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1)

这深宫里,她是真真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高长淅则忙的多,他开始秘密的拉拢,扶持自己的人,他不想称帝,却也要做个有权的王爷。

对于何冉冉,从漫长混沌里清醒过来之后,他是不愿意再多看,但她那个礼部尚书的爹,到底还有一点用。

叶无霜最近则是心情大好,她的计划稳步就班的往前走着,曲鸿峰爽利的给金柳尧赎了身,她就知道肯定有猫腻,于是拜托了叶无咎去帮她打探打探,这人的钱路是不是和她猜测的一样。

只是唯一苦恼的是这井绍予,这人如果是作为一个弟弟,那便是很好的。但若是作为结缘对象,却又是大大的不妥。

不说自己已经成过一次亲,还有个孩子,就单单说这年纪也是极其不合适,井绍予还年轻,此时可能是一时冲动,她却已经不是能陪他疯的年纪了。

她现在就在等井绍予开口,这样她才有机会把这事情彻底给回绝了,那样一个有趣的人,委实不该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但也不知这人是无意还是故意,虽然百般表达好感,每次送礼却从不亲自前来,而每次见她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她打个招呼,让她拒绝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

他们就像是在玩一场心知肚明的沉默游戏,你来我往,互相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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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凌也很忙,除了自己的小侄子,他还会经常出宫,起先皇帝对他的行为很不满意,训了两次发现根本不起作用,也就放任自流了,这个儿子,他原本就没抱有期待。

福来这么长时间,总算确认自己的主子是信他的,信他没有给自己的师傅通风报信,因为每次高长凌出门都会带上他,有的时候连干什么都会同他讲。

比如今天,他们换好了衣服就又出了宫。

“主子,今天还去听戏么?”高长凌如今倒是经常来听啄玉班的戏,每次都还带着福来,福来听不懂戏文,但是也知道那些个人唱的好。

“不去听了,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高长凌理了理袖子笑了一笑,“狐狸一直吃草,你能有什么办法。”

福来没明白他的话,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他跟着高长凌七拐八拐的进了个小巷子,到了巷子的最深处,高长凌站住,然后敲了敲门。

没多久就有一个妇人来开门,看见是高长凌,立刻变得很恭敬。

“刘姨,怎么样了?”高长凌边说边往里面走,福来就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老板,那些老师都说,凉竹进步很快,是个难得的苗子。”刘姨脸上带着恭维,“还是老板眼光好。”

高长凌没有回答,而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刘姨带着高长凌往前走,穿过了前厅,走廊,来到了后院。福来发现这房子虽然不大,倒是齐全,里面也别有一番景色。

“凉竹就在里面呢。”刘姨笑了笑“之前她就一直念叨着问老板什么时候来,如今看到老板,她一定很开心。”

“凉竹,凉竹,老板来了,快出来。”刘姨朝着院子里喊了几声,福来就听见有人跑动的声音,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一个粉衣少女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少女看见高长凌,脸上是难掩的开心,她又往前跑了两步,高长凌却在此时向后退了一步,少女见状,这才停在了原地。

“南少,您来了。”少女声音清灵,眼光脉脉。

“嗯。”高长凌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福来没敢说话,显然自己的主子是用了化名,那这姑娘,又是何人?

第五十四章

这姑娘是何人呢?

这姑娘是高长凌派人找的,在戏曲方面有着绝佳天赋的一个好苗子, 也正巧, 高长凌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找到凉竹的时候,她父亲正要把她卖给一户有钱人家做小, 凉竹的母亲原本也是个小有名气的角儿,从小也教了凉竹不少。

最后带凉竹回京城也没有费多大的事, 高长凌给的钱多,凉竹的父亲自然就爽快。

他带着凉竹回了京城, 自己化名南凌, 给她置办了这么个院子, 请了最好的老师来教她,就是知道, 要不了多久,凉竹也能名满京城。

既然怜契能忍, 那高长凌就要看看, 这个京城最有名的角儿被顶替下去之后, 又当如何?

