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1)

老陆扯了扯领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曾经心事当拿云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长起了白发,皱纹爬上了脸颊,原本挺拔的身体也变得有些佝偻。

这世上,也只有时间对人最公平,生老并死,概莫如是。

老陆想到几年前妻子去世的时候,拉着他的手,不停地说:“老陆老陆,要为自己活一天,要为自己活一天……”

老陆想来,少年时期为了父母的嘱托,埋首书桌近三十年不敢懈怠;工作以后,为了事业家庭,亦不能有片刻放松;眼瞅着退休,先是两个儿子的婚事,再是妻子的病情,老陆不得不四处奔波,有些时候为了那五斗米,还得把自己坚持了几十年的底线一挪再挪。

儒家说六十而耳顺,老陆有时候觉得越来越市侩的自己,连别人称呼“陆教授”都不那么顺耳了。

也许过了今天,就真的都是为自己活了吧。

老陆不知道为啥有些感伤起来,不单单今天是他退休的日子,也是从今天以后,他要面对的他不怎么熟悉的另一种人生。

“爸,你好了吗?我进来咯。”一阵清脆的女声把老陆拉回了现实。

来人是老陆的二儿媳姚菲菲。

这个高个子女孩儿在老陆看来多少有些古灵精怪,活泼好动的姚菲菲和老陆的二儿子陆程在美国留学是相识并且相恋,回国以后在一家时尚杂志做编辑,去年刚刚和陆程完婚。

听说院里要给公公办退休仪式,姚菲菲自告奋勇要给老陆安排一套惊艳所有人的行头。

老陆本来是想拒绝的,架不住大儿子儿媳妇赞同并且支持姚菲菲的想法,想着也是做子女的一片好意,也就同意了。

姚菲菲的眼光真的可以,西服上身以后老陆觉得无比的合适,以前只有妻子在世的时候才会给他挑到完全合身的衣服,老陆不禁暗暗称赞姚菲菲眼光的精准和毒辣。

“哇噢,爸爸今天帅呆了!”姚菲菲看到老陆的样子,忍不住称赞道,“就是领带歪了。”

老陆看了看镜子,的确有些歪,刚想动手调整,姚菲菲已经走到他身前,帮他按住了领子,重新调整了一下领带。

姚菲菲今天身穿一条黑色的蕾丝小礼服,原本个子就高挑的她,更显得苗条挺拔。

老陆眼光不经意地一转,正好落在姚菲菲胸口露出的一大块白皙和深深的乳沟上。

就这匆匆一瞥间,老陆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吓得他赶快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默背金刚经,直到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翻来覆去念了几遍,那气血上涌的情况才好转。

这时候姚菲菲也帮他重新弄好了领带,抬头却看到老陆脸色居然有些发红,她吐了吐舌头:“爸,是不是勒到了?”

老陆心里长舒一口气,差点还以为会在儿媳妇面前失态,于是连忙说:“是,有点儿。”说着又把领带稍微解开一点。

见姚菲菲似乎完全没有留意这件事,老陆这才放心,说道:“菲菲,谢谢你啊,还帮我挑衣服。”

姚菲菲笑道:“这是我们做儿女的应该的。”

老陆看了看镜子里还算意气风发的自己,没来由地想到了妻子:“哎,要是程程妈妈还在……”

姚菲菲从没见过自己的婆婆,以为老陆是触景生情了,不由对老陆生出了一种可怜的感觉,她拉过老陆的一只手臂,说道:“爸,我婆婆要是还在,一定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但今天,你才是主角,要圆圆满满地和你的工作告别哦。”

毕竟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言语间还是小孩子的词汇,老陆笑了笑:“走吧,别让其他人等着急了。”

姚菲菲嗯了一声,给老陆打开了房门。

老陆最后看了一下镜子几的自己,这次没有过多的思绪,转头离开了房间。

退休仪式无非是这样,领导回顾老陆的贡献,同事学生分享和老陆的点点滴滴,老陆感谢这个感谢那个,都好像是走流程。

唯独说到家人的时候,老陆看着刚孕育出新生命的大儿子一家,刚成婚的二儿子一家,又想到早早去世的妻子,经不住数度哽咽。

大儿子陆重,二儿子陆程,连带着两个儿媳妇也红了眼眶。

仪式结束以后,又是合影又是聚餐,回到家里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

陆重给老陆泡了杯茶,问道:“爸,你今天说得真好。”

陆程也附和道:“是的,老爸你今天的表现还真的超出我认知了。”

大儿媳妇蒋芸曾经是老陆的学生,后来在老陆所在的大学当助教,笑道:“你们都没上过爸的课,爸上课的时候可有意思了。”

姚菲菲抢过话头:“看吧看吧,儿子和老子就是天敌,哪能看出老子的好来。”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陆重说道:“那今后呢,爸你退休了有其他的打算吗?院里什么意思,返聘还是直接放你了?”

