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佛现娑河 千灯尽处(1 / 1)

贺延玉无法开口。

这根本不用回答,徒然浪费时间而已。

陆郎是她此生挚爱,她能为陆郎死,此事毋须与父母之恩置于一秤衡量,这样的比较毫无意义,只是恶人攻心的伎俩。

想到父母逝世的惨状,贺延玉便心痛如绞,无奈钱庄不是拿银子开的,拿的是个“信”字。

钱庄东家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保管客人托付之物,死都不能让它们落入他人之手。

罹难的父母和朝奉叔伯等,也必定是抱持此念,在痛苦哀号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竖起钱庄旗招的尊严,莫说丧尽天良的匪徒,哪怕是寻常的江湖武人也无法明白。

她没法看陆郎受苦,但就算陆明矶被凌虐致死,她也不会供出密库所在。

“不顾一切活下去”是贺延玉的信念,哪怕受到再可怕的淫辱,贺延玉也不会轻易舍弃性命,这是她在陆家学到的事——活下去,就能看到希望。

而在“活下去”与“信”之一字爆发不可调和的冲突、须得二者择一前,少妇会继续忍垢求生,她希望丈夫也是。

为此贺延玉死死咬唇,挺腰昂颈,用尽力气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可惜徒劳无功。

她是会叫的。

文静温婉的贺家大小姐高潮时,会无法自抑地哭喊起来,是真正意义上的“哀泣”,叫得柔肠寸断,便无蜜膣内那往死里掐握的紧搐,也足以令男儿丢盔弃甲,一泄千里——毕竟像陆少阁主那样迷恋欢场职业假叫的,在男人里也实在是少数。

方骸血头两次便在猝不及防下,狠狠射了她几注,仿佛正笑人家弱不经风,自己却抢先失守,若非很快又硬起来,着实是有些恼的。

正因明白她哭叫起来有多厉害,才想让陆明矶听听自己的老婆,给旁人肏得飞天是个什么滋味。

“啊啊啊啊啊……不、不要……呜呜呜……到了……啊啊啊啊啊————!”

“……延玉!”

淫靡的娇声哭喊间,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断喝,哐当两声铁链飞甩,竟是连锥自粉壁上脱落,锥底连着大块砖碎,墙面轰然迸开,瞬间仿佛产生“被他拖倒”的错觉!

血骷髅于千钧一发之际松腿后跃,避开陆明矶双腕一合,免被铁链砸得骨裂肉绽;“铿!”激响浑如撞钟,褴褛汉子腕间的铁链应声迸散,巫士良见飞溅的碎炼圈儿透着炽红,宛若炭炙,而陆明矶的掌心里似有火光熄灭,两条筋肉虬结的瘦削臂膀自手肘以下黄灿灿的,像敷了金粉,那若有似无的金芒是自肌底透出,亦真亦幻,活现活灵,非是涂漆死物,通宝钱庄当夜的恐怖记忆倏又复苏:

“千灯手……他还能使《鸣杵传夜千灯手》!”不禁魂飞魄散,直觉便要觅地躲藏。

陆明矶自被俘以来少进食水,整个人瘦了一圈,鞭抽炭烙之类的酷刑虽是皮外伤,未损及功体,毕竟人非铁铸,差不多也到极限。

他谨记贺延玉常挂在嘴边的,须保持希望,绝不轻易便死,暗中积蓄力量,伺机反扑;直到被爱妻受辱的哭喊激发潜力,终于挣脱束缚。

嘴唇干裂、视线模糊的青年汉子连踩在地上,被拔去几枚趾甲、又受针刺火烤的脚掌,都似能痛到令他随时失去意识。

眼见贺延玉在贼首掌控下,杀她不过反掌间耳,再高的武功、再快的身法都来不及救,瞬间做出决断,身形微晃,踏得毡下的青石板应声碎裂,整个人忽地追上疾退的血骷髅,掌圈金轮,挟着骤起的豪光轰向女郎高耸的胸脯!

(好……好快!)

