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位卑未敢忘国优(2)(1 / 1)

执宰大宋 渭水之滨 1719 字 26天前

李师师目视着马扩,说了声:“你要出征?是来和奴家告别的!”

马扩声调很沉重:“是的,就要出征了,赶赴北地;不过,我是自愿从军的!”

师师依旧深情地看着马扩,突然说道:“能带上奴家吗?”

马扩惊得瞠目结舌,不认识似地看着师师:“姐姐你想上战场?”

师师点点头:“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前有杨家女将伐夷讨戎,今有吴玠的九房妻室战西夏、杀敌戎;师师要效仿她们!”

说着,把手指指富丽堂皇的厅室道:“将满腔热血挥洒在战场上,也比闷死在镇安坊好呀!”

马扩把身子动了一动,道:“姐姐的英雄壮志可圈可点、但花木兰替父从军那是无奈之举;杨将女将征辽讨夏那是被朝廷征召,不得不往;至于吴玠的九房妻室纵横捭阖,那是随夫出征;更何况这些女子武艺高强,胆略过人,巾帼不让须眉,姐姐岂能和她们相比……”

师师一怔,看了马扩几眼,心中说道:“原来师师在马扩心目中始终是个弱女子?不能与身手高强的英雄相媲美……”

师师有点嗔怒,道:“马扩,你难道忘记奴家百步穿杨的功夫!”

说着,从墙壁上摘下雕弓,搭上羽箭,推开窗户,四处瞅瞅,看见百步之远的竹林中有一群麻雀觅食,便道:“奴家箭射栖息竹竿顶头的那只麻雀!”

言语中,箭已发出,麻雀带箭扑地。马扩讶异地看着师师,道:“姐姐什么时候成了也立麻力?真叫马扩刮目相看!”

师师不以为然地揶揄道:“将军以为也立麻力只有你一人是不是?错啦,光这汴京城,就可车载斗量!”

马扩道:“马扩岂能那么想?姐姐不也是也立麻力吗?马扩失敬喽!”

师师白了马扩一眼:“这么说将军愿意和奴家一到上战场杀敌!”

马扩见说,突然双膝跪倒,礼仪一番,道:“姐姐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可要上战场杀敌,就等于扇我们这些热血男儿的耳光!大宋的男儿还没死光,岂能让女人上战场送命……”

李师师没想到马扩会用这种方式阻拦她,上前要扶他起来。

马扩道:“姐姐不打消上战场的念头,马扩就不起来,留在汴京陪伴姐姐!”

马扩的话使师师怔惊不已,她没想到马扩会生出这种念头!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七尺男儿不上战场杀敌,留在后方陪伴青楼女子,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

师师心中想着,嘴里便说:“既然这样,奴家只能答应将军您喽;还请将军起来说话!”

马扩站起身子,对师师道:“还望姐姐保证身体,等待马扩的消息!”

师师不再提及上战场的事,却问:“河北的战事很苦,是么?”

马扩心头一沉,道:“半月前,小种帅(种师中)与金兵战斗五场,三胜两负;却因粮草匮乏被金人所掳,英勇殉国!”

师师心中一动,道:“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小种帅为何不备足粮草,再进军抗虏呢?”

马扩扼腕长叹:“天下财力,一半用于艮岳;一半落入酷吏之手;小种帅在前方急需粮草补给,朝廷却拿不出来;往后战事,恐更艰难……”

马扩说完这些话,抱拳告辞。师师噙着泪,站起来相送。

马扩走了,师师疲惫地半躺在湘妃竹榻上,细味马扩的话:“天下财力,一半用于艮岳!”

这句话除了委婉地责备赵佶外,还有所指吗?

自己得过赵佶相当多的赏赐,算下来也有几十万辆银子吧?这些钱,何尝不是民脂民膏……

一直被师师豢养的小猫不知什么时候钻进师师怀里来了,师师有几次将它摔到地上;小猫见主人不待见,无趣地啼叫几声,跑到屋外去了。

翟佬进来了,见师师闷闷不乐,便道:“什么事愁成这样子?来,喝口汤提提精神!”翟佬将熬好的燕窝汤递过去。

现在,翟佬唯一的指望只有眼前这位貌倾全城李师师了,只要她夜以继日地招待客人,坊曲的炊烟就不会中断,因之,便拿出十二分的关爱照顾她。

李师师似乎对翟佬的体贴不屑一顾,将递过来的燕窝推向一边,道:“官家逊位,祸之将及,老娘,你我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翟佬嘿嘿一笑:“马将军未来之前我担心,马将军来了,坊里安静多了,我已经不担什么心了你却来了!”

翟佬说着,郑重其事,道:“一场大火我们也挺过来了,还怕什么!再说官家逊位,还做个太上皇呢,比当今天子高着一等,师师莫操这份闲心啊!”

师师郁郁不乐:“生死攸关,怎能不操心?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如此。莫说妈妈和师师,太傅王黼已经被新帝贬谪、承宣使李彦被赐死;新帝正在追杀蔡京等人。我们无权无势,一旦有人上谗,即死无葬身之地!”

翟佬听得怵然而惧,惶惶说道:“哪可如何是好!”

师师突然一本正经,一字一顿地说:“这件事不必多问,一切按师师的主意行事,便可保全无虞……”

事情到了这份上,翟佬哪敢说个不字?李师师不动声色地作着应该做的事情。

十余年的青楼梦终于结束了,李师师心中想着,脸上不禁露出喜色。

她还不到30岁,正是追求真正幸福的好年华,却因心灵创伤太重,常常感到心灰意冷,但一想起就要付诸行动的事情,师师便觉另番滋味在心头。

这个事情是什么?李师师一时间还说不清,不过在马扩走后,这个念头就像幽灵,在她心头不停息地游动。

摆在师师面前无怪乎两条路,一条是挺身抗敌,死得起所;另一条则是守在镇安坊,做金人的俘虏,客死他乡。

第二条路师师基本上不去考虑,第一条路才是她的希望。

然而第一条路在哪里,师师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