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樱子还不走，只盯着他手中的烟卷，他又笑了笑，将烟卷碾灭在烟灰缸里。

“最近你又和舒雅、彤彤见面了吗？她们最近还好吗？”

樱子点头：“我们前两天才见过，她们都很好。彤彤又长高了。还新学了一段舞蹈，前天跳给我们看了，彤彤跳的很好。”

听着樱子的叙述，顾秉谦也笑起来。这次的笑不同于刚才疏离的笑，这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顾秉谦这样笑了。

樱子的视线又落在顾秉谦的手指上。他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之间，因为长期夹烟卷的缘故，皮肉都浅浅的凹了下去，凹下去的地方，也浸润了烟卷的痕迹，留下明显不同于肤色的印记。

“顾总，你还是顾念一下自己的身体吧。如果让舒雅知道了你这么糟蹋自己，舒雅心里肯定会不好受的。”

犹豫了片刻，樱子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顾秉谦看着她挑了挑眉，笑了：“你这样说，不怕你哥知道了生你的气吗？”

“我听说，现在你哥和舒雅走的很近，舒雅的父亲也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

这话他本不想说的，可压在心里久了，忍不住，也就只能对樱子说了。

樱子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秉谦笑了笑，道：“你出去吧。”

樱子出去之后，顾秉谦忍不住，摸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拿起打火机要点燃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他叹了口气，将烟卷连着打火机一起扔进垃圾桶里。

樱子说的对，他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虽然现在舒雅和金卓走的很近，虽然舒雅十分厌恶自己，但是，他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舒雅和金卓不结婚，他还是有机会的。即便舒雅和金卓结了婚，他……未必就没有机会了。

看着远处的景色，顾秉谦微微眯起眼睛：舒雅是他唯一的女人，彤彤是他的亲生女儿，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让给别人的道理。

顾秉谦不想再待在办公室里，他拿了衣裳出门，开车去了实验幼儿园。到了实验幼儿园门口，看着紧锁的大门，和空荡荡的幼儿园，顾秉谦才突然想到，今天是周末，幼儿园里不上学。

他这个父亲当的真是失败，连自己的女儿今天上不上学都不清楚！

顾秉谦自嘲的笑了笑，开车走了。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经过谭舒雅所住的小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将车停下来了。

越到周末和假期的时候，谭舒雅越忙，这个时候肯定是不在家的。就是因为谭舒雅不在家，他才想进去。进去看看她生活的地方，想象着里面的每一块土地都被谭舒雅踩过。他一脚踩上去，也会有种和她并肩在一起的感觉。

顾秉谦没有将车开进去，他将车停下了小区门口，一步一步的走进去，慢慢观察着谭舒雅生活着的这个小区。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在谭舒雅不在的情况下，他才能这么慢慢的走她曾经走过的路，细细品味，而不用担心随时会被谭舒雅冷脸赶走。

看着脚下一块又一块踩过的花砖，想着自己以往的种种，忍不住的，顾秉谦再次勾起嘴唇，嘲讽的笑。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他更愚蠢的人了！报仇都报错了对象，以至于……

顾秉谦抿紧了唇，继续往前走。

其实这件事情也怪不得他，他也没想到一件简单的车祸，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事发地段地处偏僻，没有监控，没有人证，只有谭舒雅的口供。

谭舒雅是自己主动自首的。车是她名下的车，叫救护车用的是她自己的手机，当别人赶到那里的时候，站在车边的，除了被撞的李佳琪，也就只有谭舒雅了。

其实，那场车祸里，如果贺一鸣的胆子再大一些，直接开车跑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肇事者。

谭舒雅主动说开车的人是她，撞人的人是她，自然没有人会怀疑。毕竟，人命关天的事情，谁会平白无故的往自己身上揽呢？

谭舒雅在上学期间就考出了驾照。有驾照，没有喝酒，还是主动自首，按照法律，一两年就可以出来的。是顾秉谦给法院那边施了压，才判了谭舒雅五年。

五年的时间，顾秉谦仍旧放不下，这才找了谭舒雅继续复仇。他以为只要巧使手段逼死谭舒雅就可以了，谁会想到……

谁会想到，他居然在酒后和谭舒雅发生了关系，他居然会真的爱上谭舒雅。谁又会想到，当年的那场车祸，居然另有隐情……

一切都是天意，怨不得任何人。如果非要怨，那也只能怨他没有未卜先知。

想到这些，顾秉谦心里难受的厉害，手伸进口袋里，想要摸支烟出来，缓解一下胸腔里烦闷的情绪。手伸到口袋里，什么都没有摸到，他才想起来，烟盒和打火机早就被他扔了。

就在这一刻，稚嫩的欢声笑语闯入他耳中。顾秉谦循着声音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在小区花园里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球的彤彤。

彤彤穿了一套宽松的运动装，运动装前面画着可爱的玩偶头像，配上她一张满是笑容的圆圆的小脸，很是可爱。

看着那张小脸，一瞬间，顾秉谦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融化了，胸腔里那股烦闷的情绪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他向旁边看去，寻找着谭舒雅，结果没有看到谭舒雅，只看到了金卓。

金卓……

顾秉谦皱起眉头。

球被一个小男孩踢了一脚，向他飞来。彤彤在后面张着小胳膊，迈着小短腿跑过来。顾秉谦立刻接住球，等着彤彤过来。

“叔叔，谢谢……”

彤彤跑到顾秉谦身边，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气喘吁吁的说着“谢谢”，一抬头，看到顾秉谦，声音就止住了。

顾秉谦亲手将球放到她手中，看着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伸手想要给她擦去。

“彤彤！”

金卓大步走过来，彤彤抱着球自然而然的转身：“金叔叔！”

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顾秉谦的手指就能碰到彤彤了，眼看着彤彤走到金卓身边去，顾秉谦只能将手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