千灯手非以火劲见长,能熔断铁链,靠的是运功于腕,以潜劲反复捶打。能在实物上注力不绝,使之质变,这份能耐已超越寻常武论的范畴。

莫说血骷髅未着寸缕,身披坚甲都当不得如此掌力,见他追击之快,明白已避无可避,贸然腾挪或转头便逃,形同弃守,直与闭目待死无异。

血骷髅藕臂一伸,拉倒屏风,“哗啦!”镂花金屏被扫成碎片,赤裸的长腿艳妇从中抽出一条长芯,食指粗细、略高于人的钢芯“唰!”穿出漫天木碎,矫矢如游蛇吞吐,似直似曲,搅动粉尘细屑,径取陆明矶咽喉!

陆明矶侧首一让,动作之小,钢芯几乎是贴颈掠过,差分许便要划破皮肉。

山魈面具下红唇微勾,带着赞许的笑意说不出的妩媚,血骷髅魅音轻吐,檀口内的芝桂香似与枪势同至,扑面袭人:

“好俊功夫!”易刺为扫,飕飕刮响的钢芯展成一片,往复翻搅,转折间竟不停顿,仿佛同耍数面大旗,全无死角。

陆明矶一个“弓腰铁板桥”折落,闪过第一抡;头面尚未触地,使个“鲤鱼打挺”侧翻,旋扫回头的钢芯贴背而过;身形甫落着地一滚,避开钢芯三度扫回,仿佛能预知女郎的动作,这连环三展无一不是避得妙到毫巅,哪怕同门对练,都难套得如此准巧。

这招“别筵三迭”又叫“三不回头”,将丈二大枪如展旗般来回三度,耍得间不容发,攻击半径内难有幸者;乍看是枪,实则脱胎于棍,都说“枪扎一线,棍打一片”,外行人看着挺像,本质大相径庭。

便在血骷髅的来处,本代也无人能练到这般炉火纯青,若非千灯手威势烜赫,陆明矶又快得出乎意料,她绝不会在接敌的第一时间出此极招,遑论被轻易避过,心下骇然:

“金罗汉,果然不同凡响!”钢芯一抖,连刺他咽喉、膻中、肚脐三处要害,三点一线,分进齐至!

陆明矶拨开喉胸的两扎,芯尖每扎入掌心便迸出金芒,如戳灯焰,第三扎却止于肚脐前,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第三只手牢牢捉住了钢芯,猛一振腕,劈啪声落,血骷髅闷哼松手,虎口迸红,嗡嗡震颤的芯尾削过水蛇腰,带飞一抹血虹!

血骷髅一见钢芯被攫,运劲却夺之不回,便知不妙,手掌震脱的同时,奋力拧腰,堪堪避过穿腹之危,捂着伤处狼狈滚倒,见他垢腻的垂发间眸光暴绽,全是杀气,心底骤凉:“我要死了……我终于要死了!哈哈哈哈!”

蓦听陆明矶背后狂笑声至:“陆师兄,你的对手是我!”方骸血终于赶到。

锐风及颈,陆明矶不敢大意,霍然转身,他本是为引方骸血撇下爱妻,才使的声东击西计,立足圈掌,掌迹过处金芒不散,身前如有佛背日轮;影绰间,双掌穿破金轮残迹,轰向半空中的方骸血,正是绝学《鸣杵传夜千灯手》初式——“华光佛现”!

此式直轰一线,势如冲车破城,但缺陷也十分明显。

方骸血身形急坠,似使了“千斤坠”一类的身法,几已具形的金色掌风与之交错,在方骸血泛着青芒的左臂外刮出连片火星。

青年落地时难以立稳,几被掀翻在地,足见掌势之雄,他却利用扑跌的势子向前疾冲,边甩去臂上星火,一头钻进了陆明矶的防御圈内,瞬间主客易位。

陆明矶此时若退,反教对手抢得先机,双臂护住头胸要害,悍然无畏地迎向掌刀!

方骸血手刀连斩,斫于陆明矶肩、肘、手背,砍得金芒迸散,眼看一口真气将尽,惊觉陆明矶分毫未损,连油皮也没擦破,忍不住挑眉:

“横练金钟罩?”

“孤陋寡闻!”