见着儿女们眼光都看向自己,老陆说:“院里的意思是办公室给我留着,随时回去都可以,课上不上得无所谓,到时候挂名弄几个项目也可以。但我想过了,你们妈妈说得对,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活了。”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打算彻底退下来之前,先出去旅游一趟,没目的地,走哪算哪儿。”

姚菲菲眼睛一亮:“说走就走的旅行吗?爸还挺酷的。”

蒋芸也说:“出去转转也好的,而且随时可以走,不用等节假日人挤人。”

陆重说:“行啊,趁着年纪不大还能走走,哪里都去玩玩,就是没人陪着有些不放心。”

陆程说:“要不爸我陪你好了,我做展会哪里都去的,我要去哪儿你跟我一起去,就是我工作你游山玩水是不是有点不好意思。”

众人又是一阵笑。

老陆说:“行了,你们也别为我这个刚退休的老人家担心了。说是老人家,也就刚六十岁,还没到要你们担心的时候了。倒是你们,有工作,有家庭,老大芸芸还要带我大孙子,你们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我话放这里,你们都大了,没事少来找我。”

陆重笑道:“爸,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来打扰你的,你要是想找个别女同事谈谈心什么的,我们双手赞成……”

蒋芸没好气地打了自己老公手背一下,而一向没啥正经的陆程和姚菲菲夫妻俩已经歪讨论未来后妈得长什么样子了。

老陆看着热闹的儿女,原本沉甸甸的心里一下子放宽了。

老陆在外面旅游了一个多月,倒不是玩不动,实在是景色看多了以后觉得索然无味,更何况国内的景点现在越来越有同质化的趋势,这让老陆大呼失望,于是干脆买张机票回家。

这天老陆在家整理房间,发现还有以前不少的资料在学校。

本来只需要给同在一个单位的儿媳妇蒋芸打电话,但蒋芸还在产假里,老陆没好意思麻烦她,于是自己开车回学校拿。

回到了熟悉的学校,老陆觉得心情都开朗起来,一扫旅游中的烦闷,脚步也变得轻快。

老陆人还没到办公室,就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阵女人的谩骂声,听起来还是个熟人。

老陆连忙往前面跑去,但越走楼道里挤的人就越多,到办公室前的时候,几乎已经是挪不动脚步了。

老陆拉住一个年轻老师,对方一见是他,立刻堆满了笑:“陆教授回来了?”

老陆说:“回来拿点东西。这是谁这么吵?”

年轻老师脸上的笑越发多了,凑到老陆耳边说:“是老胡的老婆。老胡出轨被老婆发现了,这不官司打到院长书记这里了。”

老陆一惊,老同事老胡他当然熟悉,老胡比他略微小几岁,两人共事了多年。老陆说:“老胡……平时看着挺老实的……”

年轻老师嘴角都咧到耳朵了:“老实个屁,勾搭结过婚的,在人家家里乱搞,被人家丈夫抓个现行……”

正说话间,一个略微矮胖的身影一下窜了出来,见着老陆二话不说,连推带搡地两人进了老陆的办公室。

那人飞快地锁了门,这才抹了抹汗,瘫软在沙发上。

老陆一看不正是老胡么,仔细一打量脸上还带着伤,就是不知道是被人丈夫打的还是给自己老婆抓的。

老陆忍着笑:“老胡,说说吧,怎么了?”

