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避雨(1 / 1)

一直到回了蓬莱苑,郗昭都有些恍惚,凤栖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她的时候又只是摇头,最后凤栖也没了办法,只说了一句,“你若是因为田氏说的那些话心中别扭,我就替你去苏宇旷那边探探情况,若他那屋子里当真藏了好些个姨娘……”

“藏了也就藏了,”郗昭无所谓地道,“你不用去,他也听到我要说的话了,对了,颜先生那边怎么说?”

“自然是都照着你说的去做了。”凤栖说到这儿忽然另提了一句,“颜先生不知怎的受了伤,问了旁人都说不知道,”说到这儿不免有些疑惑,“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伤到颜先生么?”

“伤在何处?”

“伤了手臂,也没叫葛大夫处理,只自己简单包扎了。”

“既然都不知道,想来是不想让我们担心,”郗昭望着灯烛微微有些出神,“你说……二房都这样了,三房怎么还不出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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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家一直有定期去寺里的习惯,年长的人求家宅兴旺家人平安,未出阁的就求姻缘或是别的什么。

这是郗昭自回来以后第一次正式去寺中祈福,马车一早就在门前候着,郗昭带了凤栖,留夏荷在院中处理琐事,临上车的时候夏荷又从里面追出来,递过来一顶帷帽,长长的帷幔一直垂在脚踝,虽说如今有些人已经不常戴这些,但仍会有人时时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郗昭仍是带着凤栖单独坐一辆车,后面除郗昙、郗晗两人与母亲同坐一辆车之外,余下的几辆车里坐着的都是二、三房里的庶出女儿,队伍前面的马上坐着郗家的哥儿,也就只有这个时候,这些庶出的子女们才会如此齐整的出现在这里,有人因为难得出一趟门,更是格外的珍惜这次机会。

郗浅枝坐在靠后面的马车内,她在郗家排行十五,是三房的女儿,与她同坐一辆车的是平日里几个走得近的姐妹,这会儿几个人正对着窗外的那些景儿近乎贪婪地看着,虽说每次都只是走马观花,就算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的东西也没法儿停下来好好赏玩,却也还是让她们觉得高兴,那对于她们来说珍贵非常,是为数不多的乐事。

“十五姐姐似乎有些不高兴?”

郗浅枝摇了摇头,“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可见过十三姐姐?”

这问的是郗梦君的去向。

车内的其他人都摇了摇头,其中有一个煞有介事地说道,“这事儿姨娘一直都不叫我说,说都是我做梦了说的胡话,可那天我听得清清楚楚的,二叔父对外面的人说,嫁出去的就是十三姐姐,可姨娘却说根本没这回事儿,非说是我自己瞎猜……”

“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我若是说谎,就教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好了,”郗浅枝按住了赌咒发誓的妹妹,“这话以后再也不许说了,我知道十三姐姐去哪里了。”

“那……十三姐姐到底去哪里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有人耐不住好奇,连声问道。

“十三姐姐在办一件很要紧的事情,等办完了事,就会回来了。”郗浅枝说完以后撩起车帘向外看了看,不再理会车内姐妹们就“十三姐姐办的是什么要紧事”展开的探讨,在没有人注意她的时候,她微微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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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该去抽一支姻缘签。”田氏将签筒拿给郗昭,“虽说你的亲事已经定下了,但求一求也无妨,就当是讨个彩头儿。”

“那……我就来求一求。”郗昭接过了签筒随意地摇了摇,一支签落在地上,田氏将那支签捡起来,见那签上写着: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看这上面的签文就知道应是支好签,”田氏笑着将这支签拿给何氏等人去看,末了挑眉向着郗昭道,“看来这确实是一桩好姻缘,九姑娘可要把握住了。”

“光是签文好又有什么用,”郗昭随手将签筒放回到供桌上,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神像,有意无意地在田氏身边说道,“二婶婶也该为六姐姐操心些了,总不能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抢在前头。”

“这有什么,难不成妹妹先于姐姐出阁,还要被人说三道四了?”田氏也看着座上的神像,“九姑娘觅得如意郎君,我这个做婶婶的还想着请九姑娘为我也引荐引荐呢。”

“二婶婶这话说得实在是折煞我了。”郗昭站起身,面上仍带着笑意,在别人看来,她们就仿佛相谈甚欢,“只是不知二婶婶的身子如何了,每日服的药可起作用?”

“就不劳九姑娘挂心了。”田氏也站起身,又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不知九姑娘对‘福兮祸之所倚’这句话怎么看?”

“二婶婶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句话如何?”

“看来九姑娘做了准备。”

“二婶婶还不是一样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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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说得那样高兴,叫你们都不曾听见。”斜地里忽然插进来一道女声,柔缓的调子,又带了点打趣的意味,是何氏。

“还不是明月抽的那支好签,我们正说那上面的签文呢。”田氏转过脸来笑着说道。

“这解签的活儿怎么还自己揽上了?”何氏过来挽着郗昭的手,“不过这确实是支好签,可见你同苏首辅是上天注定的好姻缘,”之后又一指另一侧,“若要解签,还是要去那边找专门的师父来好好说上一说,你们这样胡来可不行。”

郗昭顺势接了话茬,“三婶婶说得是,凭我们自己说出花儿来,若是意思错了,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之后又将话头引开,“四姐姐可也抽了签?”

何氏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你四姐姐倒是也抽了签,只是那签文不太好,我叫她重新再抽一支,她却再不肯了。”

“像二婶婶方才说的,求签不过是寻个彩头儿,不能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