陆明矶双手一开,连环戟出,竟也是以快打快,黄灿灿的金色佛掌每下都打得方骸血臂绽青芒,犹如挫断镔铁,臂展越打越长,掌中灯芒大盛。

方骸血连撤手后跃的余裕也无,是稍有不甚就会被打穿防御、溃不成军的那种逼仄,全凭一股不认输的悍勇回击,咆哮如困兽呲人。

蓦地陆明矶一声低喝,双掌齐出,轰得他滑开丈余,双足在地毡上铲出两道焦痕,总算顶住这《鸣杵传夜千灯手》的二式“毗卢千灯”。

陆明矶并未乘势追击,原地拉开功架,缓缓纳气,整个人顿如渟渊峙岳,分明身形未变,眨眼间却仿佛充塞视野,其势盖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无敌,是有代价的。

人称“破邪佛掌”的《鸣杵传夜千灯手》极耗真力,便在通宝钱庄的死斗中,陆明矶也不曾连用两式——事实上在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未使千灯手,以他的修为,举手投足皆能致人于死,何须神掌加持?

就像他避过血骷髅的“别筵三迭”,用的全是鲤鱼打挺、懒驴滚地、弓腰铁板桥之类的市井把式,因为是在陆明矶手里使来,才有此奇效;换作旁人,早被钢芯削断脖颈,或给拦腰扫得骨裂脏靡,横死当场。

做为内家掌法,《鸣杵传夜千灯手》不惟招式精妙,心诀更是上乘法门,真气精纯致密,又无顶级功法常见的心魔关,对阴邪功法的克制自不待言,抗毒、疗伤均有奇效。

练到陆明矶这般境地,真气护体发在意先,更甚于多数内外硬功,故能轻易挡下方骸血的《铣兵手》,被他误认是横练金钟罩,而后有“孤陋寡闻”之讥。

若非伤疲至此,陆明矶都不用再出一式神掌,方骸血就算能挺过“毗卢千灯”的百下连击,收式的那一轰也足以令其呕血倒地——

一反“强弩之末”的常理,“后出愈强”才是“毗卢千灯”的精要所在。

对手绝难想象:何以在自己气力将尽的招末,“毗卢千灯”却是越打越猛,此消彼长,最终只有俯首溃败一途。

他打败方骸血一次,就能打败他第二次。方骸血被气力不继、不足原本六成之威的“毗卢千灯”轰退,就是最好的证明。

陆明矶已盘算好接下来的出招顺序——便在战斗经验上,方骸血与他也有明显的落差。

血骷髅略为棘手,但仍非神掌之敌——却迟迟没有进击,饱受折磨的憔悴脸庞忽然沉落,浓眉紧促,罕见地踌躇起来。

非常诡异的情况,正发生在方骸血身上。

连身经百战的陆明矶也无法解释,只得静静观望,任凭精力飞快自伤疲交煎的身躯中流逝——

血骷髅脱出死劫,应战时紧绷的精神一松懈,娇躯骤软,就这么瘫顿于地,成了大腿屈起、小腿外张的鸭坐,回神才发现臀底湿濡,浆汁漫出,打湿了耻丘上的乌浓卷茸,骚艳的淫蜜气味钻入鼻腔,嗅着十分鲜烈。

战斗、杀人、酷刑凌虐都能让她感觉自己活着,没想到徘徊于生死边缘的效果更好。

女郎湿到连自己都诧异,不受控制的酥颤大腿忠实反映了膣管里一掐一掐的紧搐,毋须插入便小小高潮了一回。

陆明矶的实力超乎预期,通宝钱庄之战血骷髅并未亲自压阵,事后白如霜虽向她禀报战况,碍于武功有限,说不了太多细节;方骸血性子执拗,更是拒谈在陆明矶手底下吃亏的事。

俘虏陆明矶后,即使偶供食水,血骷髅也只给最低限度的维生所需,就是怕这厮再对上方骸血时,尚存一搏之力,又不能过于损其真元,以免不合“随风化境”之用。

首鼠两端的结果,就是差点赔上自己的性命。

血骷髅捂着粘腻的阴户,将一声酥吟咬在嘴里,勉力撑起,随手抓下披于另一扇屏风上的大袖衫——若还须对上陆明矶,赤身裸体未免托大,女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随风化境’不能趁他昏迷时使么?”她曾试图说服方骸血。“直接药倒,或种枚心珠什么的,倒也省事得多……呃!”