高长凌并不经常来看凉竹, 因为他从这个少女眼里看到了依赖,大概是自己成为了救她出火坑的人, 凉竹心里便有了念想,这不是个好事。

他无心沉迷儿女情长,那都是些累人的东西,再者说,就算是落进了这万丈红尘, 他也定是要找一个自己爱的,看得上的过一辈子,凉竹肯定不是那个人,他对凉竹,没有任何感触,甚至连同情都没有。

“南少,我最近练的很刻苦,我给您唱一段吧。”凉竹没有因为高长凌的冷漠而退缩,在她眼里,南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管是开心的,冷漠的,不屑的,南少一直都不会对周围的人表达过多的亲密,她也习惯了。

“不用了,我也不太懂这些,既然先生师傅们说好,那定然是好的。”高长凌没做犹豫就拒绝了,他又不精通戏曲,也就比曲望南强了那么一点,让他看,他也不一定能看得出个所以然。

想到曲望南,他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这个人也不知道在南境过的好不好,不对,她定然是过的好的,她那样的姑娘,到哪里都是过得好的。

凉竹看着面前的人露出了笑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进步,心下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这样南少才会多对着她笑。

“对了,今天来是告诉你们,温酒出门办事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去“载人舟”,找那里的老板九秋,他会把消息传给我的。”高长凌手底下也没几个人,温酒,清酒,烈酒,冰酒,这些人天南海北都要去,于是经常这人手就不够用。

“南少以后还是不能经常来么?”凉竹局促的动了动手腕,有些害羞的看了眼高长凌。

“我很忙。”高长凌冷冷的回了声,“你只需按照老师的要求做便是了,我等你出师的那一天,希望别让我等太晚。”

“南少放心,凉竹一定拼尽全力。”小姑娘手握拳,向高长凌保证。

高长凌又交代了刘姨几句,就带着福来走了。

凉竹和刘姨一直送他们到门口,直到他们走出巷子,福来回身看了一眼,那个叫凉竹的姑娘,还痴痴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主子。

“主子,这是?”福来小声的问,他也不确定高长凌会不会告诉他,这一年来,高长凌变得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

“你看到了什么?”高长凌挑着眉看着福来,眼里的意味深重。

福来其实是个愚笨的人,他的师父看不上他,所以把他分给了同样被认为不堪大任的三殿下。他的师兄们也不喜欢他,觉得他愚钝,别人说十句,他都明白不了其中深意。

福来也曾经谢谢这份愚笨,之前师父找他打听高长凌的生活起居,他当时没明白,只是絮絮叨叨说着,三殿下今天吃了什么,三殿下昨天吃了什么,最后他师父一脸恨铁不成钢,从此再也不找他。

他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的呢?是看到福春被打,他才知道,原来师父是要他做探子。

但此刻,他看着高长凌的眼睛,却灵光一闪。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主子。”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腿肚子都在不自觉的打颤。

“你也没有那么笨嘛。”高长凌笑了一下,甩了甩手臂,“走,带你吃东西去,吃完了回宫。”

高长凌从来不把威胁留在身边,既然孙自忠知道他晓得他徒弟的那些事情,那必然是不会再找福来,但是福来这人老实,他还是要点拨一下,做他高长凌的手下,就要装的了傻,但又不能是个真糊涂。

井绍予最近倒是不再有事没事就往魏国公府那里凑,其实他也不太敢到叶无霜面前,他知道,叶无霜就把他当个弟弟,叶无霜也在等他开口表白好拒绝他,他哪里不清楚,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看人眼色还是比普通人强一点的。

这解试近在眼前,饶是他也不得不挑灯夜读,之前的科考是一年一次,可如今已经改成了三年一次,他万万不可错过这个机会。

他不跟叶无霜表白也正是因为现在的自己没有一官半职,如何配得上那样好的女子,等他榜上有名,有了官职,再去求娶,到时候就算叶无霜拒绝,他也要像个赖皮膏药一样贴在魏国公府。而且魏国公府有很多他的帮手的,精诚所至必定金石为开。

高长淅最近也在忙着这科考,他手底下有那么几个人,需要筹谋。

而这事,恰恰是礼部尚书,何冉冉的父亲负责主办。

高长淅时隔许久再一次登了何尚书的门。

何尚书还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情况,宫里俩人不合的消息最初倒是传出来过,何尚书也担心过,但何冉冉之后每次回来,都要夸一夸高长淅对自己有多好,后面也再也没有不合的消息传来,在何尚书心里,她的女儿还过着受宠的日子。

其实只不过是第一个把这消息往外传的太监被高长淅给打死了,宫里的那些人知道,却也不敢往外传了。因为高长淅原本一直谦和温柔,那次确实第一次动了怒,也是高长淅的淅玉宫第一次见血。

“瑞王殿下怎么来了?”何尚书感觉把人迎了进来,然后又看了看高长淅身后,“瑞王妃没来?”

