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难以抉择

说这话的人，自然是庄洛。

因为阮婉的“提醒”，她在被记者找到之前，就被杜锦年和许良一起转移到了相对安静的场所，在她做出其他应对之前。

如若她真的像她自己所哭诉的那样“心灰意冷”、“再无所求”，毫无疑问不会再做些什么。然而事实正好相反，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重新“振作”了起来，并且密切关注着外界的舆论走向。在这场“风波”眼看着趋向停息时，她终于坐不住了。

她不算傻——真正的傻女孩也想不出那么多方法来给其他人添堵——庄洛深知，她的确可以偷偷摸摸地出去找媒体爆料，借此踩祁宣上位。但是，这样做无疑会失去杜锦年的信任。就本心说，她并不在意杜锦年，但是，她害怕的是因此而造成的、更为严重的后果。

所以，她选择了直接说出这件事。

“……小洛，你就别闹了！”许良一听这话，脱口而出了这句话，“你说你折腾这么多年也就算了，现在更是差点把小命给丢了，咱们放弃行不行？行不行？！”

“我也想放弃。”坐在床上的庄洛俯下身，将头埋入盖着被子的双腿间，声音哽咽地说，“我在……我当时以为自己能就此放弃，但是，我做不到。哪怕死，我最大的愿望都没有发生任何变更。”

“……”

庄洛抬起头，满脸泪痕地说：“是，我承认自己从前做错了事，但我已经用命去还了。如果还不够，我愿意继续接受任何惩罚。”说到这里，她含泪看向许良，“表哥。”视线又转向杜锦年，“锦年哥。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女孩，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也想着出头。但是……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哪怕一个也好！而且，我没想害谁啊。我只是想出面澄清——澄清我之前并没有服药自杀，也和祁宣没有任何关系，这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许良听了这话，下意识看向杜锦年。

庄洛也随之看向后者。

杜锦年心中苦笑，一来为庄洛的执着，二来则是认为她这个提议压根不靠谱。他尽可能放柔声音，解释说：“小洛，现在事情已经平息下来了，我想，各方面的人都不希望再发生任何波澜。”他很清楚祁宣这个朋友在阮婉心中的重要性，她不会希望已经平息下来的风波再次翻涌起来的。

“我知道……”庄洛的目光黯淡下来，“我知道我是不被需要的，除了一些媒体，没人希望我在这时站出来。”她喃喃低语，“但是，这是我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这次出了这样的事，阮婉和祁宣肯定会更讨厌我。我原本就得不到什么工作机会了，之后恐怕……”说到这里，她再次崩溃地埋下头痛哭出声，“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被救回来！”

“你胡说什么呢！你这——”许良气急，就想冲上去。

杜锦年连忙一把拉住他，许良挣扎了几下后，顿住身形。他看向正在嚎啕大哭的庄洛，颓然地叹了口气：“哎！”他满脸苦涩地说，“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傻！怎么就这么死脑筋！”

杜锦年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只能将这位朋友拉到外面的客厅中，一面这对表兄妹再次爆发什么冲突，刺激庄洛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情绪。

“锦年。”

“什么？”

许良的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犹豫了片刻，才说：“小洛的性子我了解，她向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事情她既然说出口了，哪怕我们不同意，她估计也会……”

“……”

“但是她如果真出面，肯定会影响到你女朋友所在的公司和祁宣。”许良露出恳求的神色，“你看，小洛想要的就是一个机会。如果有人给她这个机会，她肯定不会选这条路，所以……”他十分难堪地说，“我知道我这是在强人所难，可是……我也是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屋中。

抱着肩头微微颤抖、看似哭得可怜的庄洛缓缓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笑容。

她得意地想：锦年哥，你现在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一边是会得罪女朋友，另一边是眼睁睁地看着女朋友的朋友被卷入风波，哈哈哈哈，很难选对不对？而无论他做出怎样的选择，阮婉那女人恐怕都会……啧啧，她到时候会露出的表情，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有趣呢。

至于杜锦年，很遗憾，她实际上并不讨厌他，甚至觉得他是个好人。但是，谁让他是阮婉的男朋友呢。说到底，只能怪他自己倒霉，找了那样一个惹人厌恶的女朋友，结果被连累成这样。

