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1)

“走吧。”她冲顾瑜说道,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顾瑜担心她快一上午了,这会见她小脸苍白,神色萎靡,便劝道:“要不然你别去了,就说身体不舒服好了。”

反正她们这些姑娘家每个月都有几日不大爽利,平时她们逃课什么都用这个法子。

顾无忧却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她还想跟大将军说说话,至少不要让他有什么误会才好,不过……顾无忧想起前世这个时候,赵承佑根本就还不喜欢她。

他这次过来,恐怕也是受了父命,以及为了她身后的那些势力罢了,一想到当初喜欢过的人,贪图的只是她的身份和背景,顾无忧就觉得恶心极了。

她态度坚决,顾瑜也不好再说什么,姐妹两便一道去换衣处换了一身简单的骑马服,两人一个穿着紫衣,一个穿着红衣,头发都用束带绑成高马尾的样子,手里又各自扎了护腕,比起其他贵女还化了妆,或者想尽法子在身上或者头发上做个什么显眼的点缀,她们的装扮可以说得上是很简单了。

但因为相貌好,身形又出挑,反倒在一众花枝招展的贵女里成了最亮眼的风景线。

等她们走到马场的时候,几个学堂的人也都已经来得差不多了,不同以前分堂而立,今天一堆人凑在一道,也不知在呐喊个什么劲,远远听着便已十分热闹了。

因为那里被人围着,顾瑜瞧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便问站在外围处的曲淑,“阿淑,那里在干嘛?”

“阿瑜,乐平郡主。”

曲淑笑着和她们打了招呼,闻言便道:“是傅显提出和空山书院的人比试射箭,这会……已经比上了呢。”

顾瑜最爱看热闹,一听这话立刻拉着顾无忧穿过人群,往里头看。

本来站得好好的一群人突然被人这么一挤,都有些不大高兴,但看到是她们两人,张口要吐出的话便又重新咽了回去,尤其是想到里头还有个是顾无忧从前的未婚夫,一群人想了想,索性让开一条道,让她们走了进去。

最后反倒是她们两个后来的站在了最前面。

卢雁来得早,也站在最前面,看到她们过来便转头和她们打了招呼。

“比得怎么样?”顾瑜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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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一半。”卢雁答道,后头半句话压得有些轻,“琅琊这群人还真不错,之前一直说琅琊那边重文轻武,今天一看,别的不说,就这射箭的功夫,跟咱们这比也不算差的了。”

“还有谁没比啊?”

“还有两组,傅显对那个红衣服的,说是琅琊尹家的少公子,叫尹煦,还有……”卢雁看了一眼顾无忧,见她正望着前方,似乎并未注意她们在说什么,便小声道:“赵承佑对李钦远。”

“……啊。”

顾瑜转头看了眼顾无忧,这还真是,有好戏看了。

顾无忧却没有听到这话,她正踮着脚尖在人群里找李钦远,可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她们说话的时候,傅显和尹煦那边也已经各自打好架势了,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像是上辈子有仇似的,谁也不服谁。

之前在学堂的时候就大眼瞪小眼,现在有正当理由比拼了,更是卯着劲要争个输赢。

两个人都站在红线内,靶子就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傅显一边拉着自己的弓,一边侧头睨一眼尹煦,他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突然说道:“哎,姓尹的,这样比也没什么意思,要不咱们换个方式?”

尹煦皱眉,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但又忍不住问道:“什么方式?”

“一支箭一个靶有什么意思?要我说,倒不如换成三支箭,三个靶子,要是能都中红心,那才算本事。”傅显向来喜欢骑射,对他而言,打小练出来的功夫,这还真算不了什么。

“不过――”

他看了尹煦一眼,琢磨两下又摇了摇头,“你这个小身板,和我比,倒是我胜之不武了,罢了罢了。”

尹煦身形比同龄人是要矮上一截,他平时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议论他的身高了,如今被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这么说道,立马就炸了,脸红脖子粗的吼道:“什么罢了?!”

“比就比!”

“我还怕你不成!”

“爽快!”傅显朗声笑道,“来人,给我加靶!”

他身边一群人都是看好戏不嫌事大的,尤其是刚才输了的几个人,一听这话,立马自告奋勇的去找靶子了,等三块靶子排好,身边的尹煦倒是聪明一回,及时止住人说道

:“既然你换了规矩,那我也得加一条。”

“谁输了,就得当着众人学三声狗叫!”

傅显挑眉,别的不论,光骑射,他还真没怎么输过……刚想嚣张一通,余光瞥见身后的顾瑜,他也不知怎得,那些嚣张狂妄的话竟然就没吐出来。

“怎么,怕了?”尹煦见他卡壳,笑得十分肆意,讥笑道:“我还当你有多大的本事。”

傅显收回目光白他一眼,直接从身边的箭筒拿出三支箭摆好架势,“我怕你是个孙子。”

“你!”

尹煦还要说话,那边便有人喊道:“第十一组,空山尹煦对琅琊傅显。”

他不好再说,也从箭筒里挑了三支箭,五米开外共六块靶子,要三支箭一起射中红心才算赢,尹煦虽然平时骄纵嚣张,但他心气高,向来不许自己比别人差一截。

这会真到比赛的时候,倒也变得认真起来。

两人都没再说话,身后围观的一群人也不敢说话,一个个屏息静默等着他们,看着都有些紧张。

等到刚才发话的那人说了“开始”,两人手中的三支箭同时射出,六支箭……皆中靶心!