“王妃今天陪我母后,不得空。”高长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眼底没有一丝动摇,仿佛说的就是真的,可事实是,裴皇后满心都是自己的小孙子,哪里还看得到何冉冉。

何尚书听了高长淅这话,笑的更是开心。

“今天长淅拜访,是有要事要和尚书大人单独商量。”高长淅客客气气。

何尚书连忙把人带到自己的书房。

高长淅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

“这里面的人,还劳烦岳父通融一下。”说着便把纸条递给了何尚书。

何尚书哪里不懂他的意思,如今这科考在即,每日找他走关系的人多如江鲤,他都给打了回去,但面前这个,是他的女婿,是他以后的靠山。

何尚书思绪良久,还是接过了高长淅手上的字条,打开,里面只有三个名字。

“不需要给太好的名次,只要出现在金榜上即可。”高长淅说话的时候,还微微点了下头。

何尚书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点点头,把名单收了起来。

“瑞王殿下放心,这事微臣一定帮您办好。”既然已经和高长淅在一条船上了,那有些事情,就要做了。

“那就谢谢岳父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高长淅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顾何尚书的挽留,回了宫。

回到淅玉宫,何冉冉正坐在凉亭下,不知在想什么,高长淅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但他还是让人给何冉冉送了碗甜汤,毕竟她还有用呢。

叶楚河入了军营,适应的也非常快,他在新兵营待了许久,然后被叶尽崖又带在身边,学习如何把书上的兵法活灵活现的用到战场上,也学习如何管理一支军队。

叶尽崖对他期望很大,曲望南是个将才,但叶楚河才是那个帅才,家里的叶星河和曲望南一样,也不是适合纵横捭阖的,老三叶银河还小,看不出长大了之后是什么样子,只有这叶楚河,文武全才,做事稳重,也不死板。

曲望南呢,就还留在军队里,每天在老二的眼皮子底下上蹿下跳,好不快乐。别人训练累,她不累啊,于是人一闲下来,就会想要干点幺蛾子的事情。

曲望南趁着没人,自己悄默默的骑马出了军营,还出了城,她到了南境,就一直在宜城里,对外面的世界很是感兴趣,但是叶尽崖不让她出去,这次她按奈不住,自己出来了。

她走了一圈,这外面确实荒凉,秋天之后,树上没有叶子,风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

她晃了一圈,发现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于是撇了撇嘴,拍了拍手,就准备回城。

“呜呜呜...呜呜呜...”

曲望南停下了脚步,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哭声。

“呜呜呜...呜呜呜...”

这次她确定,是真的听到了哭声。这外面树木枯黄,一眼望过去,不像有人家的样子,风一吹,空气里一丝儿人气都没有,而现在竟然有想孩子呜咽的哭声,而这地方,曾经也是两军交战的地方,这土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血,思及此处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些个鬼故事在脑子里犹如走马探花一般略过,她有点害怕的抱住了胳膊。

她下意识的想翻身上马回去,但那哭声越来越大,好像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她又不自觉的往那里靠去。

她牵着马一步一挪的走了过去,看到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旁边有个妇人躺着一动不动,想来可能是受了伤。

“小弟弟,你没事吧?”曲望南小声询问。

男孩一见到她,哭的更大声了。

“姐姐,姐姐,救救我娘啊。”这话一出,多了不少人气。

曲望南原先以为是鬼,现在一看,确实是一个小男孩,只是这男孩,倒是长得有点像西戎人,但又有大晋人的样子。

“姐姐看看,怎么了?”曲望南松开缰绳,靠近小男孩。

小男孩看见她靠过来,立刻伸长了手臂,是一个求抱得姿势。

曲望南没有多想,下意识的也伸出了手,但就在这一瞬间,一丝银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