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普对他说:“哥,你怎么看着不高兴啊?”
宋凌云举了举盒子,道:“陛下的墨宝,你要不要?”
宋普窥着他的脸,小声说:“你的奖品,为何要给我?”
宋凌云道:“我听到些传闻,我以为你会很想要。”
宋普对他,也是实实在在地会感到一丝畏惧,宋凌云虽然对着他总是温文尔雅的,但认真起来,便会有那种学生时代都会惧怕的那种大家长的形象,“我为何会很想要?”
宋凌云没说话。
宋普问:“又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不会是恭王吧?”
宋凌云说:“我知道那些人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不应当在意,我应该相信你,阿普,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紧紧盯着宋普的,他的双眼锐利又黑沉,带着审视和探究,几乎要将宋普整个人看穿。
宋普心里一跳,“哥,你到底听别人说了些什么?”
宋凌云只是问:“阿普,你不会骗我的吧?”
宋普对他有些没辙,但也不难猜澹台熠说的话恐怕又传了出来,澹台熠身边是一定有别人的人,他们说些什么话,都能被传出来,可见也没有一点秘密可言,澹台熠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哔哔,也是绝了。
但现在也不是气这个的时候,宋普知道澹台熠那人本来就很自我,恐怕都没把那些侍卫当人,压根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又或者是也不觉得那件事是一个该保守的秘密,他之前与澹台熠说了那么多,澹台熠也表露出要改的意思,他现在该怪的是将澹台熠一言一行都传出来的奸细。
宋普想到此处,开口道:“哥,你放心吧,我会一直过得很好的,说实话,我现在就很好,你也不用为我担心了。”
宋凌云看着他的脸,见他脸上依然是一副轻松的、从没有受过什么苦的表情,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脸上的紧绷是消失了,他轻声道:“如此便好。”
他微微笑起来,仍是将手里的字画盒放到了宋普手上,“这与我无用,你拿着吧。”
宋普接了过来,“之后的围猎你还要参加吗?”
宋凌云道:“左右陛下也只能拿出这些东西来当奖品,与我无用,我就不参加了。”
宋普听他这么说,也是一窘,澹台熠竟拿些自己的墨宝来当奖品,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抠门似的。
三日的秋季运动会算是安安稳稳地过去了,似乎也是这场围猎,将君臣的关系稍微缓和了许多,澹台熠再上朝,也没有执意去和臣子针锋相对,倒是融洽了些时日。
而来朝的永安王和永安王因为有要事要忙,围猎一结束,便回到了自己所管辖的地方,不过永安王带来的子女和淮南王的幼子都留在了燕京。
澹台越和澹台钦月被打了整整五十鞭,到现在都没有好全,还在床上趴着,澹台熠也没理,倒是花了几分心思在考虑给澹台瞳找个对象。
他对此事,都忍不住和宋普吐槽,“孤派人给冶瞳把脉,她竟一身毛病,也不知王叔是如何养的。”
宋普道:“那应当是塞北水土不行,才导致的吧?”
澹台熠道:“那也是王叔之错,冶瞳身体还要调养,太医说她日后恐怕孕育不了子嗣。”
宋普惊了,这个时代不能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想到澹台冶瞳年纪轻轻身体竟虚弱至此,“那便先让她好好养身体罢。”
澹台熠道:“孤已经让太医院的人去她那边住着了,左右孤没毛病,一整个太医院倒是为孤那好母后立着了,分一些给冶瞳也省的她今日头痛明日伤寒。”
宋普听着,忽然笑了起来,小声道:“陛下对郡主倒是十分上心。”
澹台熠看他笑,抿起了唇,过了一会儿,才道:“孤好歹也抱过她,若是置之不理,那才是怪事。”
宋普从前一直觉得他很没有同理心,放在现代,恐怕都会被冠以反社会人格的标签,若是这种人,他应当不会在意什么王叔堂妹,但现在看来,也不是如此。
他不免对澹台熠越发好奇,这种想要深入去了解他的想法是最近刚冒出来的,或许是真的将澹台熠放在了心上,才有了想去了解他的冲动,宋普一时半会儿,也不知是放任还是制止,也有过纠结,但如今,这种想法还是压过了装模作样,忍不住小声问:“臣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澹台熠对他这种开头已是熟悉了,他垂眸看他,低声道:“当不当问,宋卿还要问孤么?”
宋普睁着一双依然很澄澈漂亮的双眸注视着澹台熠的脸,“陛下,臣这次……是想再和陛下聊一聊。”
澹台熠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聊法,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底线在逐渐对宋卿放开,这种感觉让他无所适从,但也只有一开始会这样,若是习惯了,便会觉得如此宋卿会开心,这种体贴又想让对方喜悦的心情,也实在是说不好是何时又是如何在他心里萌芽的,等他发现,早已退无可退。
这种情况对于澹台熠来说,其实并不陌生,从前先帝对他生母纯元皇后便是如此,先帝对他生母的好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一个异族公主,竟能成为了梁朝的皇后,先帝纳了无数宫妃却又纯粹当做摆设,五大世族都在抗议,也用过不少阴私手段,都被先帝破解,将他生母护得严严实实,不仅如此,更是在他生母逝去之后,处理好了一切后事,随她而去。
这种感情若不是有那女人的掺和,本应当像宝石一般澄澈无垢,澹台熠向往的也是如此澄澈无垢的感情,所以才会有宋普嘴里那莫名其妙的高傲。
正是因为先帝做的还不够好,澹台熠心里早有计较,因而到如今,一个后妃都没有纳,他当初想的便是若真有那一人,他会比先帝做的更好,到如今,他的坚持仍然是如此。
澹台熠心中想了许多,却大多都是无可奈何的心情,“……宋卿想说什么便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