尹煦其实也是有些紧张的,他的手心都冒汗了,直到看到自己的箭羽都中了靶心,这才松了口气,刚要转头讥嘲傅显,便发现属于他的一块靶子上的箭羽,一晃一晃,竟然……掉了下来。

那支箭羽砸在泥土地上,其实根本没发出什么声响。

可尹煦却像是听到了“铮”的一声,喉间本来要吐出的那些讥讽话语,突然就卡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那支箭,上下嘴唇轻轻打着颤,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样子。

本来已经要呼喊的空山学子们,也有些尴尬,一个个嘴巴还张着,但喉咙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怎么都吐不出来。

“额……”傅显本来的确是想好好欺负这群琅琊来的人,尤其是这个尹煦还跟赵承佑交好,作为七郎的好兄弟,七郎情敌的朋友,他自然是能欺负就欺负。

而且。

他也是打心眼看不起这个骄纵任性的尹煦。

可他没想到这个尹煦看着瘦了吧唧的,还真有些本事,这会见人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支倒下来的箭羽,又见他眼尾通红,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犹豫着,小声道:“那个,你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估计是力气不够,以后……”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狠狠瞪了一眼。

尹煦红着眼眶瞪着他,就在围观的众人以及傅显都以为他要动手打人的时候,突然听到那个红衣小公子咬着牙,一脸不甘地喊道:“汪!”

接连三声。

喊完,他就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似的

,直接扔了弓箭跑了出去。

有空山的学子追了过去,傅显看了半天,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喊道:“傅显,你行啊!”

回眸去看,便见一身紫衣的顾瑜正扬着明媚的脸,冲他笑,他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他平时十分能言善道,这会却像是成了哑巴,挠了半天的头也只是嘟囔出一句,“我本来就行嘛。”

说完。

傅显就兴高采烈的跑到了李钦远那边

,见他正低头扎着护腕,便冲他挤眉弄眼的说道:“七郎,你好好比啊,顾无忧可过来了,就在那边看着你,你可别输给赵承佑啊。”

李钦远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去,果然瞧见站在最前排的一行人中,有个红衣小姑娘。

她似乎也在人堆里找他,等和他四目相对,立马就笑了……李钦远其实一早上心情都不太好,可此时看着小姑娘明媚的笑颜,还有专注的目光,他心里那口郁结的气仿佛当场就消散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唇角微微扬起,年轻俊美的面庞仿若新生的太阳,耀眼夺目。

他扎完护腕就站了起来,打算去试试弓箭。

赵承佑那边也已经扎完护腕了,他身边围绕着一堆空山学子,大家都是少年人,心气高。

就算先前在学堂的时候,两边人再兄友弟恭,但要真的比起赛,还是谁也不服谁。

他们都是空山书院这一届的佼佼者,想到今天头一天来鹿鸣书院就要输给对家,哪里肯罢休?这会纷纷围着赵承佑说道:“承佑,你待会可别手软,非要让他们知道咱们空山的厉害才行!”

赵承佑似乎有些无奈,但也未说什么,见李钦远过来,便起身朝他拱手一礼,等人驻足,才道:“李兄是想按照之前的法子比试,还是换个法子?”

李钦远挑眉驻步,看他一眼,“你有什么想法?”

赵承佑笑笑,“我听说李兄骑射皆是一绝,某虽不才,却也想和李兄讨教一回。”

两人一个穿着黑衣,一个穿着白衣,都是十分俊朗的人物,“先前傅兄和阿煦比得是三箭齐中,我便想,不如你我皆骑马,再把箭靶换成移动靶,若三支皆中红心,便算谁赢,你看如何?”

“这……”

身边有人皱眉道,“今日风本来就大,再是骑马,再换成移动靶,只怕……不易啊。”

闻言。

赵承佑似乎也跟着思索一番,余后又道:“倒是我考量不周了,那便等日后天清气朗,我和李兄再……”话还没说完,就听李钦远淡淡道:“就按你说得来吧。”

有不置斋的学子一听这话,不免担忧道:“七郎……”

他们虽然见过七郎骑射,在他们书院也的确算得上是不错的了,但这样的比法,他

们可从来未见人试过……

如今赵承佑既然提出必定是胸有成竹,他们难免担忧李钦远会输。

李钦远看他们一眼,似乎有些诧异他们居然会担忧他,他眼中的冷清添了些暖意,声音也带了些温和,“无妨,就按他说的来。”又同一旁的小厮吩咐,“去准备吧。”

“是。”

因为这次的比赛规则不一样,两人便不能再同时进行,由裁判那头抽了签,定了先后。

赵承佑先,李钦远后。

“那赵某便先行一步。”赵承佑风度翩翩的和李钦远拱手一礼,又朝周遭众人点了头,余光瞥见顾无忧也在的时候,他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些。

他就知道。

顾无忧是在意他的。

有人牵了马匹过来,赵承佑嘴角含笑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十分惹眼。

且不说身后有多少女子被赵承佑迷住了,便连卢雁也不禁低声呢喃,“这位赵世子,看起来还真是不错。”又想到身边顾无忧还在,她刚想冲人解释,便发现顾无忧的目光竟……一直看着李钦远的方向。

她眨眨眼,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

再想细瞧的时候,身旁已经有人小声激动道:“开始了,开始了!”

她连忙收回视线往前方看去。

漫天金光下,赵承佑一身黑衣跨坐在马上,他一手拉着一把长弓,另一只手握着三支箭羽,此刻风未停,马在动,不远处的三支箭靶也在慢慢移动。

他就坐在马背上,比量着箭靶,在一点点的移动中,在众人的注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