刚射在她身子里的青年冷不防掐住艳妇咽喉,径直提起,收紧的五指如铜浇铁铸,全无适才抵死缠绵的浓情。

“狮虎豺狼之所以值得狩猎,在于它们凶暴嗜血、悍猛绝伦,你不会管杀猪宰羊的叫猎人。不准动老子的猎物,听见没有?”

“呜……呃——”

“啧!被我教训有这么爽么,淫妇?居然湿成这样……想让我干快点,还是干得再慢些,你个骚浪的小贱货?”

“呜呃……呃格格格……唔唔……”

她不记得那晚是被干晕的,还是方骸血生生扼昏了她,最后是高潮弄醒了她,旋又将女郎抛越巅顶,美得像是死了几回。

或因此故,她把气撒在陆明矶身上时,倒也不是真生气,更像某种削弱他体力意志的手段,以测出这厮的极限,又不能真打坏了他。

相形之下,方骸血对付贺延玉的方式就简单多了,就是不停地奸淫她,把父母亲人抓到她面前虐杀,或赶在他们断气前,当着他们的面肏得她高潮迭起,哭叫不已……差不多是类似的套路。

啥都问不出,也是可想而知。

血骷髅打算等方骸血肏腻了她,再接手拷问密库之事。关于酷刑对人体的卓越效果,她的小情郎知道的可太少了。

巫士良料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战斗竟能攫去他全副的注意力,胜过两名风姿各妍、且高潮余韵未褪的赤裸尤物。

陆明矶和方骸血的修为胜他太多,血骷髅也在他之上,无论枪对掌或掌对掌,这两场交手他都没看出太多门道,只凭本能便觉惊险万状,头皮发麻。

眼花缭乱间忽生一念:要留陆明矶一命,又忌惮他的武功,为何不替那厮种上心珠?

种得心珠,便不能反抗血骷髅,那种痛苦莫说亲身体验,便看旁人被炮制一回都能肝胆俱裂,从此老老实实,绝无贰心。

能用在“烟山十鼍龙”等匪类身上,堂堂渔阳武林第一人的爱徒、威震三郡的“金罗汉”陆明矶,难道不配一枚心珠?

疑窦丛生之际,场中战况已然数变。

陆明矶乱掌击退方骸血,似占上风,突然凝力不发,全神戒备,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状况极糟,随时可能倒下。

踌躇是有理由的,盖因方骸血的模样太过诡异,连陆明矶都有些傻眼,不敢冒进。

苍白青年浑身殷红如血,不住爆出炒豆似的喀喇响,似发于骨胳间,与在梅花林那时一模一样。

由于方骸血未着寸缕,这回巫士良看得清清楚楚,他肌肤各处浮凸着骇人的青筋,仿佛爬满蚯蚓;这些皮下的筋脉管络是真在蠕动,巫士良无法想象那种痛楚,难怪方骸血咬紧牙根,眦目欲裂,野兽般的低嚎仍从齿缝迸出。

巫士良听过邪派七玄中有门名叫《青狼诀》的魔功,大成者能运功变化成半人半狼的恐怖模样,狼首聂冥途卅年前即以此功威震江湖。

但方骸血并未变化外型,只是青筋浮凸,扭动如蛇,周身窜出缕缕白烟,烟柱最主要的来处应在颈椎耳后,以及两条手臂,丹田处似乎隐约透着光,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最终变成了灯焰似的淡淡金芒,瞧着十分眼熟——

陆明矶身子微晃,巫士良原以为是方骸血出手的绝妙时机,没想到却是陆明矶一稳脚步,立时挥掌,抢先发动攻势,转念会意:“他快支撑不住了,须在油尽灯枯前拼一把,好过站着咽气。”

岂料褴褛汉子掠至中途,忽然间失去形影,笼着方骸血的雾团凭空多出数条人形凹陷,仿佛有四五个肉眼难见的透明人齐至,雾中凝出几条镂空的臂膀,静止不过一霎,骤如乱箭齐发,疯狂打在方骸血身上,骇人的轰击钝响不绝于耳!

