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王者号的起重机轰鸣运转,将木卫二从舷侧升降台吊起,缓缓放入水中,在安全索的牵引下,木卫二缓慢下潜,摄像机开始将水下图像传回母船。
100米以浅的水域,阳光还能透入,这个阶段的水下影像一片幽蓝。时候不大木卫二进入了100米以深水域,这种深度阳光完全不能透入,水下影像一片漆黑。
木卫二开启了探照灯,水下影像变成了亮白色,这种深度不像万米深海那么荒凉,不时有各种各样的鱼从木卫二身边游过去,这些鱼大多数都很常见,唯一不常见的是一条六鳃黑脊鲨,它似乎觉得木卫二是一顿美餐,绕着它转了好几圈,无处下口,转身离去。
从100米到3000米水域,不时有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出现在木卫二的摄像机视野里,它们都是被强烈的探照灯光吸引的,在这些生物之中,最奇特的当属一只尖吻鲛,它的吻部又粗又长,看起来滑稽极了。
木卫二超过3000米之后,海洋生物就变得很少了,只见到了数只深海水螅,这些家伙个头不大,只有手掌大小,全身散发着晶莹碧翠的光,顺着水流漂荡,好像童话世界里一只只翩翩起舞的精灵。
下潜过程持续了三个小时,木卫二终于到达海底。海底是岩石质地,没有太多泥沙,着陆过程很顺利,水体在短暂的浑浊之后重归清澈。
斐查兹海渊——地球海洋的最低点,通过摄像机镜头,展现在了海神众人面前。
每个人都是既紧张又激动,尤其是林奈,对于一个海洋生物学家来说,这里就是他的圣地,他激动得直喘粗气,手里紧紧攥着速效救心丸。
唐巍不觉想起了诺斯维奇回忆录里的话——这里就如同月球一般荒凉,的确,木卫二四周全都是灰白色的海沙,看不到一点水草和礁石,和荒芜的月球一模一样。
幽灵鲨的声音传来:“木卫二一切正常,请指示下一步行动。”
三叉戟沉声说道:“施放诱饵机,准备捕捞模块。”
幽灵鲨和红魔船长各自分工,施放了诱饵机,诱饵机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圆球,释放营养物质的气味,吸引水中生物。如果在浅海,这种气味早就引来鲨鱼了,不过万米深海是鲨鱼的禁区,它们绝对不敢进来。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没有任何生物出现在诱饵机附近,红魔船长老成持重,还在等待,幽灵鲨有些按耐不住,忍不住向三叉戟请求:“我们是不是离开当前位置,向下一个位置移动?”
三叉戟也有些犹豫,一时没有发出命令,就在这时,在木卫二的后侧,一团闪动的金光突然出现,三叉戟精神一振:“注意你们的六点钟方向,有东西过来了。”
幽灵鲨和红魔船长立刻回头去看,这时那团金光已经在屏幕上完全显露身形,那竟然是一只隐身水母!这次下水的目的就是捕捉一只隐身水母,没想到第一次下水就遇到了,真是幸运。
三叉戟立刻下达命令:“等那只隐身水母进入捕捉距离,立刻对其进行捕捉。”
幽灵鲨和红魔船长很快答应,正在说话的时候,那只隐身水母已经从木卫二的头顶游荡过去,游到了诱饵机附近。
这只隐身水母比唐巍先前见过的那只要小,还没有那只的一半大,触须也很短,整个身体显得粗粗胖胖,不过它身上发出的金色光却比先前那只亮得多,在漆黑的水体衬托下,就如同一个大功率电灯。
幽灵鲨操纵诱饵机,放出了一条“模拟鱼”,这是一种食物,外表做成鱼的形状,表面有荧光细菌,发出淡淡的黄光,吸引、迷惑那些依赖视觉的捕食者。内部有大量糖、蛋白质和脂肪等营养物质,散发着诱“鱼”的香气,吸引那些依靠味觉的捕食者。
一般海洋生物,见到模拟鱼肯定会去大块朵颐,也顾不上逃跑,很容易捕捉。
隐身水母的触须上有大量感觉神经,能够感知水中化学物质,模拟鱼的食物气味很快被它们感知,隐身水母见到食物当然不想放过,伸出触须,将模拟鱼包裹起来,送入口器消化。
模拟鱼内部所含的营养物质比正常鱼多得多,隐身水母消化它会消耗更多的时间,它一时间只顾消化,完全不在意身边的情况。红魔船长趁此时机,操纵捕捉模块,放出了柔性网,轻轻将隐身水母套住。
三叉戟立刻命令幽灵鲨将这只隐身水母带回水面,木卫二于是缓缓上升,那只隐身水母仍然很老实,只顾品尝嘴边的美食,没有半点破网而出的意思。
海神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盯着屏幕,注意着隐身水母的情况,担心它会承受不住水压的变化,一命呜呼。
上升过程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木卫二终于进入了1000以浅水域,此时那只隐身水母还没有把那只模拟鱼消化完——深海生物新陈代谢普遍比较慢,它还在兴高采烈地吃着,也不想着逃跑。海神众人稍微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木卫二下方摄像机传来的画面上突然黑影一闪,只留下一道清晰的水痕,唐巍和水藻同时注意到了这一幕,水藻急忙呼喊:“木卫二下面有东西!”
