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恥、渴望隨著他和她幾乎就要窒息的長吻,像烙痕般,殘留交織在兩人的臉上。她的臉通紅不已,雙頰暈染開的桃紅,和微微喘息的力竭模樣,都讓若暮心一緊。

若曉感受到自己口中那不斷掠奪的異物,和他所翻攪起的陣陣波瀾。她越是抵拒,他就越是肆無忌憚。熱、疼和全身凌厲的酥麻……這早已不能稱之為吻了,漫無止境的侵奪,甚至讓她產生早和他溫存許久的幻覺。

「嗚…」光一個吻,就可以讓她如此…她再不停下來,她對他的“希望”又會演變到多可怕的境地呢?

很髒。

她再一次明白自己的污穢不堪,但這一次,她是從他的眼中,看見自己的骯髒。

若暮和若曉,他們倆之前的關係,就像猛獸與獵物般,若暮追著她,而她只能永遠不斷的試圖逃跑——乍看是如此,可是禮若暮大概沒料到,禮若曉比他誤以為的,還殘忍。她這十年來並不是沒有任何改變的,其中最劇烈的改變,或許就是她的意志。自從和他分開後,她就一直只剩她自己一個人了。一個人面對陌生的國家、家庭和全新的身分,她是怎麼勉強撐到現在的?

她下定決心後的每一件事,即使粉身碎骨,也從沒放棄過。

若曉早已下定決心,不管等下他會怎麼待她,會有什麼反應…甚至,以後或許會用更恐怖的方式來傷害她也無所謂。恨她吧,唾棄她吧……總比繼續維持這種扭曲的肉體關係要好。

一陣風吹過,整個花園的花叢們搖曳起來,帶來淡淡的玫瑰香味,很淡,似有似無的,虛幻。連同她的嗓音也被這陣風所吹散開了,若曉就像在顫抖般的小聲:

「我知道你的目的,其實只是為了看我痛苦對吧?可是禮若暮,你錯了,我沒有像你所想得那樣生不如死。我很髒,我跟你不同,我的身體隨便誰都可以的,你看…連自己親生哥哥碰,也是會有反應的,甚至…」她努力笑著把話說完「甚至完全不會覺得噁心……」

「給我閉嘴!禮若曉妳不要再說了!」

隨著那聲最後無法壓抑的咆嘯,若暮舉起拳頭,那一瞬間他竟有種衝動想賞她一巴掌,他困獸之鬥般絕望地將拳頭往若曉身邊的池子外緣狠狠地搥了下去。碰得一聲,讓她嚇了一跳,雙眼失去焦距地渙散開來,連剛才的冷笑都還殘留在嘴邊尚未褪去。

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像繞著在旋轉一樣,他站不穩,無法相信自己剛才聽見的話,連站在他眼前的少女到底是誰…他都無法分得清楚了。他只知道,心很痛,同時也憤怒著——他不允許任何人污辱他的妹妹,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他跟若曉說過的,他們是一體的,並非謊言。她的痛,一直就是他的痛。

可是…禮若曉,妳這樣污辱妳自己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若暮忽然像個孩子般把臉埋在若曉胸前:「…若曉,難道妳真的感受不到?哪怕只有一絲一毫也…我對妳…我,我並非把妳當成一個“妹妹”來看待而是——」

可是,若曉卻漠然推開了他,往後退幾步,冷漠——甚至帶著一臉獰笑地笑著開口:「不是妹妹,也不是人吧?或許你是把我當成充氣娃娃來看了?」

若暮愣住了,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不認識這個女孩,一個全全然然的陌生人。他本能地試圖辯駁,卻好不容易才擠出唯一一個字來:「妳…」

她為什麼忽然這樣對他?明明昨天,昨天的她…若暮忽然想起昨天紅著臉低頭偷看他的那個女孩,他的妹妹,也是他愛的女人——她怎麼能一天內就有了如此劇烈的轉變?

可是,這能怪她嗎?他不能,他沒有這個資格指控她的善變。這一切都是他強求來的,他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說他恨她,那恨是藉口。他因而得以越過那條禁忌的阻隔,得到她。

若暮的臉色很難看,若曉卻像吃了熊心豹子膽一樣的無所畏懼。腦中沒有任何猶豫,她豁出去了,她帶著相當誘惑性——或者可直接描述成毫無羞恥的笑容,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臉被擊中要害似的哥哥:「怎麼,難道不是嗎?你看到我,不就只是想要…抱我嗎——」

那句像魔女魅惑的低語還沒說完,若暮就怒不可遏地一把拽著她的手,將她往兩人身前那座噴水池外緣拖過去,讓她狼狽不堪的跌坐在圓弧狀的水池邊緣。若暮的單掌便迅速地勒住她脖子固定不讓她逃掉,然後極其粗暴又的吻了她。

若暮的吻從來沒這樣過,粗暴、混亂而絕望,她要離開他了,這個預感讓他慌張,即使心底早已如等待末日般預料到這一天,但他卻依舊無法承受。

若曉是他永遠劇痛,卻也是他活下去的唯一鬥志……

確實,他每每看到她,就會產生生理上的衝動。但那既不是單純的需求,也不是一時的淫念……他要她,他渴望著她的身體。她溫暖肌膚全部的每一吋、每一毫,他都情不自禁的想要觸摸、擁有然後留下屬於他的標記。……她的扭動、呻吟、顫悸和似有若無的嬌喘——當他恣意探覓時,圓睜的雙眸底下讓人無法忽視的烈、媚與迷濛的慾情,都像最誠實的回應,只對他的回應。也只有那剎那,他可以欺騙自己若曉跟自己是一樣享受其中的。

他真的很愛她……他的妹妹。

即使世人譴責他、詛咒他,說他那樣扭曲不堪的感情不能夠算是“愛”也無所謂了,反正,他早就不是人了。

他是怪物,可悲愛著她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