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荣从西门赶到北门,那北门和西门一样紧闭不开,张荣寻思:看来今晚难出城了,不如找个僻背地方暂时歇身。
主意拿定,便向背街小巷走去,未行几步,却见前面出现一队官兵,为首的一个公鸭嗓大声吆喝:“不要走了张荣,捉拿此贼者知县有赏!”
公鸭嗓正是龟五,龟五奉苏泽之命带领官兵上杏花楼捉拿张荣,却见房门大开早不见张荣踪影,知道他已逃走,慌带兵士四处搜寻。也是冤家路窄,端端在北门小巷和张荣相遇。
张荣一见龟五,气得青筋暴绽,也不逃遁,用手中的腰刀指着龟五道:“狗奴龟五,快把铁大师的书信还我,要不,张荣让你碎尸万段!”
龟五哈哈大笑:“张荣老弟,甭怪龟某不讲情意,只因你家高堂勾结老道犯上作乱,龟某才将书信上缴苏知县,苏知县发下钧旨,叫我等前来拿你,老弟倘若知趣,就弃械投降吧!”
张荣跳将起来:“猪狗不如的腌臜货,做了龌龊事,倒显出一幅正人君子的模样,张荣岂能容你!”说着举刀向龟五砍去。
龟五一闪,躲过张荣的刀锋,气急败坏地吼喊一声:“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将反贼张荣拿下。
官兵一拥而上将张荣围裹起来刀枪相向。张荣尽管有点勇力,但孤身面对几十个官兵,毕竟难以抵挡,官兵很快将张荣颠翻在地捆绑起来。
龟五幸灾乐祸地走上前来说:“叫你硬,吃了萝卜钻水瓮!”说着扬手扇了张荣几个耳光。
张荣被打得满嘴流血,飞起一脚将龟五踢翻,大声骂道:“卖身求荣的龟儿子,老子定让你狗头落地!”
龟五爬起身子冷笑一声:“真是瓷锤冷馍一根筋,死到临头还这般猖狂,等见到苏知县咱倆看看,谁的狗头先落地上……”
龟五和官兵押着张荣回到县衙,立即向苏泽禀报。
苏泽哈哈大笑:“看来龟老板有将帅之才,本县封你做个都头,留在县衙听命如何!”
龟五感激涕零:“龟五愿为县公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泽扼腕而笑:“好好好!”说着一顿,道:“只是张荣为本县义弟,本县不宜审讯,就由龟都头代劳吧!”
龟五屁颠屁颠地去了,张镰上前禀报:“小人受县公重托,上张家庄走了一趟,张太公和郑达果然答应来县衙赴宴!”
苏泽赏了张镰,乐不可支地说:“缉拿张荣,本官已有五分胜算,只等在县衙捉拿张太公和郑达,张公这里就去部署吧!”
不说张镰如何在县衙部署安排,只说张太公和郑达携了十几个庄客抬着食盒、寿礼来到县衙,苏泽早在门口恭迎。太公道:“孩儿一县之主,何必这般客套!”
苏泽道:“义父风尘而来,孩儿岂有不迎之理,快上县衙大厅打坐!”
张太公:“孩儿怎么在县衙大厅给高堂祝寿?”
苏泽慌忙搪塞:“只因宾客众多没有合适地方,只有选择县衙大厅!”
张太公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拜见高堂吧!”
苏泽道:“不必劳驾义父,老母待会就到!”说着执了郑达胳臂道:“这位就是郑义士?久仰!久仰!”
郑达见苏泽鹰眼猴腮,心中便有不快,抽出胳臂虎着脸道:“咱家看在太公面上才来给你娘拜寿,不要罗嗦!”
苏泽热脸贴个冷屁股,不好意思一笑:“真是直人快语,难得!难得!”一边说着,一边将太公和郑达让至厅堂坐定,又对郑达道:“县府衙役皆属无名鼠辈,下官欲请义士做个总都头予以调教,不知可否赏脸?”
郑达霍地站起身子:“咱家不和官府打交道,就是给个皇帝也不做,县官就不要费心了……”
苏泽让郑达出任都头,本来就是诱兵之计,见他风风火火不给一点面子,恨得直痒痒:莽汉郑达,本县先容了你,到时不叫你屁眼流脓才怪。心中虽恨,脸上却堆满笑容:“此事再议,太公和义士请上坐用膳!”
郑达看着满盘的鸡鸭鱼肉只觉反胃,皆因昨日在太公庄上吃得过多肚子不舒,刚一坐定就要出恭。苏泽便叫张镰和四个兵士陪他同去。
郑达疑虑:上茅厕一人带路有何不可,却让张镰带着四个兵士陪同,看来狗知县果真要来赚咱家……心中想着,早就有了主意。
张镰和四个兵士陪同郑达走进一道大门,却是老大的一座花园。花园里墙壁高陡,怪石林立,长满花草树木。
张镰和四个兵士守住大门对郑达说道:“义士朝里直走,拐过那座石山就是茅厕,小人在此恭候!”
