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借钱(1 / 1)

简善元久久没有开口,等日头渐渐西斜,他才终于稍稍反应过来一点自己前来的初衷——他要筹钱。

内阁的学士们虽然对皇帝限制颇多,但是对于后宫的妃子们,该有的分例一样都不少,除了年节以外,她们也会得到非常丰厚的赏赐,如果妃子们的母族显赫,她们还会有诸多体己。

简善元打的就是后妃分例的主意,但他也知道不能一味的索取,总要用什么来换,这样有来有回,才能长久的下去。

所以他期期艾艾的开口,“贵妃……可否借些银子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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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贵妃一脸诧异的抬起头,“万岁说什么?”

简善元不太自然的咳了咳,“我知道这样说有些唐突,贵妃才入宫不久,分例并没有多少,但当初贵妃也是得过不少赏赐的,所以……”

他清了清嗓子,借钱这种事儿放在任何时候都是难以启齿,想当初他还做着纨绔皇子的时候,从来不曾因为钱财而犯难,没想到一朝登基,他私库的钥匙就被苏宇旷收走,理由是防止他惦念私库中的财物,无心政事——

苏首辅管得未免也太宽了些!但他又不能多说什么,因为这是由他父亲授意的。

“贵妃放心,我不是那种借钱不还的人,只是当初私库的钥匙被苏首辅收走了,一时半会儿拿不回来,贵妃若是担心的话,我可以帮贵妃做一件事,以此作为交换!”他一口气将要说的话说完,顿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笛贵妃从最初的迷茫到如今的震惊,最后她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万岁若是要用银钱,只管拿去。”她答的异常痛快,倒是让简善元有些措手不及。

“就、就这么简单?”简善元仍有些不敢相信,“贵妃不会是说着玩儿的吧?”

笛贵妃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绝对不是说着玩儿,她从一旁的多宝阁上取下来一只锦盒,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把钥匙,然后她当着简善元的面走到自己的床头,将那只上了锁的柜子打开——柜子分上下两层,上层堆着些散碎的银钱并些银香囊金瓜子之类的东西,下层摞着一些银票,又有几张卷起来的房契地契……

笛贵妃将这些东西一一取出放到简善元手中,简善元只觉得自己手上捧着的是一座金山。

“这里面有我当初置办的产业,其中有一处庄园,虽然面积不大,但里面瓜果种类繁多,过些日子他们将东西收上来,就会送到宫里,还有……”笛贵妃一张一张的将那些房契地契展开,“这几处地方位置虽然有些偏,但我去看过了,不日定会成为抢手的地方,到时候再把这些地方租出去,收回来的租金会非常可观,万岁就更加不用担心银钱的问题了。”

“还有这些银子……”笛贵妃说,“都是些碎银,做些零用,便也全交给万岁吧。”

简善元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他如今穷的叮当响,光是那些碎银都已经够他“挥霍”一段时间,更别提什么地契租金……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笛贵妃太有钱了,他要好好抱紧这条大腿……咳,他要加倍的宠爱笛贵妃。

“咳……”简善元清了清嗓子,先是将银票还有房契那些放回到柜子里,然后又默默从里面拿出两块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些……太多了,我就借这些就好……绝对有借有还……”

“万岁不必如此。”笛贵妃看了一眼殿内的莲花漏,然后说道,“时候不早了,我服侍万岁歇息吧。”

简善元此刻的心情完全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因为这是笛贵妃第一次主动开口请他留下——做天子做到这个份儿上,实在是让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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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阁的妆台被布置得极为隆重,镜子是西洋镜,旁边还放着一只小巧的西洋座钟,笛贵妃坐在镜子前,简善元陪在一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看笛贵妃卸下钗环——那些钗环多是宫中流行样式,但相同的东西戴在不同的人身上,给人的感觉也就不同,他想起幼时曾看过的那些宫妃,哪怕昔日记忆里以美貌冠绝六宫的良妃,似乎都不敌她。

简善元看着笛贵妃摘下一只耳环,忽然开口问道: “当年……你是第一个被先皇选中的人选,但却不是正妃,心中可曾有过不平?”

“……不曾。”

“也是,你原本也不稀罕这些。”

“万岁不要这么说。”

最后一根簪子摘下来,简善元看着她,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从前你是良娣,如今你是贵妃,但我不想一直贵妃、贵妃的叫你,所以……我可以叫你飞宣吗?”

飞宣是笛贵妃的闺名。

“当然可以,只要万岁喜欢,叫什么都好。”笛贵妃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又从桌上拿起一柄牛角梳,开始替他梳顺稍有些蓬乱的头发。

如果能一直这样也很好。

简善元看着镜中映出的人,默默地想,如今笛贵妃似乎转了性子,不再躲着他,而他后宫无主,或许……他可以将笛贵妃立为皇后?

不过立后毕竟是件大事,他如今地位不稳,总要先搞定了前朝,然后再解决后宫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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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鸣钟响了几声,简善元睁着眼看着帐顶,帐外留了一盏灯,暖黄的烛光氤氲在屋子里,到处都像缀了流苏,他半支着身子,衣袖撑开如一片云,滑落在美人的头顶上方——

那一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疾如擂鼓。

“万岁!”殿外小宦官惊惶的声音响起,“钦天监监正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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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监正姓何名其聊,是个七十余岁的老者,按理说他早该致仕,但宁宗不允,甚至下了圣旨,让他十年后再致仕。

如今距离他致仕还有七年,可他总觉得……自己怕是连正常致仕都不可能了。

“秉万岁……”何监正擦了擦前额的汗水,有些是冷汗,有些是赶路时候出的汗,这时候他也顾不得许多,颤颤巍巍的行了礼,颤颤巍巍地说,“臣夜观天星,见……”

话音到这儿就没了声,简善元只得追问,“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