这式“佛立三昧”巫士良并非初见,当夜在通宝钱庄,陆明矶以此招一气打死五名合围之敌,其中三人的武功不在巫士良之下,方骸血更因此重伤呕血,一度脱出战团;出掌的瞬间宛若十方神佛齐现,同侪哼都没哼便爆颅碎体、倒飞出去的恐怖画面,迄今仍不时出现在道人的梦中,想忘都忘不了。

想不到这以一敌多的团战大杀器还能反着来,将对外御敌的手段转个方向,改成对内的单点集中。

飞窜的烟雾里,只见方骸血不住应掌俯仰,匀不出手反击,烟气益浓;陆明矶打得他护体锐芒迸散,数不清的磷光溅出雾团,宛若灯芯爆焰,色作……金黄?

(等等!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巫士良目瞪口呆,身处战圈内的陆明矶更早便察觉不对,奋力摧劲,欲抢在异变完成前打死方骸血,却拦不住雾团中的苍白青年转守为攻,两人四臂交击,有来有去,白烟被激荡的掌风搅散,方骸血肌肤尽复旧观,胀红、筋虬等异状俱都消失不见,两臂自手肘下隐泛金芒,掌作赤金,每一击均有炽芒迸出,胜似燃灯,竟与陆明矶一模一样!

(不可能……这绝无可能!)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练成雪花神掌的“凝琼遍雪”之境,又兼通《鸣杵传夜千灯手》的?

修习寒阴功体,只能一条路走到黑,除非废功重练,决计不能再容其他异质内力!

除非雪花神掌、千灯手不是方骸血练来的,而是从张冲和陆明矶的身上“偷”来——

虽然谬极,但按这个思路琢磨下去,一切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方骸血在使出这两人的不传绝技前,都曾为其所伤,扎扎实实地以身体迎受了雪花掌和千灯手;接着身体异变,充血胀红、青筋暴凸,骨胳劲响,方骸血似忍受极大的痛苦,才能让丹田经脉乃至四肢百骸,转化成能使出这两门绝技的样态,而后方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也解释了他为何不用“凝琼遍雪”对付陆明矶。

方骸血并非真正习得雪花神掌,因着某种未知的理由,离开梅花林后他便再也使不出“凝琼遍雪”,可能过了今夜、出得绣楼,同样得把偷来的千灯手“还”回去。

但这丝毫不能改变眼下的战力倾斜。

两人疯狂对击,有了陆明矶的修为之后,方骸血与他战得平分秋色,招式仍以砍劈为主,与前度差别不大,看来他那诡异的窃功异术反而偷不了外门功夫。

几近枯竭的陆明矶犹能苦撑,全赖千灯手的招式精妙,在掌力讨不了半点便宜的情况下得保不失,但也差不多到了头。

方骸血狞笑道:“陆师兄,你不是很威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让我很是失望啊。”掌刃连斩如泼风,陆明矶难以招架,倒退几步,借机拉开距离,千灯手中唯一的一招守势“佛卧娑罗”应手而出,模拟佛将涅盘,于娑罗双树间北首而卧,入寂灭乐,又叫“胁卧狮子林”,两臂虚转、双肘横架,足令世间一切攻势于娑罗树间灭度升华,乍起倏灭。

方骸血一刀斩落猛然弹开,陆明矶也被迫退一步,心知已无力驾驭此式,否则掌劲应是无声无息化于虚空处,肢接时已无杀伤力,从而生出反击之机,而不是硬生生将他砍退,只能运起残息,聚于肘臂,试图再挡一波。

方骸血连斫无功,见他还欲顽抗,运千灯功劲于掌缘,灯芒大炽,狞笑:“这还拿你不下!”一掌砍散他右臂金芒,掌刀由金转白,再至蓝汪汪的钢色,嚓的一声锐响,已将陆明矶的右臂齐肘卸下。

血瀑喷涌,陆明矶咬牙不吭一声,踉跄间《铣兵手》又至,以左掌硬接。

方骸血中途变式,易掌为抓,与陆明矶十指交握,“喀喇”一阵脆响,竟将他左掌的骨轮捏碎!

