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莲生回来时，只看到了沈全半跪在地上，一手支撑着长刀，十几具尸体倒在了地上。
“你，你没事吧。”
“不碍事，你还回来做什么，赶紧走，这里很乱。”
沈全摇着头，收拾好了武器后，将尸体踹到了一遍，走到了另一件破屋子里去。
此时已经开始天黑了。
他需要找一个地方落脚，晚上睡觉也不会被冻醒，在野外的夜晚是非常寒冷的。
莲生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心思跟了进去，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大碗，又从房间里找到了一个火炉。
自顾自的去挑选柴火，打算生活做饭。
沈全则是拿出了伤药给自己，第一次战斗还有些不习惯，居然受伤了，证明那些蟊贼的实力并不弱。
莲生走了过来，咬了咬嘴唇，“我帮你上药吧。”
沈全抬起头，他这才注意到了莲生长得还挺好看，盘起的发丝证明了她是一个妇人，秀眉如画，红唇轻抿，面容秀丽。
“好。”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这已经是一种注意了。
因为孤男寡女。
如果女方没有意思，是不会主动跟进来的。
“听你的口音，你是扬州人？”
沈全皱了皱眉头，他的丹药疗效都很好。
为了这次任务，他准备了很多的金疮药。
寻常的伤势，只需要敷药之后，等待十几分钟就好了。
莲生平静的面容开始露出了一丝微笑，哪怕此时没有打扮，她的容颜也算得上是清秀了，“你怎么听出来的？”
“听多了就知道了。
我只是败军之将，你跟着我，没有好结果。
我的一千六百多兄弟，拼杀了三天三夜，最终全军覆没，只有我一个人活着！”
沈全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悲愤，一千六百多工具人啊！
“你能活着已经很厉害了。”
莲生敷药之后，转身去拾取火柴，放到火炉去，还打了一些清水，用来熬粥。
不是不想吃饭，而是吃不起饭。
“我装死的，不装死，我也死了。”
沈全很大方的说出了自己的困境，也没有丝毫的羞愧。
莲生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沈全，随后微微一笑，透露着一股平静，眼神中却看到了理解。
“你听说过扬州瘦马吗？”
沈全的表情不变，将衣服穿好，默默的坐在炕上，“就是找些漂亮的小女孩，从小就教导她们琴棋书画，养大了以后，就卖给富商有钱人做妾，对吧？”
莲生听后笑了笑，眼神看着跳跃的柴火，那跃动的火焰，贝齿轻咬红唇，似乎有些向往，“是的，我以前就是被卖了，当成瘦马培养。”
看到莲生笑了。
沈全眼神一咪，就知道这个女人对于财富的向往，她并不想坐在自行车后面笑，反而是愿意坐在豪车里哭泣。
物质才是决定了所有的一切……
而爱情，那是不存在的事情。
莲生随后面露一丝的悲情，缓缓的说道：
“不过。
不过在我十五岁那年，刚要被卖出去。
小时候带我一起玩的朋友就把我给抢回来了。
他还杀了人，就带我躲进了山里，从此以后当了匪。”
“他已经有了妻子，所以把我嫁给了另一个人。
而我那个丈夫，还没有跟我成亲，就死了。
从此之后，我就以寡妇独居。”
“你一定过得很不如意。”
沈全说道，他看出来了。
这个女人向往财富。
“你怎么知道？”
莲生有些诧异的看着沈全，看着对方坚毅的面容。
“如意就不会独自一个人跑出来了，你想走……
但是这个世道很乱，一个女孩子很难走。
你还是回去吧，要是被抢走了，你连现在的生活都没了，很惨的。”
沈全劝解道。
“那你呢？”
莲生看着沈全，似乎要看穿他。
这个男人，穿着将军才有的铠甲，证明肯定很行，哪怕是打了败仗，军官也比土匪好。
“我要去东山再起，手下没兵，就没有本钱。”
沈全摇着头，他需要往上爬。
往上爬才能有权，有权才能去探查妹妹和师傅的消息。
“跟我回去，回去村子里，他们都是土匪……
但又不是一般的土匪，可以帮你。”
莲生很快就把自己的同伴给出卖了。
她就是拜金的女人，从小被当成瘦马培养，价值观已经固定了，改不过来了。
扬州瘦马是迎合盐商们变态心理需求而产生的，扬州在古代是两淮盐商的聚居地。
盐商当年可谓是富甲一方，生活奢侈程度可与皇家媲美，他们的富足由此也养活了一大批傍其生存的行业，“养瘦马”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从事“养瘦马”的牙公和牙婆低价买来贫家幼女，养成后，再高价卖出去，这和商人低价买来瘦马，养肥后，再高价卖出的经营方式一样，所以人们就称这类女性为“瘦马”。
而莲生如今还是处子之身，就得益于瘦马的培养。
培养高端的妓女，除了琴棋书画之外，还有奇淫巧技，当然，奇淫巧技是无实物培养的。
毕竟这是要卖出去的，不能影响价值。
可笑的是货物价值保住了贞洁，可悲的也是货物价值卖掉了贞洁。
沈全看了看莲生，眼神闪过一丝的光芒，“可以，我以后飞黄腾达了，必然是要娶过其他女人……
但是你，我会当妾，不会送人，不会让你陪酒，好好养着你。”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被当成货物来衡量，莲生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还很高兴。
她的价值观已经扭曲了，满脑子都是富人的生活，哪怕是被当成了瘦马培养，其实小时候生活也很好。
毕竟是要卖出去的……
而且价值还很高，能够大赚特赚，比起吃饭，这根本不算什么。
锦衣玉食和槽糠粗粮，肯定是锦衣玉食更好，追求高质量的生活，其实并不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