老胡一见到老友的表情,就明白了,当下干脆承认:“就是你知道的那啥呗。”

老陆问:“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这么大岁数了,还犯这错误。”

老胡嘿嘿一笑:“有些错误,就是要在这个年龄……”接着老胡就倒豆子似的,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原来是老胡的老婆,连续做了两次乳腺癌手术,脾气跟身体一样,起了巨大的变化。

老胡一开始还忍着让着,到后来已经上升到,对老胡非打即骂的地步了。

老胡心里那个窝火,有天就去了一家酒吧,在酒吧里认识了一个女的。

老胡到底是正经名牌大学里的教授,对一般的女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一来两去两个人就好上了。

有次就趁那女的老公出差,老胡和女的玩大了,干脆到那女的家去,结婚那女的老公提前回来,被抓个正着。

老胡想拿 10 万了事,那女的老公开口就是 100 万,两人几番争执,到后来让老胡的老婆知道了,这才有今天学校里这次闹剧。

听老胡讲完,老陆已经是惊讶得张大了嘴,老胡问他:“怎么,不信?”

老陆说:“不是我不相信,老胡咱们同事这么多年,我咋没看出你身上有啥吸引女人的地方?”

老胡白了他一眼:“老陆啊老陆,人退休了脑子也宕机了?老脑筋早该换换了。你老胡就模狗样的,我就不信你心里没花花过?”

老陆老实地说:“花花什么呀,我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老胡掏出手机,没好气地说:“死脑筋就是死脑筋,一辈子做个老黄牛,难怪当不了领导。现在只要你有钱有地位,什么样的女人你搞不到?”

说着把手机递给老陆,老陆接过手机,赫然看到一个女人抱着老胡半秃的脑袋啃的照片,他惊讶地抬起头,就看到老胡得意洋洋地说:“往后翻。”

老陆滑动手机屏幕,只看到屏幕上老胡身边一波波滴换着女人,有的甚至不能称为女人还只能叫做女孩子,一眼扫过去十来个总有的,从稚气未脱的少女到风尘味十足的熟女,老胡似乎是来者不拒,甚至其中有好几张照片里的人似乎都衣冠不整,而有的照片里的女人身上都不能说穿的衣服。

翻到最后,似乎是一个视频,老陆颤抖地着点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人赤裸的后背,视频里老胡拿着手机,从背后进入了女人的身体,老胡一边撞着,女人一边扭动着发出呻吟,老陆就是在没有常识,都知道这女人岁数绝对不大。

视频的最后,老胡把手指伸进了女人的嘴里,让女人喊他爸爸,视频就在女人呻吟着喊爸爸的声音里结束了。

老胡拿回了手机,轻蔑地看了老陆一眼:“好看吧,把你那东西收起来。”

老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硬了。老陆吸了口气:“这都是你……”

老胡摆了摆手:“小意思小意思,你想看我还有。犯过错误以后,我才知道犯错误根本没什么代价。老陆我也不瞒你,这几年,和我有过一夜情的,几十个总归有的。也就是今天这个错误,我维持了好几年。”

老陆叹了口气:“老胡啊,你还真是深藏不漏。”

老胡说:“老陆,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我无所谓,今天出这个事情,我也有过心理预期,无非是赔点钱,教授、补贴给我拿走,但是我有啥损失呢?我一点损失也没有。但我想说,过去几年里,我享受的快乐,是你老陆这辈子享受不到的。你太太……也这么久了,你就说你想没想过女人?”

老陆脑袋里不知道怎么就想到里退休仪式那天,二儿媳妇姚菲菲给自己打领带的时候,胸口露出的春光,这似乎是他自妻子去世以后第一次有过主动的生理冲动,他有些惊慌地说:“我……我没有……”

老胡哼了一声:“骗骗我行的,骗自己有意思吗?老陆,我不是劝你要像我一样出去乱搞,但是你刚退休,儿子都成家了,你今后怎么办?你以后身体不行了,是儿子伺候你还是儿媳妇伺候你?想开点,你老陆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项目,赶快给自己找一个吧,在你还能硬的起来的时候,享受享受做男人的快乐吧。”

老陆一时语塞,过了许久才说:“老胡啊,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

老胡一听,脸上一阵发白,又看了一年多年的老友,留下一句“这下叫你装的”就走了。

这天老陆在办公室里呆了很久,真正整理资料却没多久,他脑海里全是老胡手机里的那些照片和老胡对他说的话。

老陆开始认真地回想,自己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三年?

五年?

从妻子身体不好那年开始?

仔细一算,老陆悲哀地发现自己从十五六年前没有碰过女人了,而且这几年,连正常的生理反应都要没有了。

外面的世界一天天地堕落,从歌颂爱情的纯洁到男盗女娼的现实,这中间到底便宜了多少个老胡这样的人?