另一边。

阮婉接到了来自夏宁远的电话，这位在挖掘搜集各种“小秘密”之事上向来非常有一手的仁兄在收到她的求助后，反馈速度和质量都让人惊叹。

“你从哪里找到这么个极品？”夏宁远在手机中如此说道，“短短几年内居然能创造这么多黑料，她也是蛮拼的嘛。”

“这只能证明一点。”阮婉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绑着绷带的手轻轻拨动着桌上的笔，回答说，“人，是充满无限可能性的。”

“噗！”夏宁远直接笑了出来，“听你这么一说，我只觉得‘可能性’这个词有点可怜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敲击着键盘，“OK，最后一批资料已经发给你了。和之前三批一样，不太适合你看的资料我已经标注出来了。当然，你如果偷看我也不拦着，但是……”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东西出现在蒹葭面前的。”阮婉猜也知道这家伙要说什么——一个妹控，就是这样好猜！

“那就好。”夏宁远满意了。

又寒暄了几句后，阮婉挂断电话，转而接收并打开文件夹，里面果然已经被分门别类地排列好。“少儿不宜”的内容也已经被标注了出来，不过……恕她直言，就算夏宁远不说，她对这个也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的。她早就过了对这什么非常感兴趣的年纪，更不想长针眼！

不过……

阮婉注视着电脑中的文件夹，又打开了书桌右侧抽屉，暗自摇头。她原本只是打算做个准备而已，却没想到能得到这么多猛料，由此可见，庄洛所谓的“我已经改了”纯粹是胡说八道。就在她们这次重遇的前一天，庄洛都还在做着这种事情。除非这家伙一夜之间被雷劈清醒了，否则阮婉是绝对不会信的。

话又说回来，阮婉也是没打算没理由地把这些玩意散布出去的，倒不是说她有同情心，而是有些人一旦被逼入绝境，就会肆无忌惮地拉他人下水。

她可不希望某一天会有记者这样问祁宣——“听说你以‘帮忙拿到一个角色’为名胁迫某业界新人对你献身后，翻脸无情，请问是真的吗？”——那画面太恶心人，她完全不想看到。同时，以庄洛的节操，真的做得出这种事。

想到此，阮婉摇了摇头，关上抽屉，再关上电脑上的文档，决定暂且不再关注这件事。

与此同时，许良家中。

“他走了？”庄洛抬起头，注视着走入房中的许良。

“走了。”许良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依旧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的庄洛，没忍住伸手捏住他下巴，沉声说，“你可真会装。”

他们未必是真的表兄妹，却肯定是一伙的。

若非如此，许良怎么会总是那么恰好地成为庄洛的“神助攻”呢？

“怎么说我这些年里也跑了不少龙套。”庄洛露出一个笑容，随即又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不是阮婉那个贱人，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许良对此不置可否，只说：“你今天说的话，我事先可没听说过。”

“是我临时想到的。”庄洛笑着说，“不过，就算他知道，肯定也不会反对——因为这和他的目的不冲突，不是么？”

“是就最好。”许良警告性地说，“希望你别惹火上身。”

“呵呵，现在是别人后院着火才对。”庄洛勾唇一笑，扯开了他抓着她下巴的手。

许良看到她这笑容，眼神闪烁了下，才刚俯下身，庄洛却一巴掌将他的脸拍开，轻蔑地说：“少动手动脚，恶心。”

许良阴沉着脸说：“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

庄洛嗤笑着说，“是与不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想睡我，可以啊。不过，你能给我什么？”她撩开被子，踏上鞋子，“给不了，就闭嘴。”

几乎就在这对男女发生争吵的同时，杜锦年到达了阮婉所在公司的楼下。

撇开庄洛的事情不谈，他原本也是想来的，只为道歉。

但现在，他却有些踟躇。

因为来的路上，他始终都没能做出抉择。

第153章 不可思议

当阮婉知道杜锦年来找自己时，是惊讶的。

吵架后的这段时间内，她一直对他采取“冷处理”，也接连拒绝了好几次他的见面邀请。一来的确是因为还没能完全原谅他之前的言行，二来也是因为她很忙——学期末的考试以及祁宣的事情，让她整个人都焦头烂额了，实在没有心力再去面对其他的糟心事。

他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他不爱争吵，更希望能用一种相对理智的方式来处理问题。所以每次他们之间但凡发生一点小矛盾，他就会划出一个相对的“缓冲期”。

从前她觉得这很好，因为吵架多伤感情啊；现在却觉得……它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阮小姐？”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了阮婉的沉思。

“你让人带他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