众人急忙把目光转向那个屏幕,可除了水痕之外什么都没看见,三叉戟眉头微微一皱:“会不会是白色巨人出现了?”
唐巍轻轻摇头:“应该不是,白色巨人每次出现都是白色,而那个东西是黑色的,颜色非常暗。”
“那会是什么?”三叉戟下意识地看向生物专家林奈,林奈根本没看到那个画面,一脸茫然,突然,蓝珊扬手一指上方的屏幕,大声说道:“快看,它又出现了!”
众人顺着蓝珊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在木卫二上方摄像机传来的画面上,赫然出现了一条鲨鱼。
林奈瞬间认出了它的身份:“那是大白鲨,身长超过一米,体重超过五百千克,应该是冲隐身水母来的。”
大白鲨,鲨鱼中最凶猛的一种,尽管这一只身长只有一米多,属于大白鲨家族中的“小家伙”,可仍然极难应付。
隐身水母此时还没把模拟鱼消化完,食物的气味引来了大白鲨,那张柔性网是无法保护隐身水母不被杀死的,遇上这只隐身水母机会难得,如果被大白鲨杀死,前功尽弃。
尽管木卫二上有声爆弹、高能电震弹等驱逐危险海洋生物的武器,可是却一样都不敢用,因为这些武器在驱逐鲨鱼的同时,也会伤害到隐身水母,要论抗打击能力,隐身水母可比大白鲨脆弱多了。
三叉戟转头看向林奈:“教授,如果木卫二施放驱鲨剂,会对隐身水母造成伤害吗?”
林奈稍加迟疑:“这不确定,我们对隐身水母并不了解,其实释放驱鲨剂未必有效,木卫二一直在上升,驱鲨剂无法在其周围形成有效浓度。”
三叉戟脸色一沉,冷声说道:“看来只能出动潜水员人工驱逐鲨鱼了,装备部门,准备钢龙潜水装具,蓝珊,准备出战。”
蓝珊一愣,下意识反问:“为什么是我?”她会这样问也不奇怪,这种人工驱逐危险海洋生物的任务,尽管她也有完成的能力,可她绝对不会是第一选择,水藻、海啸还有天狼星都在,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
蓝珊这话一出口顿时后悔了,在任何团队里,反抗上级命令都是大忌,更何况因为蓝珊的冷漠和不合群,三叉戟已经看她不爽很久了,一直找不到收拾她的机会。
蓝珊急忙改口:“明白,我这就去准备!”
蓝珊转身就走,一副委屈受气的样子。三叉戟悠然笑道:“我让你下水是让你练练身手,你可因伤休息了好几个月,那条大白鲨不大,容易对付。”
蓝珊点点头,快步离开,三叉戟继续联络幽灵鲨:“我们决定派出潜水员,人工驱逐大白鲨,你一定要坚持到500米以浅,在这之前千万不能让大白鲨杀掉隐身水母。”
木卫二的舱室内部也装了摄像头,能清晰地看到幽灵鲨和红魔船长,三叉戟这命令一出,两人脸色一齐变得刷白,现在木卫二在900米深度,上浮400米大约需要十分钟时间,让那条大白鲨在十分钟之内不吃隐身水母,的确是一个很艰难的任务。
此时大白鲨已经瞄上了隐身水母,它绕着隐身水母缓缓地游着,这两个物种,一个只能在3000米以浅海域捕食,一个喜欢在8000米以深水域畅游,平时谁也没见过谁,大白鲨不敢轻易发动攻击,隐身水母也不知道对方的危险,沉浸在美食的快乐之中。
这种“和谐”的局面维持了两三分钟,大白鲨判定隐身水母是一道美餐,它的背鳍乍起,胸鳍张开,冲着隐身水母越游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