他们或多或少地掌握着一定的资源和权力,就利用这些资源和权力,诱少女下水拉少妇上床,把底层人民的血汗榨干换成名为欲望的乳白色液体,统统射到人民的女儿妻子身体里去,完事了还把这种事情当成一件自豪的事情分享给朋友听?!

久在象牙塔里的老陆原本觉得自己的世界是相对单纯的,直到老胡今天亲手揭开了世界的另一面,老陆才赫然发现,自己和老胡没有不同。

老胡只不过是出轨找女人,自己为了项目为了职称为了那些可笑的在老胡看来引以为傲的地位,何止一次出卖过灵魂?

身处酱缸,又有多少概率能成白乌鸦呢?

老陆苦笑着哀叹自己的虚伪与可悲,越发觉得老胡才是真正的通透人,起码和那些女人的风流都是真是发生过的对吗?

老陆甚至突然生出一种想要和老胡道歉,然后向老胡询问到哪里去认识这么多女人的冲动。

自己说到底,还是和老胡是一路人啊。

那既然老胡能够搞到那么多秀色可餐的女人,那自己呢?老陆暗暗想着,肯定会比老胡受欢迎点吧。

出于做学问的严谨和工程师的态度,老陆快速地在心里为自己画出了一张 Swot 图。

优势的一面:经济能力和社会地位,学识,脾气好……

劣势的一面:年纪较大,身材方面没有明显吸引喷的地方,性功能还保留多少未知……

机会:有大把的时间……

挑战:没有接触女性的稳定渠道,一经熟人发现社会地位可能不保……

仔细地衡量过后,老陆觉得除非今天就要立刻发生关系,其他的一切都不是问题,只有一个前提条件:去哪里接触到陌生女性,还得是有机会上钩的?

首先排除了学校,老陆可不想沦为另一个老胡,闹得满城风雨;接着排除夜总会等风月场所,老陆觉得虽然是接触女性,犯女性的层次不能太低。

这么看下来,结合效率来看,有老胡勾搭人妻的酒吧,还有就是时下受年轻人白领欢迎的夜店是个好去处。

既然有了明确的方向,老陆心里也就有了底。

他掏出手机,打开点评网站,仔细地做着查找和筛选工作,最后他发现了一家名为 First 的酒吧,在本地的夜店排行第一,而且离家还不远,完美契合了老陆的需求。

那就只要等到天黑了。

去酒吧前,老陆回了一趟家,想着晚上可能要办大事,特意换了一套行头。

对着衣柜里的衣服挑来挑去,老陆的目光停留在了姚菲菲给他准备的西装上,老陆决定相信姚菲菲。

出门前,老陆又把西装外套脱了,只穿里面的衬衣,还学着美国电影里那种猛男的样子,把袖管给卷起来。

衣服换好,老陆觉得自己夜摆四十多岁。

找到酒吧很简单,但是要进入酒吧却有些困难,因为老陆临了临了却打起了退堂鼓。

看着闪烁的霓虹灯和隐约可听到的劲爆的音乐,以及不断出来进去的青年男女,老陆生出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但又不得不感慨当代青年女性衣着前卫行为大胆。

进还是不进,这成了摆在老陆面前最现实的问题。

这时候一辆大 G 停在了老陆车旁边,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性和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嬉笑间中年男人搂着两个女人就这么一步三摇地走进了酒吧。

老陆不再犹豫了,跟在那三人后面大步往里迈。

几乎是下一秒,老陆就要转身出门,不为别的,就是酒吧内部的音浪太高,让老陆的心脏一下子难以忍受,更别提混杂着香水酒精汗水以及其他各种味道的复杂气味。

老陆觉得这家店肯定给点评网站付广告费了,否则这么差的环境怎么会是排行第一。

可一想到老胡手机里的那些照片,老陆的内心就忍不住躁动起来,因为就是进来的这一小会儿,老陆已经看到有好几个颜值颇高的女孩子。

于是老陆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先到吧台点酒。

老陆曾经也是外派到活在留过学的,洋墨水喝得洋酒也喝得,他要了杯威士忌,先是一饮而尽,然后用手指轻扣桌面,服务员会意,又续上一杯。

一杯酒精下肚,老陆多少也适应了酒吧的环境,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大多是青年男女三五成群,喝酒作乐好不快活。

