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郗昭看着自己的手,从掌心向外面延伸出去,一抹血色缓缓漫上来,她抽了一口气,“嘶”的一声。
匕首还放在桌上,她伸出两根手指将匕首拈起来,收入鞘中,又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她果然还是做不到眼疾手快,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可不随便逞强了。
一会儿若是被凤栖看到了,免不得又要嘲笑她,何苦来呢?
不过……她一直看着门外,夏荷是自己想通了要来,还是有人授意?这院子里大多数人都还得指着田氏活,只要田氏还在,他们要听命之人,就仍是田氏。
放着这么个人也好,知己知彼,她若是受命于田氏,那就将计就计,若不是倒也更好,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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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安南侯府内,安南侯垂钓在池边,看着站在一旁的苏宇旷。
“想好了。”苏宇旷点了点头,“从前一直没有正式登门,等做完这些又要平白耗去不少时日,不能再拖了。”
“你还想拖?”安南侯的注意力仍在自己的钓竿上,“从前让你今早做准备,你说朝中局势不稳,还不是时候,如今倒是知道着急了。”
“父亲教训的是。”
“我教训你了么?”安南侯放下钓竿,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下了朝以后就没别的事了么?”
苏宇旷愣了一下,目光中带了一点疑惑。
“你一来,鱼都被你吓跑了,去去去,该做事就去做事,决定好了的事情就别再拖着,你很闲吗?”
“昨儿万岁召儿子进宫,有件事情想同父亲说说。”虽然知道父亲是嫌他烦了,但他并没有立刻告退,反正他父亲钓鱼的水平不怎么样,就算是坐上一天,也未必能钓上来一条。
安南侯抬眉看了他一眼,沉吟了半晌,放下钓竿,指了指一旁的桌案,上面放着茶水点心。
苏宇旷会意,端了被茶递过去,又垂手老老实实站好,等着安南侯发话。
“万岁召你进宫说什么了?”安南侯喝过了茶,随手放在一旁,问道。
“万岁有意为我指婚。”
“嗯?”安南侯闻言一挑眉,末了又点了点头,“指婚也好,省了不少事,说不定还能快一些。”
“不是郗家。”苏宇旷说,“万岁问我对温家怎么看。”
“温家?”这回是真的不解了,“你怎么说?”
“我说不能委屈了温家的姑娘。”
“今时不同往日了。”安南侯叹了一口气,“往后在朝堂之上,先收着些。”
苏宇旷点了点头,应道,“父亲说的是,儿子也是这样想。”
“那就出去吧。”安南侯说完也不等他有所表示,重新将注意放在自己的钓竿上,一点儿也不想再搭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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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这是要去哪儿?”苏令羽从外面进来,手上捏着一封礼单,是府中管事刚刚拿给他的,也没说做什么用。
“去郗家。”苏宇旷说着向外走去。
苏令羽同项疏一道跟在后面,顺口问了一声,“主子这会儿去郗家做什么?”又举着自己手上的礼单,“送礼吗?”
项疏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直看得他心中发毛,好半晌才小声地问身边的项疏,“不是吗?”他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礼单,“那管事把这东西给我做什么?难不成要让我拿去垫桌脚?”
项疏看了他一眼,却不再理他了。
苏令羽一头雾水,但这会儿他也不好多嘴,一直到了郗家门口,他回身向着车内的苏宇旷说道,“主子,到了。”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他这才下了车,走到门边表明身份,随后再回到苏宇旷身边,跟着他一道进了郗府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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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婆子进门来禀报,神情里有些古怪,“夫人,苏首辅来了。”
田氏一惊,“来做什么?二爷不在,却教我上哪儿去找他?”
“苏首辅说,此事同夫人说也是一样的。”
田氏更是疑惑了,什么事情同她说也是一样的?那到底是要紧的事,还是家常闲话?若是闲话,至于让堂堂首辅亲自来说一声?
然后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接着问道,“与他同来的是谁?”
万婆子摇了摇头,“就只有苏首辅一个人,余下的都是他的随从。”
“那可带了什么东西?”
“是带了些,不过都是些寻常的礼物,没什么特别之处。”
“去看看。”田氏才要出门,又折了回来,“贞儿,”她指了指妆台,“给我重新梳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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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宇旷坐在正厅内喝茶,茶是顾渚紫笋,用的建窑盏,田氏坐在主位上,见他用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道,“不知苏相公此来,所为何事?”
“提亲。”苏宇旷放下茶盏,回手向着苏令羽比了一个手势。
苏令羽见状赶忙将礼单递过来,苏宇旷拿在手里展开随意地扫了一眼,复又递向田氏。
田氏向着身边的贞儿使了个眼色,贞儿走过去将礼单接过来,她取了拿在手里,看了一眼,明知故问道,“提亲?”
“正是。”苏宇旷说,“二夫人想必也是清楚的,苏家与郗家有约定,父亲膝下只有我和兄长,兄长早已成婚,我今日登门,是想为我自己向九姑娘提亲。”
“这……”田氏有些犹豫,“苏首辅自己来提亲……”就算是提亲,哪有自己就这么直愣愣来的?媒人呢?
“先前父亲曾与天柱大将军商议过此事,媒人也是有的,二夫人也许听过,是太学的林先生,后来天柱大将军故去,林先生悲伤过度,此后一病不起,但既然林先生已经做过一回媒人,万没有弃了林先生另找他人的道理,所以我带了林先生的信物来,如此也不算是失礼。”
说着从腰间解下来一枚玉佩,托在掌心让田氏看了一眼。
“既是如此,礼单我就代九姑娘收下了。”
“三日后我再登门来访,如今事情已成,就不打扰了。”
“苏首辅慢走。”田氏送出去几步,望着苏宇旷的背影,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礼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