郑达道:“说甚鸟话,咱家人生地不熟,知道往哪里拐?带路!带路!”说着,抓住张镰的胳膊朝前便走。
张镰见郑达凶恶,不敢抗争,就对四个兵士道:“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要离开,我带壮士前去出恭!”
郑达见张镰这般来说,知道自己此前的推测没错,心中的怒火便就腾腾升起。等张镰带着他找见茅厕办完事出来,郑达指指那座假山对张镰道:“刚才我见一条大蛇向假山那边游去,那是毒蛇,要伤人的,我们不如将其逮住以绝后患!”
张镰不知是计,跟前郑达来到假山跟前,郑达一个鹞子翻身将张镰颠翻在地,扼住他的咽喉问:“撮鸟老实说话,一句不实,取汝狗头!”
张镰吓得浑身颤栗,一边求饶一边说道:“好汉饶命,你要小人说什么,小人全说!”
郑达道:“你从张家庄把我和太公骗来要干什么!”
张镰支支吾吾不愿说出,郑达一拳打在这厮的鼻梁上,那血便像喷泉之水咕咕流出。郑达并不松手,紧接着一拳击中张镰的额头,额头上顿时出现一个青包。
张镰痛哭流涕,哀求郑达饶命。郑达道:“饶你容易,只要说出实话,咱家自然饶你!”
张镰见磨蹭不过,声泪俱下地说:“县公苏泽得到铁里溪要炸七彩神石的密书,和钦差朱勔密定了三路分兵之计,两路兵马皆已出动,只留第三路在县衙实施瓮中捉鳖之计!”
郑达问道:“瓮中捉鳖之计,捉的那头鳖!”
张镰期期艾艾:“县公让小人将太公和好汉骗到县衙,就是瓮中捉鳖!”
郑达怒道:“如何来捉!”
张镰道:“用酒将二位灌醉,押至刑场削首示众!”
郑达气得牙齿痒痒,夺过张镰的腰刀欲将他杀掉。张镰挥泪求饶:“好汉说过不杀小人,怎么又变卦哪!”
郑达嘿嘿一笑:“不杀你如何来解爷爷心头之恨?你为虎作伥,将我和太公骗到这里,爷爷就送你上路吧!”
说着一刀砍翻张镰,割下头颅拎在手中向外走去。转过假山头,对门口四个兵士喊道:“端公快来,张孔目晕倒这里!”
四个兵士听得,急忙向这边跑来。郑达见他们走得近了,将手中的人头照面门打去。四个兵士一见是张镰,吓得失魂落魄,惊叫一声鸟兽而散。郑达冲上前去,“噗噗噗”几刀砍翻三个,只被一个逃脱。
郑达连杀张镰和三人兵士,心中痛快,正要杀进厅堂寻找苏泽,却听石山中隐隐有人呐喊,郑达一惊:活见鬼了,假山中哪来人语……
心中想过,围绕假山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入口,心中憋闷,一刀向假山砍去。只听“轰隆”一声震响,假山裂开,一条幽深的暗道显露出来。
郑达叫骂一声:“直娘贼,这个苏知县老是神神道道,假山下面也设有暗道,其中竟有蹊跷!”
郑达拾步摸了进去,走得五七十步,只见一块光达达石头挡住去路,那石少说也有上千之斤,没有四五个人休想挪动。
郑达凝目观看,喊声重新亮起,却是从石头下面传出来的。郑达方知这里是个暗洞,里面不知关着什么人。
郑达急忙去搬那石,但石头沉重,哪里搬得开。郑达性起,举起钢刀一阵乱砍,钢刀成了秃头斧,还是奈何不了大石。
石头下面的喊声越来越紧,郑达寻思:倘若混铁棍在手,定能将大石劈裂。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混铁棍遗忘县衙大厅之中了。
郑达无计可施,只好退出暗道另作主张。远远看见一座草棚,便就跑将过去将其掀翻,抽出支撑的那根檩条扛进暗道,选准方位挖出一个土坑,将檩条一头插进坑里,底下垫上大石,用力一撬,大石终于被撬到一边,一个地洞显现出来。
地洞凉气飕飕,郑达不禁打个寒颤,朝下喊道:“地洞甚么鸟人快报姓名!”
下面传来回音:“说话的莫非郑义士!”
郑达道:“咱家正是郑达,汝是哪个!”
底下喊道:“在下张荣,郑义士快来救我!”
郑达惊得一怔:“原来是张家阿哥,郑达这里就来救你!”
郑达跳下洞去,果然见张荣被捆在一根石柱上动弹不得。
郑达慌问:“阿哥不是上天王山寻找铁里溪吗,怎么会在这里!”
张荣嘘叹一声:“小弟已经找到铁大师禀明情况,但回来路上遭了龟五暗算,龟五那厮将小弟关在这里,要不是大哥来得及时,小弟就得憋死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