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依珊以前就觉得,这个男人发起疯来是什么都做得出的,而现在,喝了太多酒的他根本就是理智全无,又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很有可能就直接把自己掐死了事了。
她本能的想要去挣扎,可是还是忍住了,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那样做只会更加的激怒他,自己也就死得更快。
她只是紧紧的闭上眼睛,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冷少顷的大手,用力再用力,她几乎可以清晰的听的到自己的喉骨错位的声音,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死神的脚步好像已经很近了。
荣依珊反倒没有了惧意,左右不就是一个死么。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什么痛苦都没有了,也许他会因此消了气,不在继续报复父亲也不一定呢,那么自己死得也算值得了。
能够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而她的眼前也开始金星乱冒,这,应该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了吧?
可是,冷少顷那冰凉的手掌却在这时候蓦然抽离,她一阵的干咳,然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心里面说不出来的滋味。
喘 息了好久,她的呼吸才终于平稳了些,抬头望向那个依旧给头痛折磨到不成样子的男人,怔怔的站在原地再也不敢靠近一步。
冷少顷却在下一秒大声吼她:“你给我滚!”
荣依珊慢了半拍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急匆匆逃也似的冲出了别墅的门外。
也真是奇怪,那些个保镖明明都是在外面的,冷少顷的话他们就是怎么听到的呢?这一次竟然,都没有人拦她,而且还直接给她准备了车子。
回到医院的荣依珊,不顾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各异,三步并做两步的直接冲到了父亲的病房里。
一进门,荣母就直接愣住了:“珊珊,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虽然荣父荣母现在已经知道她和冷少顷的关系了,不过眼见着她穿成这个样子跑回来,还是难免接受不了。
荣依珊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只穿了冷少顷宽宽大大的衬衫,不过还好,里面内衣都在,衬衫又是直及膝盖,看上去虽然狼狈怪异的很,但是跑光是不至于的。
难怪刚才下了车子的时候别人都盯着她看个不停呢。
也许明天报纸头条上就会登出来:落魄千金为还父债,不惜出卖肉体等等云云吧。
不过这些,现在与她而言,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的脸色很凝重,望向自己的母亲:“妈,你出去一下我和爸爸有话要说。”
荣母有些意外:“有什么话还要瞒着我吗。”
荣依珊摇摇头:“不是要瞒着您,而是,真的和您没关系。”
荣母还是不肯离开,荣成那里却已经反应过来什么了:“你出去,帮我买点水果回来。”
荣母望了一眼脸色凝重的女儿,再望一眼紧锁着眉头的丈夫,才终于转身离开了。
望着病房的门重新给严丝合缝的关上,荣成叹了口气:“那件事,我一直以来,都没敢和任何人提起来过。”
荣依珊愣了一下,父亲已经猜到自己要问的是什么了么,那不是说明,冷少顷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荣成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是瞒不住了。
债主都已经追上门来索债了,瞒与不瞒其实也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那时候,a城的冷家和容家同为商界大鳄,各自主导着本市一半的经济命脉。
不过,因为受世界经济的影响,荣家当时表面上看起来还光鲜亮丽,实际上已经因为连番亏损内部亏空。
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直接破产也不一定。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政府在a市斥资十亿元竞标一个项目。
荣成觉得,自己起死回生的机会来了,有了这比资金,就可以救公司于水火。
可是,这么大一笔项目,当然是所有人眼中的一块肥肉。
但是,小的公司根本就不敢尝试,稍具规模的公司相较于荣氏也没有什么竞争力,不足为患。
唯一让荣成觉得可以势均力敌的,就只有冷氏了。
但是,他是没有一点把握战胜冷氏的。
荣成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这一次竞标,他一定要拿下来才行。
自己苦苦经营十多年的公司,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倒闭。
一定不能让冷氏夺标,如果没有把握战胜他,那就想个办法让他不要在竞标会上出现好了。
可是,有什么法子能阻止冷峻去竞标会呢?
荣若苦思冥想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来,最后,他下定了决心要挺而走险。
找了自己几个最得力的手下,在竞标会当天绑架了冷峻的儿子冷少顷。
他当时的目的不过就是借着这件事情拖延住冷峻,让他自顾不暇,也就不会再去参与什么竞标了。
荣成的目的是达到了,冷峻缺席,他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那个可以救荣氏与水火的项目。
可是,在竞标会之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却有人带过来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消息:冷峻为了从绑匪的手里把自己的儿子救走,丢了性命。
荣依珊静静的听父亲把过往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脸色是说不出来的难看。
原来如此,真的是荣家欠了冷家的,冷少顷所作所为的一切,其实都没有错,他不过是在向荣家讨债而已,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么欠了命呢,要怎么来还才还得清?
荣家欠了冷少顷一条命啊。
荣依珊觉得自己的心头仿若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的连呼吸也都不顺了。
怎么办?
不对,刚刚父亲话里的意思,他不过是为了赢得那次竞标才这么做的,根本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啊?
而且,父亲的为人她心里是清楚的,绝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辈。
心里疑惑着,荣依珊也就忍不住问出来了:“爸爸,可是,你并没有想要杀掉冷峻的对不对,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只是你一手造成的对不对?”
荣成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深深的无奈:“当时,具体怎么回事我也并不清楚,好像是因为冷峻去救人,起了冲突了,然后,人就死了。不过不管是怎么个死法,都是因我而起,这个责任我是推脱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