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1)

[二战]藏私 青妄 2079 字 25天前

回到波兰的科罗尔家,白蓁蓁一进门便看见了沙发上抹泪的科罗尔太太和她身边轻声安慰着她的尤米拉。

听见开门声,两人齐齐抬头,见是安然无恙归来的白蓁蓁时均是一脸微诧。泪痕未干的科罗尔太太踩着棉拖一路小跑,上上下下确认了面前这个确实是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白蓁蓁以后终于放下心来,大力将她揽入怀中。

“你这一路上一定受了不少苦”

“不……”沃尔纳订的软卧,她过的挺好的。

“瞧瞧这脸,瘦的都没肉了!”

“不……”她本来是鹅蛋脸,本来就没有多余的肉。

被夫人的胸闷到一个单词都拼不出来的白蓁蓁甚至看到了杰瑞死去的灵魂,天使正煽动着他白色的羽翼,脑袋上金光万丈。

“妈妈,你再不放开,小白真的要死了”

尤米拉的声音及时出现,及时将她拯救出了一望无际的苦海,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怀念空气,活着真好。

填饱了空空的肚子,白蓁蓁向夫人和尤米拉简单道出了这趟不长不短的德国之旅,出狱的缘由被一笔带过,她没有救出碧塔和她的父亲,但是临行前,她单独找过一趟克里斯蒂安。

克里斯蒂安跟她说,若是不提,他早都忘了碧塔这号人的存在。不过是个一时倒霉被巡逻士兵抓到的犹太小姑娘,警卫旗队总部的围墙都没挨上呢,顶多算是潜入未遂。只是被带过来审讯的时候,那小丫头止不住的哭,吵得让人心生烦躁,哭完了一张口,把白蓁蓁卖了个十成十,关起来完全是沃尔纳的意思。

“他们之后应该会被放出来,但是时间我说不准”

沃尔纳超记仇。

尤米拉拍拍她,安抚道,“没事啦,你回来就行!我劝你以后离你那个小伙伴远一点,她像个不安分的闯祸精”

“嗯……”

白蓁蓁也很清楚,要不是靠着自己跟沃尔纳的关系,保不齐今天她也回不来。吃一蛰长一智,碧塔这个人她是不可能再管了,但是科罗尔这一家……

她睨了一眼科罗尔太太和尤米拉高高的鼻梁,偏深的发色瞳色。包括科罗尔先生和七岁的小罗伯特在内,科罗尔一家四口,同在一个宗教信仰浓厚的家庭里长大,走出去随便一个波兰人都能认出来他们骨子里流着犹太血,纳粹的眼睛更毒。

这样犹太特征明显的一家人,不可能逃过地毯式搜捕。

集中营是什么样的构造白蓁蓁不清楚,她没去旅游过,但后世每一个人都对纳粹德国的惨无人道有一定认知。失去父母家人的感受并不好,受尽折磨死去的感受更糟糕。尤米拉对她很好,本质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凭良心讲,白蓁蓁不希望她死,也不希望她的父母,她的弟弟被抓到集中营里,死在毒气室或是子弹下,对一个思想健全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救不了千千万万沦陷的生命,救下一个也是好的。她又翻出了自己的笔记和世界地图。

从欧洲横跨太平洋去到美国的路途太过遥远且不现实;瑞典虽是中立国,奈何二战期间与纳粹德国算是一丘之貉;法国?法国迟早要沦陷。除掉七七八八的国家,白蓁蓁发现,二战期间适合犹太人生存的地方只剩下三个:物资匮乏的英国,冰天雪地的北极,连天烽火的祖国。

北极根本就是拿来凑数的,她愿意送,尤米拉都不一定愿意去;祖国的八年抗日够艰苦了,日寇炸的坑坑洼洼的,任何一个外来人员进入都是对本国的一种负担和拖累。矮子里拔高个儿,物资匮乏的英国反而成了最好的选择。虽然他们战后是挺惨的,但战中没有沦陷,犹太人过去,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暑假放在六月下旬,再有三个月德国就要入侵波兰。白蓁蓁没有更多的时间给尤米拉一家子做思想工作。她只是拖了一把椅子踩在脚下,拿了一把十四寸的平口面包刀,拿刀背抵在罗伯特细白的脖子上威胁。

“去,告诉你爸妈,今年暑假的家庭旅游去英国!”

