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偷笑,与青桐对视一眼,“公子自谦,便是王爷来了也会这么说的。”王爷对公子是什么态度,他们两个跟在公子身边伺候的人最清楚不过。
青桐大着胆子,“这几日街上都在传公子一曲能引来蝴蝶共舞,这是真的吗?”
郑珰自然不能承认,否则之前塑造的谦虚形象不就白废了,“不过恰巧有几只蝴蝶飞过罢了,太过夸大其词。”
“公子若是什么时候能与王爷合奏一曲,那青衣、青桐可是大饱耳福了。”
清冷的神情柔和几分,郑珰:“会有机会的。”
又弹了一会,等郑珰给自己规定的每日练习次数一到,郑珰放下手叫青衣把琴收回房间放好,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落花,步伐优雅的往自己房间走去。临进门,因上午遇袭墨浔受伤一事,郑珰下意识看了看地图。
四个小点。除了他,青衣、青桐,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系统:【宿主,房间里有人。】
郑珰看着紧闭的房门,神情不变,“青桐,我要自己待会儿,你去告知青衣放了琴之后就去做自己的事罢。”
“是,公子。”因郑珰时常摒退他们独处,青桐对这样的命令也不奇怪,躬了躬身就退下了。
等青衣青桐都退出院子,郑珰这才整了整脸上的表情,推开门抬脚走了进去。房间内与他之前出去时并无不同,香炉里熏香燃出青烟,从花纹雕孔里袅袅升起,盘旋着上升,然后消散在粗大的横梁下。
横梁肯定染上了熏香的味道,郑珰心里放松的想着,这个多出来的小点呈绿色,证明他对自己没有恶意,所以郑珰一点都不担心。事实上他对来人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因此才摒退了青衣青桐。
“既然来了,何不下来喝杯茶?”郑珰语气平静道。
房间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出现,看起来就像是郑珰在自言自语。郑珰也不在意,自顾自坐下倒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推至对面。喝了一口茶后那人还是没有出来,郑珰打算去拿本书打发时间。
他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猛地从背后拥住!
身后那人极高,低下头呼吸都洒在他耳边,身材高大肌肉紧实,一双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箍在他的腰间。良久之后背后的主人都没有放开,郑珰手拍了拍腰间的手臂,“好了,团团。”
背后的人不满道,“哥,我都长大了,你怎么还叫我团团。”小时候他长得胖,白白嫩嫩像个大馒头,于是家里人就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团团。没想到现在他长大了大哥居然还这么叫他!郑裕走到桌前,拿起那杯郑珰给他倒的茶一饮而尽,“哥怎么知道是我的?”
郑裕长得浓眉大眼,俊朗帅气,一身紧身的夜行衣勾勒出健壮的身材,如果不是眉宇间的几分稚气,很难想象这是个不过17岁的少年。郑珰看着他,并不答话,问道,“你怎么会到王府来?那晚夜探相府的刺客是你。”
“嗯,是我。”郑裕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丝毫没有考虑过大哥会出卖他的可能,“我本来打算去相府找周光义陷害父亲的蛛丝马迹,但是那里暗中高手不少,我很快就被发现了,只来得及拿走了关于大哥的……”说到这里,郑裕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郑珰的脸色,语气中带着担忧和迟疑。
郑珰装作没有看见,坐在郑裕对面,“你是如何知道父亲是被周光义陷害的?”
“师父算出来的。”郑裕大大咧咧道,把下山前天野老道交代的不可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他大哥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郑珰了然的点头,当初郑家两兄弟一起去白鹿书院求学,但是郑家二公子郑裕因为从小就爱舞刀弄枪,对整天之乎者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半道上就偷偷离开自己去拜师学艺了!正是拜在天野老道门下。
江湖上并没有天野老道这号人物,郑裕起初是抱着看这老头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怜,而且年纪又大了估计活不了多久,等老头死后他再下山这个想法。后来老头没死,他倒是被老头出神入化的功夫给收服了,一直到郑裕略有所成,天野老道才放他下山报仇、以及与家人取得联系。
原主向来疼爱这个亲弟弟,得知郑裕没出事后气也消了大半,至于郑父,因为郑裕不敢回家,原主也帮他隐瞒,郑父也只大致知道郑裕很安全而已。
“对了哥,你怎么不等我来找你,自己就先走了?”说起这个郑裕就吓得不行,父母刚出事,结果紧接着一直待在白鹿书院的大哥就不见了,害他以为大哥出了什么事!
“爹娘出事,我怎么能坐以待毙。”
闻言郑裕痛苦的低下头,眼眶发红道,“都是我的错,我不孝,违背了爹的命令,私自跑去学武,连爹娘的死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明知爹是被诬陷的,但是却不能为爹报仇!”郑裕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我一定要找出证据,让周光义给爹偿命!”
