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标价(1 / 1)

葛老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副情景,他指着苏宇旷,一脸的惊讶,嗓门不自觉就大了许多,“苏宇旷!你不是吧……”

苏宇旷回头看了他一眼,淡定的开口,“大惊小怪。”

“不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亲爹都没这待遇吧?”葛老板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先是仔仔细细的将郗昭端详了一番,然后坐到苏宇旷身边,大力的拍了他一下,“你知道你刚刚那样子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葛老板说到这儿又卡了壳,伸着手比量了好半天,终于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哦对……像坠入爱河的鹌鹑!”

“你这都是什么比喻?”苏宇旷微微一皱眉。

“这是之前一个传教士说的,原话是什么我忘了,反正他当时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最后我总结了一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而且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已经背着我偷偷成亲了?你这姿态真是熟练得让我心痛,”

接着他又苦口婆心的向着郗昭说道,“这位小娘子,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但既然宇旷将你带到我这里,至少能说明他心中有你,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因为他心里有你就恃宠而骄——”

郗昭听到这里默默看了苏宇旷一眼,后者正襟危坐,表情依旧完美的无懈可击。

葛老板可能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清了清嗓子,换了一种说辞,“总之,他在小皇帝身边太憋屈了,你也心疼心疼他,别让他再这么扭曲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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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昭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快要扭曲了。

她摸不准苏宇旷的心思,因而也就不知道自己应该配合他到哪种程度,可堂堂苏首辅,私下里怎会如此……轻狂?还有这位葛老板,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她到底应该信那一句?

苏宇旷及时将话题拉了回来,对葛老板说:“如果两种选择我都想听一听的话……你是有三个消息要卖,还是两个?”

“你……确定?”葛老板看了看苏宇旷,又看了看郗昭,然后他义正言辞的指责道,“苏宇旷,虽说你我是多年好友,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但这毕竟关乎国家大事,又如此机密,怎可随便就让外人知晓?”

苏宇旷刚要开口说话,就又被葛老板打住,“虽说这位小娘子是你心中挚爱,你在她面前不能留丝毫秘密,但国家大事,又怎可拘泥于儿女情长?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就算你给我黄金万两,也休想让我随随便便就将这么重要的消息说出口!”

“你知道她是谁么?”苏宇旷正色道。

“难道不是同你相好的哪家小娘子?”葛老板一脸的不在意,“难道她还能是小皇帝身边的人?”

“她还真就是万岁身边的人,万岁授予她全权处理之便。”苏宇旷面不改色,信口接道,末了又不动声色向着郗昭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配合自己。

葛老板半信半疑,“你如今是越来越会骗人了……”

“他没有骗你。”郗昭坐正了身子,虽然她心中已经将苏宇旷骂了七八遍,但这时候也还是十分配合的说道,“苏首辅说请我来见一位葛老板,如今看来,我要见的就是阁下了。”

葛老板瞪圆了眼睛半天没出声。

郗昭没有催促,只非常耐心的等着他回神,好半晌才听见有人大声地喘了一口气,接着就看到葛老板向着她拜下去,末了收了先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恭恭敬敬说道,“草民葛红梅,拜见贵人。”

“葛老板请起。”郗昭一抬手,“葛老板不必如此,我乔装出来,原本就没想过暴露身份。”

葛红梅应声而起,虽然神态恭敬了不少,但说出的话只是换了一副语气,意思并没有改变,“既然万岁身边的贵人就在这里,苏首辅也已将意思转达于我,那么……贵人是打算将消息全买下来了?”

郗昭在心中开始佩服起这位葛红梅葛先生了,他在这时候仍能保持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甚至还不忘初心,该怎么做生意就还怎么做生意,她觉得……此人若是入仕,想必也大有可为。

“务知……”郗昭这时候忽然注意到墙上挂着的一幅字,她心中一动,看向葛红梅,问,“以葛老板的才学,若要入仕想必是不难的,只是不知先生为何不愿入仕?”

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

这是乾通二十六年科考时的题目,当年的主考官是太傅张载厚,他自这句话中取了“务知”两个字。

据说那一年苏宇旷高居榜首,是宁庙老爷钦点的状元,随后他节节高升,做到了吏部尚书,又被封为文华殿大学士,宁庙老爷临终托孤,将他封为太师,给他裁决一切军政大事之权。

葛红梅这里挂着的这两个字,便证明了他也是那一届的考生——能与苏宇旷成为好友,旁的不说,学识必定是高的,只是这样一个人物……她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葛红梅微微一哂,“秉贵人,草民天资愚钝,自觉与功名无缘,只得寻求红尘之法,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都说术业有专攻,葛老板可是因为先前做的事不适合,所以才生出这样的心思?”

“不。草民当年……名落孙山。”

郗昭闻言一愣,这回答着实出乎她的意料,她本想着若葛红梅是因为不适合才说出那样的话,人才不可多得,又是这样一个三观极正的人,可他却说自己落榜了。

本朝没有不经过科考便加授官职的规矩,即便是有,最后的归宿也是宫城,她总不能邀请人家咬咬牙舍去些什么,最后官居司礼监……督领侍吧?

再说……她一介民女,卷进这种事情里做什么?她又不是真的同穿龙袍的那位有关系,在这之前,苏宇旷安给她的身份可还是身边的侍从。

信口开河……她是活得不耐烦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