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失态(1 / 1)

郗昭是在第二天晌午回去的,田氏派了人守在她的院子门口,见到她回来,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末了又“请”她去栖梧居。

这一次破天荒的没有在屋子里,田氏亲自侍弄一株花草——昨儿夜里忽然起了风,花枝娇气,被吹折了,这会儿花枝上缠着布条,要彻底救回来还要多等上一些时日。

郗昭站在距离田氏不远的地方,行了一礼,“二婶婶找我?”

田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拿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才转过身来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九姑娘可真真是出息了,我倒是不知你昨儿去了那里,”末了又补了一句,“可千万别说是在澜沧院,昨儿婶婶我前后去了好几次,可都没见着你。”

田氏这会儿这样说可不是真的关心她去了哪里,也许这只是一个幌子,她正愁找不到什么由头,这下子一个把柄恰恰送进她的手里,她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二婶婶没有在澜沧院看到我,那……蓬莱苑呢?”

“你当婶婶是三岁孩子么?”田氏重新俯下身去看那盆花,“蓬莱苑澜沧院都没有人,娇儿说你昨儿一早就出去了,我让人在大门外等了你一夜,到这会儿才看到九姑娘你出现,我倒是想问问九姑娘,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郗昭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问道,“那么二婶婶打算如何?”

“我打算如何?”田氏慢慢直起身子,转过头来看她,末了笑了一声,“九姑娘可是未来的首辅夫人,我这个当婶婶的……也没什么资格责罚于你,只是……”说到这儿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凌厉,“郗家自有家规,夜不归宿总是要罚的。”

“二婶婶打算怎么罚?”

“怎么罚?”田氏作势想了想,“夜不归宿,有伤风化,该去跪祠堂。”

“那就按二婶婶说得办。”郗昭痛快地应下。

田氏反倒是有些狐疑,“你别是又憋着什么坏……”

也不知为什么,她现在突然有些怕郗昭,郗昭若是明着忤逆她倒也罢了,就怕暗中憋着什么坏,那场痨病可是让她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又要提心吊胆地担心自己的身体,又怕被郗道玦察觉,实在是被折磨个够呛。

“二婶婶怎么这样说?”郗昭带着一点茫然,“二婶婶管理后宅,本就应该赏罚分明,如今二婶婶说阿昭有错,阿昭无话可说,自当认罚,二婶婶又为什么觉得阿昭另有图谋?”

“好了!”田氏猛地一抬手,她怎么不知不觉就被郗昭带着跑了?

“去,带九姑娘去祠堂,明天这个时候再将人放出来,”田氏回身对万婆子说,末了又补了一句,“不准给她饭吃。”

罚跪还不给吃饭,这么跪上一天,就是个大小伙子怕是也受不了,但田氏这话出口,众人却也只是听着,反正罚的是没爹没娘的九姑娘,为她求情连个好处也捞不着,倒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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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郗昭自回来以后第一次进祠堂,凤栖跟在她身后也打算迈步进来,却被万婆子伸手拦下。

“这是何意?”郗昭回头去问。

万婆子冷哼了一声,“二夫人只说让九姑娘一个人在这里,虽说是小小的惩罚,但这祠堂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进得去的。”

“你这婆子怎么这么无礼?”凤栖气不过,还想再说什么,又被郗昭制止了。

“既然二婶婶只叫我一个人进去跪着,那你就先回去吧。”

“可是……”

“好了,”郗昭在万婆子注意不到的地方向着凤栖比了个手势,“你快回去吧,只是跪上一日,没什么的。”

凤栖看懂了那个手势,因而也没再坚持,只是临走的时候故意做出“一步三回头”的样子,万婆子看在眼里,只撇了撇嘴,像模像样地嘱托郗昭务必要诚心忏悔,之后扭身带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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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外面留了人,郗昭在里面一直端整地跪着,等人都走了,先是跪在香案前面向着其上供着的牌位虔诚地磕了头,然后才一矮身坐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稍晚些时候,窗子被人从外面打开,凤栖一闪身掠了进来。

“我不太明白。”凤栖进来以后先是上了一炷香,然后坐在她对面,“你这又是想做什么?”

“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郗昭大致比了一个形状,“万岁曾赐给我父亲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之后那颗夜明珠一直被放在祖母的房中,但我后来找过,夜明珠不见了,从二房取回来的东西里面也没有那颗夜明珠。

一开始我怀疑是被郗道玦拿去送礼,但后来又觉得不对,毕竟是御赐之物,若是被送了出去,可是杀头的罪,所以我猜……夜明珠还在二房那边,还得劳烦你替我找一找。”

“就为这个……你就甘愿被她关在祠堂?”

“我人在祠堂,没有证据,二房那边凭什么说是我做的?”郗昭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坐着,“说起来……我这位二叔最近似乎一直在各处活动着,想要给自己谋一个肥差。”

之前郗道玦虽然凭借溜须拍马挣了一个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但比起三房的郗道珍来说,他这么个差事实在是不够看,如今他盯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只是他资历不够,并不会那么快就定下来。

凤栖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说到这儿又笑了一声,“他最近同张太傅走得很近,大概是想双管齐下,甚至有意让你们家的六姑娘同张太傅的得意门生放到一起。”

“孟月行?”郗昭立刻想起了这个名字。

“可不就是他么……”凤栖指了指格物斋的方向,“若真是如此,你们家六姑娘、四姑娘又同时绑了孟月行,到时候怕是更要热闹了。”

“我这位二叔在指挥佥事那个位置上也坐得够久的了,该让让贤了。”郗昭转头看向香案,“用个什么理由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