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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儿子的心事这么重了。
我看着很心疼,想尽全力替他分担,可是我也知道,我终归帮不上什么忙。
寄几人生的路,要寄几走。
细想想他可比我幸福多了,虽然十五岁之前缺爸,但是起码十五岁之后一直还是有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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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老钱说:“我现在遇到我育儿途中的最大瓶颈。”
老钱说:“我生程颐的时候已经是我的最大瓶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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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还是跟儿子说,放手去做你想做的,只要你想,妈妈就支持你。
我也跟他提了,如果需要,妈妈可以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他很颓废:“我是心里有病,但是没药医。”
我说:“那你独自一个人,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求学,妈妈多不放心啊!”
他说:“妈,我以后是要保护你的。我一定会比你更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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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真的要离开我儿子了。
我们相依为命十八年了,我好不习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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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我再也不会快乐了。
快乐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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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劝我想开点,这都是迟早的事。
我眼泪汪汪:“要不你把程颐也送出国吧?让他俩做个伴……你去问问程颐愿意不?”
老钱嘴角抽搐:“我也不想让小颐离我那么远呀。”她叹了口气:“我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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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这样做我有赌的成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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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颐又发疯了。
冲到我家饭桌前问顾无情:“你要走了?”
顾无情说:“与你无关。”
一时气压很低。
程颐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句话:“是么?呵呵,那恭喜你,还挺好,那希望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顾无情无动于衷:“我会的。”
“你就为了躲我?跑那么远?”
“想多了。”
“顾无情,你怕我什么?你恶心我?就是因为我……”
“你闭嘴!”
顾无情将碗摔到桌子上,他双拳狠狠擂到桌面,站起身,双臂撑住身子:“你他妈的闭嘴!”
我嘴里的米还没咽下去,我不敢咽了。
我从未见过我处变不惊的儿子露出那样的表情。就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扎向逆鳞一般,用极具攻击的,凶狠的语气对程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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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疼,也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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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可以笃定,他要走,一定跟程颐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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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有点讨厌程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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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餐桌旁僵持着。
顾无情仿佛一座凝固的雕像。
程颐的气焰慢慢下去了,他说:“真的,要走么?”
顾无情说:“我已经在准备考试了。”
“其实我之前跟你说的都不是真心的。”
“嗯。”
“你可以为我,留下来么?”程颐低低说:“我们可是……好兄弟呀……”
“晚了。”
顾无情慢慢坐下,长长叹了口气:“程颐。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祝你高考考个好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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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让我去学文,你说一起考武沥那所全国最好的综合大学,你说你改了你负责!你,又扔下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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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对咱们都好。你走吧。”
“我收回之前所有的话!”
“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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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对话,特别像狗血偶像剧。
程颐走后,顾无情枯坐了许久。
我让他吃饭,他仿若未闻。
然后起身,失魂落魄地走进卧室,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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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趴在门板上听,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门板那边,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压抑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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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老钱说,她要是不管好她儿子,我就要跟她绝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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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说她也很无措,并且质问我儿子为什么去改程颐的志愿。
又绕回来了。
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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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无情跟程颐的关系没有缓和,我跟老钱的关系跌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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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悲伤地剥了个迷hotel(猕猴桃),给我儿子煮了个谬由克(牛奶),炸完油炸机密滑(鸡米花)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
电视里在放中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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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快一个月,老钱还是先给我发了条消息,让我去她家。
我松了一口气,害,我差点点就憋不住先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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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穿着一身绸子的黑色性感睡衣给我开门,她漂亮的红指甲涂了一半,细长玉指夹着烟,身上一股子酒味。
她给我让开门:“进来吧。”
我跟着她走到沙发边,自觉坐下。
“一起喝一杯吧。”老钱没看我,自顾自说。
“你……怎么啦?”
她看起来也很颓废,我有点小心地问她。
她睨了我一眼,风情万种:“你说呢?”
我噘嘴:“我可没那么重要。”
她笑了笑:“对,你不重要。”
“你这样说就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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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瞋了我一眼。
一看这个媚意,就是喝多了。
我拿了个杯子,倒了半杯:“这么好的酒,借酒消愁?一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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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看起来双眼迷离,她说:“唉,很多东西憋在心里,都已经快要腐烂了忘掉了,但是仔细想想,全都是发生过的,鲜活的,清晰的事情。”
“你对我还有秘密啊?”我笑,“真的么?我不信。”
“其实吧,我有一个朋友……”
她晃动着红酒杯,液体在杯壁爬上涌下,粘连出漂亮的幻影:“我朋友吧,早知道她的朋友的老公出轨了,但是一直没跟她朋友说。你觉得这个事情严重么?”
我抿了口酒,想了想:“为什么?她故意的?”
把我的八卦心一下子勾上来了:“她跟她朋友的老公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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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摇头:“因为她朋友的老公的出轨对象,是她老公。捉奸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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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烟的样子还是很魅惑:“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告诉她朋友。”
“然后就把这个事情,藏了好久好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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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醉了,我没醉。
我嘴角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