也有一些单着的男女,或是靠在椅子上,目光四处打量,或是盯着正在表演的舞台,一动不动。

不过大多还是年轻人,像老陆这个年纪的一个也没有。

舞台上的节目不断,红男绿女的狂欢也在继续,老陆耐心地搜寻着潜在的目标,直到他被一桌男女所吸引,因为他看到了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爸!”还没等老陆有什么反应,姚菲菲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样,冲着老陆疯狂挥手。

虽然声音足够喧嚣,但这一声“爸”还是引来就不少人的目光。老陆顿觉尴尬,正想扭过头去,没成想姚菲菲已经冲了过来。

哪怕是昏暗的环境里,老陆都看得出儿媳妇没少喝酒,脸上红扑扑的。

“爸,你怎么在这儿?”姚菲菲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问道。

“我……我……我约朋友。”其实此刻老陆才是那个心虚的人,只能编一个很烂的借口。

“人来了吗?”姚菲菲问。

“还没有。”

姚菲菲咯咯一笑:“没来的话先到我们这桌玩吧,我们公司同事聚会。”

老陆连忙摆手:“不了不了,你们玩你们玩,我先回去了。”

姚菲菲却一把拉住老陆的胳膊,说道:“没事儿的,我们同事都玩的开的,要知道你是我公公,都要说你是个酷老头呢。”

老陆被姚菲菲连拉带拽来到了他们那桌,老陆看了下都是青年男女,而且一个个都打扮时髦,一看就是混同一个圈子的。

“菲菲,这是……”说话的是桌子靠里的一个女人,看上去有些年纪。

“露姐,这我公公。XX 大学的教授哦。”姚菲菲一脸骄傲地说,顿时这桌上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那个被称为露姐的女人也是一脸吃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叔叔……您这是替儿子查岗来了?”众人哄堂大笑。

老陆被搞红了脸,一时半会说不出话,倒是姚菲菲一脸无所谓,拉着老陆坐到了她旁边,然后对露姐说道:“我爸才不是来查岗的,对吧,再说了教授也是有私人空间的,泡个夜店怎么了?”

露姐一摊手:“OK,菲菲你说得都对。叔叔那您快帮帮菲菲,她今天点子背,老是被罚酒。”

姚菲菲听完,朝着老陆嘟起了嘴:“就是就是,我今天杯他们灌了好多,喝不下了都。爸最好了,快帮帮我。”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样,姚菲菲抱着老陆的一只肩膀就是不肯放手,老陆明显感到自己的手臂好几次碰到了姚菲菲的胸部。

还挺大的。这是老陆的第一印象。

看着姚菲菲醉酒的模样,老陆虽然心里有些不开心,但还是说:“各位都是菲菲的同事,菲菲看样子是喝不下了,我替菲菲喝。”

说完打开瓶啤酒,一饮而尽,引得众人纷纷鼓掌,起哄说再来一个。

姚菲菲拉了拉老陆,他到底是她丈夫的父亲,不是她姚菲菲的亲爹,今天在夜店被抓包已经很尴尬了,又被发现私下聚会喝这么多,现在好像又要被起哄喝酒,万一有点什么事情,还真叫她有些吃不了兜着走,说道:“爸,别理他们,我等下叫车送你回去。”

老陆看着儿媳妇因为醉酒,一双明亮的眸子早就是雾气迷蒙,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酒精的原因呈现出一种诱人的酡红色,一丝奇怪的感觉在两人的对视中产生,老陆禁不住吞了口口水,对姚菲菲说道:“别担心,爸爸以前出去谈项目的时候,喝的都是白酒。”说完又开了一瓶,旋风般地喝下。

这次不光是姚菲菲,所有人的目光都亮了起来。

这群爱玩闹的人也不顾你是她公公他是她同事,纷纷上前敬酒。

老陆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竟是吓退了几个小青年。

最后还是露姐发了话,说不能再这么喝了。

老陆这才坐到座位上,忍不住打了个酒嗝,一脸尴尬地看向了姚菲菲。

姚菲菲还处于震惊状态,她认识老陆的时间不算久,嫁过来之前和陆程的交谈中,只知道老陆是个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