“不!我要去威尼斯!我要告诉爸爸妈妈你欺负我!”

罗伯特是个即使已经吓到浑身瑟瑟发抖仍然不屈服于白蓁蓁暴力之下的勇敢孩子。白蓁蓁轻蔑地勾起唇角,“这个理由你上回要蛋糕的时候已经用过了,你爸妈知道是个小骗子,不可能会相信的”

“那我告诉姐姐!”

白蓁蓁往他身后抬抬下巴,“没发现吗?你姐姐一直在你身后嗑瓜子呢!三十分钟了,她还没嗑完那一小碟,你们外国人这方面不行啊”

被点到名的尤米拉嗑的更大声了,“到底为什么非得去英国呢?我倒想去法国,巴黎的卢浮宫,我想去很久了!”

“不行!法国更不行!”

白蓁蓁一听就急了,把刀背移到了尤米拉的脖子上,“泰晤士河畔不美吗?大本钟不高吗?白金汉宫不华丽吗?亚瑟王不令人向往吗?”

“亚瑟王是谁?”

“梅林的袜子,你连亚瑟王是谁都不知道,世界史全都读到面粉堆里去了?”

尤米拉更疑惑了,“梅林又是谁?”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的童年没有猫头鹰和魔法学校”

而后,在白蓁蓁声情并茂的讲述里,被英吉利海峡与大西洋包围的大不列颠帝国成了一座弥漫着虚渺海雾的世外桃源,乱世净土,那里有能勘破世间所有悬案疑案千古冤案的顶级神探福尔摩斯先生和令人心生向往的华美壮丽魔法世界。

“去了那里我就会有猫头鹰给我送信?”

兴奋到小脸蛋泛红的罗伯特这么问。

“是的”

白蓁蓁面色如常。

“去了那里我就能拿到福尔摩斯先生的签名?”

羞涩到脸颊泛红的尤米拉这么问。

“当然”

白蓁蓁撒谎从不脸红。

于是,经过一系列看似跌宕起伏而实际上确实跌宕起伏的讨论与协商,科罗尔一家愉快地被白蓁蓁劝到了英国进行家庭旅行。

“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嘛?”

启程当日,在火车站台上,尤米拉握着白蓁蓁的手迟迟不舍得放手。白蓁蓁抿唇浅笑,眉眼弯成月牙,“不去啦。我学校还有事,在家里正好帮你们开店,反正我本来就在你们家打工,工资我照拿的啊!”

那天是1939年的7月5日。

听小白说,在中国,6月21日到7月7日的这一段时间里,有个很美的名称叫做夏至。直到两鬓染霜,尤米拉也未曾忘记过那一份来自夏天的期待。那天的小白,穿着一条染着漂亮西瓜红颜色的裙子,脑后挽起的黑发像堆砌的云彩一样轻柔,笑起来明眸善睐,眼里蕴含着一季盛夏的阳光,印在尤米拉的心底,一晃过去许多年。

到了英国他们才发现,这里没有衔着入学通知的猫头鹰,也没有来自贝克街福尔摩斯先生的签名。了无止境的对轰,弥漫着咸涩海腥的浓雾,组成了日不落的全部。它从来都不是一个世外桃源,一片乱世净土,它只是一个在战乱年代里随波逐流地选择以战止战的普通国家。白蓁蓁在尤米拉在十八岁这一年编织出一个五彩斑斓的谎言,最后在析骨而炊之时镌刻成了比任何光怪陆离的魔法都要绚烂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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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要写到战争了!好怕写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