饶是陆明矶硬气,也忍不住失声惨叫,翻身栽倒,再也不动。

“相……相公!”贺延玉还想爬过来,方骸血舍下昏死的褴褛汉子飞扑而回,将少妇翻了个四仰八叉,也不管她湿了没,硬翘的阳物长驱直入,抓她那双绵到极处的肥腻乳瓜,插得交合处噗滋腻响,无力抗拒的美人很快便又哭叫起来。

“不要……啊啊啊……不要!相公……相公……啊啊啊啊啊————!”含混不清的咬字衬与娇怯的哭声,出自惨遭蹂躏的闺阁大小姐,光想就硬得不行,听着格外带感。

方骸血笑道:“待我做你相公时,准你这般叫。好啦,陆明矶的两只手,我给取下了,你再不说,就是两只脚了啊!”

巫士良目瞪口呆,他本就不以为陆明矶有赢面,但鼎鼎大名的“金罗汉”落得双手俱残的下场,老实说是没想到的。

忽听血骷髅道:“巫士良!还楞着做甚?”山魈颅面朝血泊中的陆明矶一比。

道人会过意来,暗忖:“原来她召我来,是为了这个。莫非……这都是计画好的?从一开始,她便打算断陆明矶一条膀子?”小心翼翼凑近汉子,握住他臂间断口,寒劲所至,片刻白霜爬满残臂,涌出的鲜血凝成乌紫色的冰渣,巫士良持续运功,直到创口的筋肉冰封坏死为止。

这样才能止血,和炮烙伤处的道理差不多。

你也有今天哪,金罗汉。你老婆我会好好疼爱的,希望轮到我的时候,贺大小姐别缺手断胳膊什么的,起码脸蛋、长腿和奶子不要——

突然气息一窒天旋地转,不及回神,整个人已被重重掀翻;他断臂处尚未完全收口,这下给摔得视界骤白,差点昏死过去。

“……延玉!”耳内一轰,狮咆般的低吼又将巫士良震醒,只见陆明矶大步迈前,冲向正奸淫妻子的方骸血,以他受创之重,居然还能起身,巫士良不知该佩服抑或恐惧,“这厮还是人么”的疑问回荡胸中。

方骸血的错愕一闪而逝,旋即露出恶作剧似的厉笑,巫士良心头突的一跳,暗叫不好:“你丫害了你老婆啊!”

方小子本质上就是条疯狗,哪怕贺延玉身上牵着密库最后一条线索,哪怕干她干得再爽、口口声声要收了她,脑子一热,杀也就杀了,都不带惋惜的。

想看陆明矶彻底在面前崩溃,他就会这么干,惹怒血骷髅也不怕。

眼见青年盯着褴褛汉子,边挺腰提掌,巫士良是惋惜心痛又没胆子掺和,冷不防一条光润雪影横里杀出,红衫翻飞之间,两条修长结实的美腿已箍住陆明矶的虎腰,却不是红骷髅是谁?

势如猛虎的陆明矶,被后仰下腰的覆面美妇带得急旋,两人宛若巨大的陀螺,连山魈面具和茜色大袖衫都被甩脱,簪钗激射,浓发散飞,凄艳中带着说不出的荒谬。

但陆明矶并非无智,反利用断臂难以平衡的劣势,迅速向粉壁转去。血骷髅若不松腿,非撞得脑浆迸出,当场惨死不可。

连方骸血都扬声叫道:“别玩啦,小心有墙!”松开贺延玉的雪乳亟欲起身,但也知是来不及插手了。

喀喇一声陀螺顿止,血骷髅旋身坐地,盘起长腿,乌溜溜的浓发被她甩到了胸前,拢于蜂乳一侧。

女郎托腮微笑,斜乜着瘫在一旁不住轻搐的褴褛汉子,颇有些可惜的样子,涂满彤艳蔻丹的指甲衬得雪靥分外精神。

巫士良不会说那是他平生所见过最美的一张脸蛋,但绝对是他此刻最想干的女人,哪怕她用腿便能硬生生将男人的脊椎给折断。

要说的话,这是张七情上心的面孔,美自然是美的,然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欲望,简直像是为了交媾而生的勾人神态,却是巫士良此生仅见。

就算会被活活夹死,道人发誓也要睡她一回。

方骸血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又回复满不在乎的轻佻神气,笑顾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贺延玉:“这下倒好,你相公腰断了,就算还有气,可整个下半身都没用啦。好在他的功体帮了我大忙,能盖过那天杀的鬼伤——”语音未落,忽呕出大口鲜血,浇了身下美人满胸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