真正接触以后发现的确如此,而且比陆程说的还要温和,而且无论是办婚礼这个事情还是日常的相处,姚菲菲只觉得这个公公一没架子,二好说话,第三对自己还有儿女们都是尽可能的包容,和她交谈连声音音量高一点都没有过,无论是自己还是父母,私底下谈到老陆都是竖大拇指,都说姚菲菲嫁到了一个好人家。

她万没想到,老陆真的会因为自己的一句玩笑为他挡这么多的酒,而且眉头都没皱下。

“爸,你还好吗?要吃点水果吗。”姚菲菲拿了快西瓜给老陆,老陆吃的时候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姚菲菲的手指,只觉得入口的西瓜分外甜。

“没事儿,现在应酬少多了。”老陆假装轻松地说道,其实一轮酒下来,他多少有点头晕。

“还好也不喝了哦。”姚菲菲的语气有点像哄小孩,眼神交流间,老陆只觉得她投过来的目光有些特殊的含义。

让他忍不住吞口水的含义正好这个时候,酒吧的舞台表演结束,工作人员把舞台打开变成了开放式的舞池。

劲爆的 DJ 下场,换成了爵士乐队。

老陆转移了目光,问:“这是什么?”

姚菲菲也好像是身体过电一样,连忙说道:“马上是爵士表演,客人可以去下面跳舞的。”

老陆哦了一声。

随着慵懒的爵士乐响起,原本原先的酒吧变得暧昧起来,姚菲菲这桌人因为有老陆在场多少有些矜持,其他桌上有年轻的少男少女已经亲在一起了。

姚菲菲问老陆:“爸,能陪我跳支舞吗?”

老陆一愣,他惊讶于为什么儿媳妇会提这个要求,他本该一口拒绝,但是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姚菲菲跟露姐说了一声,然后带着老陆到了舞池里。老陆只觉脚下没力,但依然强打精神站定,问姚菲菲:“要怎么跳。”

姚菲菲不说话,只是拉起老陆的左手搭在自己腰上,右手签起老陆的手,十指相扣,她踮起脚尖,在老陆耳边说:“随便跳,但手不可以乱动哟。”

老陆一阵天旋地转,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情景,以及对面站着的人还有对面站着的那人的身份已经让老陆的大脑没有办法思考了。

他只知道,当手放在姚菲菲腰上的那一刹那,一种久违了的,叫做男人的感觉回来了。

这种感觉不同于看老胡小视频时的“硬”,而是一种侵略性更强的,夹杂着名为不伦的诱导因子的,混合着赤裸裸的征服欲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老陆仿佛重新回到了刚工作时候的场景,他年纪轻轻,就独挑大梁,教书育人的同时完成了多个项目的公关,更不用说一连生了两个儿子……那是一种人生赢家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在日复一日的工作生活琐碎甚至心怀鬼胎的扯皮谩骂斗争中消散了他是陆重陆程的爸爸,是陆老师,是陆教授,是老陆,但唯独不是曾经那个名为陆千里的男人。

而陆千里,今天又回来了。

陆千里紧紧握着姚菲菲的手,眼神全在脚下,深怕不小心踩到里姚菲菲。

姚菲菲只觉得自己在牵起公公手的那一刹那,眼前的人彻底变了,从他鼻子里喷出了炽热的温度,她感觉得得但他的手上温度在上升,紧扣的十指涔出了汗水,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步伐,深怕因为她的扭动,把事情推到不可预知的地方。

即便她内心深处,对有些事情的发生,抱有过一丝的幻想。

姚菲菲忍不住抬起头,碰上了名为陆千里的男人炽热的目光。

音乐渐响。

陆千里睁开眼睛,一种剧烈的疼痛从头顶直传脚底,让他经不住咳嗽起来。

陆千里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明明不是还在酒吧吗?怎么躺在了床上?

不对,是谁的床?

是自己的床吗?

无数的大脑神经元被快速地调动起来,意识开始占据陆千里的脑子,在确认了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陆千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直到他的脚,触碰到一种他不熟悉的摩擦感。

一种可怕的念头顿时爬上了陆千里的心头,他猛地坐起,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向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自己床上的东西。

一条黑色蕾丝短裤。

而它的主人,这时候正好推门而入,陆千里只看到一双赤裸的挺拔的腿走了进来,然后陆千里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说:“爸,你醒了?”