“周光义那个无耻小人,爹向来与人为善他都不放过,还对大哥做出那种事情!”说着郑裕突然握住郑珰放在桌上的手,紧张兮兮的,“哥,你没被那什么吧?”
郑珰无语,不知为何有些抗拒与郑裕太过亲密的行为,手动了动,到底没有挣开,“没有。”
郑裕还不放心,“那到王府之后呢?墨浔有没有对你怎么样!”郑珰的沉默让郑裕出离愤怒起来,跳起来就要去找墨浔的麻烦,“那个混蛋!我去杀了他!”反正墨家人都判了他们通敌叛国的罪名,他不介意真的做出点事来!
“小裕,”郑珰拉住他,抿了抿唇,垂下目光道,“他没有强迫我。”
没有强迫?什么意思?郑裕呆了,大哥是自愿的?
他小心翼翼的问,“哥,额,喜欢他?”
“我不知道。”这倒是实话。
“为什么啊大哥?难道你喜欢、喜欢男人?”他面色涨红,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可是,可是,墨家人害死了我们的爹娘……”
“不是他们,爹娘是被周光义派人杀害的。”
“什么!又是他!周光义简直阴魂不散!污蔑我们还不够,竟然还杀人灭口!”
“你师父既然能算出爹是被周光义陷害的,难道不能算出凶手么?”
“老头子说他功力有限,其他事情我下山后就知道了。没想到真的又被他说中了,大哥竟然会知道。对了,大哥你是怎么查出来的?”大哥武功本来就不高,还被周光义那个老匹夫叫人废掉了,到底是怎么从戒备森严的相府找出证据的?
郑珰没有回答,“好了,此事需从长计议,现在先处理你的事情。”
“我没事啊。”郑裕摸着额头有些莫名其妙。
郑珰没理他,起身去格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桌上打开,里面是几只白色瓷瓶,瓶口用木塞堵着。他挑出其中外敷用的,“伤口裂开了都不知道,把衣服脱了。”
系统:【宿主,墨浔来了。】
郑裕这才感觉到胸口的伤口有些痛,大哥对他真好。他嘿嘿傻乐,把衣服解开,突然听见门外的动静,郑裕把衣服一拉立刻动作迅速的藏到柜子后。
“公子,”门外传来青衣的声音,“王爷邀您晚上一起用膳。”
“我知道了。”虽说郑珰住在王府,但需要墨浔处理的事情也不少,因此他倆一起吃饭的机会并不多。估计是被他的身份刺激了,郑珰没心没肺的想着,神色如常的把药瓶递给郑裕,示意他待会赶快离开,然后往门口走去,“王爷现在在哪?”
门一开郑珰就被男人单手拥进怀里,“尘儿想我了?”墨浔蹭着他的颈窝笑道,鼻尖些微异样的味道让他眼睛微眯,目光冷了冷。
郑珰假装不自在的推开他,眼睛看向别处,“不是说用膳么,走吧。”说完便率先朝院外走去。
青桐跟在郑珰身后,青衣却在墨浔的眼神下放慢了脚步,墨浔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面无表情道,“今天有谁来过。”
青衣害怕的屏住呼吸,“公子午睡醒来后在院内弹了会琴,然后便回房休息了。因为公子不让我们伺候,所以青衣也不知公子在做什么。不过青衣能肯定的是,除了王爷,没有人来过。”
“不让你们伺候?”
“公子看书时通常都不让我们伺候的。”
墨浔点点头,然后冷漠的警告道,“今天本王问你的事情不许让尘儿知道!”
“是,王爷,青衣明白。”
“好好照顾尘儿,若是尘儿出了什么事,你们兄弟二人也不必在王府待着了!”
“……是,王爷。”他还以为王爷对公子不满了,难道不是?
见青衣已经深刻了解了自己的意思,墨浔这才加快步伐,“尘儿,等等我。”
两人之间相距不过十来米。
系统:【宿主,墨浔似乎察觉到了郑裕的存在。】
郑珰:“他是什么反应?”
系统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描述一番,郑珰听完在心里直笑,“醋坛子。”
系统:这怎么跟它想的不一样?说好的误会黑化呢?说好的小黑屋呢?失望.jpg因下午身份曝光,用餐时郑珰格外注意墨浔的反应,却发现墨浔除了比往日里更加殷勤一些并无异样,他不禁感到有点可惜,连饭都少吃了一口。
系统:哪里是一些,主人只差抱着宿主亲手喂了!宿主难道没有发现四周的下人恨不得捂住眼睛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吗?!
哎,宿主真是太谦虚了,作为系统它其实很苦恼的。
用完晚膳后,郑珰在墨浔百般纠缠下又略坐了会,最后因为实在是天色不早,郑珰起身。
墨浔立刻道,“尘儿再陪我下会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