不知何处寻来的草叶,松垮垮地站在那石块尖角上,眼睛虽然是瞧着半空中的兽影人影相斗,但神情却显然心不在焉。

“燕师妹这么快就来了?”

“嗯?”燕妙妙闻言,下意识地抬起头。

沈翘笑得像朵牡丹花,柳亸花娇人人夸。

“我这方才邀请师妹来做客,想不到师妹如此急性子。”

燕妙妙歪过头,睨了沈翘一眼,转过头又看了看半空中正打得焦头烂额的紫霄殿弟子。

“你没点集体荣誉感吗?”

沈翘表示并不理解“集体荣誉感”这个词。

燕妙妙指了指半空。

“你不去帮帮你的同门?”

沈翘闻言,倒是终于分了眼神给上边正飞着的众人。

仔细观摩一阵之后,他颇认真地开口:“能与凶兽蜚愁一战,算是得幸。”

嗯,理由挺充分的。

燕妙妙无语地看了一眼沈翘,接着红袖一招,将蜚愁唤回,半空中的紫霄殿弟子零零落落倒在地上。

“要是谁还有不服的,下来我们一对一单挑。”

话刚说完,她转过头看了看沈翘,再添了一句。

“沈师兄不算。”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却是沈翘接了话。

“燕师妹术法精湛,让师兄我也获益良多,自然是服的。”

燕妙妙:老哥你是潜伏在紫霄殿的卧底吗?

接着,却见燕妙妙也不发话,抬手长袖便是一挥——众人方才松弛下来的神经又是赶忙一紧。

——没有丝毫戾气冲向他们,只见广场之上的石块无风自动,一个接一个地缓缓回到了原位。便是方才被蜚愁打碎的残垣石渣,也尽皆合拢到一起,全数复位。

燕妙妙神情淡淡地做完这一切,转身就假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推了推之前在前带路的紫霄殿小弟子示意他继续向前——后者如今已然被这大场面吓得失了智。

沈翘见状,上前挤走了那个带路小弟子。

“燕师妹要去何处?不若师兄给你带个路。”

*

不愧是紫霄殿宗门大殿。这光照殿酌金馔玉、富丽堂皇——殿之大,足有三十六根衮金龙柱支撑;殿之高,昂首细察瞧不清顶柱高梁。

燕妙妙暗自称赞一番,同自家的大殿一比,孤鸿境俨然已穷得揭不开锅。

“你倒是刚上门,便闹了不小的动静。”饮霞元君端坐于上首,亦是一袭水青色长袍,右手执一拂尘,松松搭在左臂上,面容沉肃端雅,称得上一句宝相庄严。

她笑着上前:“就是仙门道友之间小小比试,不敢劳烦元君费心。”

饮霞元君知她是睁眼说瞎话,却也并不揭穿,当下也不欲绕弯子。

“你来紫霄殿求见,是有何事?”

燕妙妙在殿下顿了顿,撩起裙衫,缓缓下拜。

“不知元君上回说的,欲收妙妙为徒之事,还作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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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跟你们讲!我存稿已经写到师兄表白了!

骗你们我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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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可能和我平时风格不大一样?

第33章

饮霞元君眯了眯眼,隐隐威压泄于殿中。

“你当我饮霞元君,是你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

殿中沉静片刻。

站在一旁的沈翘一笑,上前打圆场道:“元君勿要动怒,燕师妹想必并无此意。”

可谁知燕妙妙却又抬起了头:“元君,我就是问问。”

若说方才是沉静,此刻便是死寂了。

某位姑娘仍旧不知死活地继续开口:“得元君错爱,之前欲收妙妙为徒。但上次拒绝元君,是出自妙妙真心,此时此地妙妙心意也并未有半分动摇。”

“那你是什么意思?”

饮霞元君缓缓问道。同温敛在一起的时间多了,燕妙妙掌握了精准识别他人语气的技能。

这一问,显然是在压着火。

“我曾听我师父临光道君说过,咱们莽山仙门,自来有各宗门弟子轮换修习交流的传统,就是近百年来才渐渐淡了。”燕妙妙道,“前日妙妙下山历练,见到沈师兄修为精湛、艺业惊人,便想来紫霄殿交流切磋一段时间。”

沈翘:要不是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差点就信了你的屁话。

“原本这事应当先由我师尊前来拜谒,可元君您也知道,我师尊惯来……找不见人。”燕妙妙露出得体的微笑,“妙妙又从未正式拜见过紫霄殿的诸位仙君,便想着先求见元君。”

饮霞元君没说话。她眼睛缓缓扫过殿下两人,眸色深沉。

燕妙妙站得倒是笔直,仿佛丝毫未觉察出她方才的怒意。

她捋了捋手上的拂尘。

“你师兄温敛呢?”她开口,“临光道君不在莽山期间,孤鸿境向来是温敛主事,你想来我紫霄殿切磋一阵并非不可,但却也应当先由温敛出面。”

燕妙妙咬了咬唇,道:“实话同元君说,我和我师兄温敛……闹了一场。”

……嗯?

沈翘伸长了耳朵。

“回山之时,我同他因有不和,便先跑了回来,”燕妙妙扯谎道,“我不敢回孤鸿境,于是就想先到别处避避风头。”

说谎这件事,就是得半真半假才容易取信于人。

饮霞元君闻言,哼笑一句:“你这几分实诚倒是有些意思。”

看吧,这就是被骗上钩的了。

听闻饮霞元君为人端方,最看中坦率二字。

燕妙妙低着头,乖巧得如同村长家的小媳妇。

“你们孤鸿境的事情我不便插手,但念你是块修道的好苗子,我便特准你入我紫霄殿修习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