“菲菲……”陆千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姚菲菲穿着一件从陆千里衣柜里拿的衬衫,坐在床边,伸手就要去摸陆千里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陆千里本能地扭头逃避,却惹得姚菲菲一阵嗤笑:“干嘛啦?昨天你可不是这样的。”

陆千里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姚菲菲的肩膀,急忙问道:“昨天……昨天我做了什么?”

姚菲菲脸一红,有些带着埋怨地说道:“不记得了?你看看,这都是你干的。”说着解开衬衫的扣子,掀开衣服的瞬间,陆千里只觉得白得刺眼,而姚菲菲雪白的身体上,四处爬满了名为吻痕的紫色痕迹,一对雪白高挺的乳房上,甚至还能看到没有褪去的牙印。

姚菲菲害羞地脱掉了衣服,赤裸地躺在陆千里身旁,抱住了这个她原本应该叫公公的男人的腰“昨天是我这么多年以来,最快活的一晚。”姚菲菲犹自陷入回忆,“坏公公,我和你儿子三年都比不上和你的一晚。”

“够了!”陆千里喉咙里爆发出一种野兽般的嘶吼,把姚菲菲吓了一跳。

陆千里现在可顾不上这个,他使劲的回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去酒吧……对……遇到了菲菲……帮菲菲挡酒……喝了好多……菲菲请自己跳舞……天开始转了……菲菲的脸……回家……温暖……菲菲的脸……好香……喘不过气……滑……湿润……想上厕所……菲菲……女人的声音……女人的背……阴茎胀……舒服……身体被压住……耳朵痒……舔……上厕所……

当身体的反馈一点点作为细节反馈到大脑的时候,陆千里只感觉那些存在舞意识中的不真实的碎片不断被拼凑起来,无形中所有的证据链和现在赤裸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姚菲菲行程了关联:他昨天和自己的儿媳妇发生了性关系!

陆千里的目光一片呆滞,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是事实,但凌乱的床单,横陈的玉体,还有床单上已然结成块的分泌物,无不再提醒陆千里,他真的干了。

姚菲菲凑了过来,从身后抱住陆千里,轻轻有乳房蹭着陆千里的背,她顺着陆千里的目光看去,是好几滩昨天战斗后的遗留物,一想起昨天公公的雄姿英发,她下身都瘙痒起来。

“看什么呀,都是你干的,昨天……昨天弄了那么多次……都不记得了?”姚菲菲说。

还好几次!陆千里差点要背过气去,他转过头来问姚菲菲:“菲菲,昨天……我……”

猝不及防地,姚菲菲咬住了陆千里的嘴唇,陆千里想要挣脱,但姚菲菲先下手为强,整个人揉进了陆千里的怀里,像是一只白色的大蟒蛇,死死地缠在陆千里的身上。

姚菲菲灵活的舌头,轻车熟路般地滑到了陆千里的口腔里,顺势一抿就把昨天在自己身上留下道道痕迹的元凶给吸住了,温热的唾液顺着舌头度到了陆千里嘴里。

陆千里还想挣扎,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一时间失了神,他毫无抵抗能力地被姚菲菲掀翻在床,任凭姚菲菲狂风骤雨般的亲吻。

陆千里本能地想逃避,但是姚菲菲的皮肤也太滑了吧,浑身的散发出的味道也太诱人了吧,紧紧贴着自己胸膛的乳房也太圆润了吧,不经意蹭到的那个地方也太湿润了吧……陆千里觉得姚菲菲就是一个流沙深渊,不讲道理地要把自己拉进无尽的欲望中。

这感觉也太好了。

陆千里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姚菲菲的腰上,然后是背,然后是臀……等陆千里睁大眼睛缓过神来的时候,姚菲菲已经停止了亲吻,笑吟吟地看着他。

“坏公公,昨天你就这么亲我的。”姚菲菲说,“嘴唇都给你咬破了。”她拉下唇瓣,一道浅浅的伤口赫然可见。

“菲菲……我真的……”陆千里不敢直视她。

“射了三次,又多又浓。”姚菲菲突然羞红了脸,“我嘛,高潮了不知道多少次……”

陆千里感觉天都要塌了,姚菲菲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得意地说:“家里没有避孕套,全射我身体里了,你啊,等着当爷爷……不对,当爸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