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毕,宾客落席,戏曲正式上演。
“听说今天的戏都是秦公子专门挑选,全是文姑娘最爱的戏。”
“秦公子真是太有心了,真羡慕文姑娘啊!”
“你羡慕有什么用,人家文姑娘本是大家闺秀,家道中落才沦落风尘,据说之前秦公子为追求她花了不少心思,文姑娘都没有答应。后来落入风尘,秦公子才有了英雄救美的机会。”
“话是如此说,再高贵的女子一旦沦入烟花之地,有几个男子还愿意真的娶回家啊?”
……
“这些人真是嘴碎啊,见不得别人好!”曲灵霜听着那些闲言碎语,低声说道。
“只要他们真心相爱,又何必管外人如何说呢?”薛寻芳对曲灵霜道,又捏了捏他的手。
曲灵霜这才惊觉他们俩现在还十指相扣呢!这会儿要是突然抽出手,倒显得自己在意些什么,他只得装作不经意缓缓将手从薛寻芳手中抽出,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与薛寻芳保持一定距离。
好在薛寻芳的注意一下被台上的戏曲给吸引过去了,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自在。
台上正上演着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曲灵霜也没心思去认真看,他此刻注意力都在薛寻芳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时不时偷看他一眼。
薛寻芳看戏看得得津津有味,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奇怪了,平日也没少和四师兄勾肩搭背,怎么到了薛寻芳身上,这么不自然呢?”曲灵霜心中恼火不已,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和薛寻芳每一次接触总是充满尴尬。
突然席间混乱起来,只听得外面有人惊呼:“不好了,快来人啊!”
“快拦着他!”
……
席间突然冲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拉着新娘就要往外冲,新娘此时已卸下盖头,确实娇媚可人,此刻被那男子拉着竟然一点也不反抗,似乎一心要跟着他。
“谁今天要是敢拦我,来一个我宰一个!”那男子拉着新娘被家丁围在中间,抽出一把剑指着众人做出防御姿势,那剑身灵光流转,昭示着持剑之人是有修为傍身的。
“洛一鸣,你好歹是仙门世家子弟,怎能干出这种抢亲之事?难道这就是你们洛府的门风?”秦老夫人拄着拐杖挡住他们的去路。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跟洛府无关。我与文姑娘真心相爱,怎能让她被人夺走?但今日之事终是我理亏,只要秦府放我们走,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洛一鸣持剑而立,将文姑娘牢牢护在身后。
这婚礼现场都是普通人,整个秦府也没有一个修仙之人,若洛一鸣真的动手,怕要现场要血流成河了。
曲灵霜当即出声制止:“这位仙友,在场之人都不是修真人士,请你勿要伤人。而且你要带新娘私奔,你问过新娘的意思了吗?”
洛一鸣转头看着他与薛寻芳,便知这二人来历不凡,于是向他二人抱拳一礼道:“两位仙友,只要他们不阻拦我,我一定不会动手伤人。”
曲灵霜还未答话,秦公子就追出来了,他见那洛一鸣拉着文姑娘,不死心地问了道:“文姑娘!你真的要随他去?”
“秦公子,惜花对不住你,你的大恩大德,惜花来世再报。请秦公子放我们去吧!”文惜花抹了一把泪,又往洛一鸣身边靠了靠,看来是贴了心要私奔。
“秦月朗,不是我非要在今日破坏你的美事,我与惜花早就互相倾慕,而你不过是先我一步为她赎身,若非如此,我早晚也会给她赎身的。你今日放我们走,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惜花。”洛一鸣见秦公子出来了,面上有点愧疚。
“洛一鸣,你今天要带文惜花走,除非从老身身上踏过!不论她文惜花之前什么身份,既然已经嫁与我儿,就是我秦府的人。我断然不允许你如此欺我孤儿寡母!”秦老夫人将拐杖重重王地上一顿。
“惜花!你真的要弃我而去,跟洛一鸣走吗?”秦公子并不看洛一鸣,只是伤心欲绝地看着文惜花,不死心地想再确认一遍。
“秦公子,此生是我负了你,我与洛公子早已互相倾慕。我愿意跟他去。”文惜花垂泪,对着秦月朗跪了下去。
“罢了,你们去吧!”秦月朗心如死灰。
“你!”秦老夫人听儿子竟要放着二人离去,气得一口气没接上,竟然晕了过去。
秦公子赶紧扶住秦老夫人,丫鬟仆人围过来一通忙乱,现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曲灵霜见秦公子都开口了,也不好再加以阻拦,让开了洛一鸣与文惜花的去路,俯身为秦老夫人检查身体。
“这位公子,我娘没事吧?”秦公子紧张地问道。
“无妨,气急攻心导致晕厥,我为她顺气即可醒转。”曲灵霜用妙手丹心为秦老夫人顺气,半晌,她才悠悠醒转。
在他们母子千恩万谢中,曲灵霜与薛寻芳离开了秦府。
因秦家乐善好施,镇上居民大多受秦家恩惠,因此多留在现场帮助收拾残局,也有七手八脚帮忙叫大夫的,还有聚在一起痛骂文惜花与洛一鸣的。
曲灵霜和薛寻芳离开秦府后,在镇上随便转了转,俩人对秦府发生的事情又生了一顿感慨。
“想不到今日我们会遇到这样凄惨的事。”曲灵霜想到文惜花离去之前,秦月朗失望伤心的模样。
“若是我,我定不放手。”薛寻芳道,“即便对方心不在我这里,但岁月漫长,总能慢慢改变的。”
“唉……情之一事,真的难说。那洛一鸣好歹也是修仙之人,竟不顾脸面来抢亲,想必也是深爱文惜花。”曲灵霜叹道。
“若是真爱,为何不像秦公子那样早点为她赎身呢?偏要等到秦公子为她赎身了,要成亲了,却跳出来抢亲。”薛寻芳道,“我不喜欢这个人。”
这还是薛寻芳第一次对一个人明确表示讨厌,“身上越来越有人味了。”曲灵霜老怀欣慰地看着薛寻芳,心中默默盘算着:“看来我的想法是可行的,只要我带他多在在人间行走,让他多见识,肯定可以改变他的想法。”
曲灵霜将秦府的不快一扫而光,心情好了起来,于是他决定带着薛寻芳在镇上住下来,先在此游玩个十天半月,腻了再去下一个地方。
薛寻芳不能吃东西,住店自然是不便的,怕引起店家的怀疑,于是曲灵霜租了一处别致的小院,每日带薛寻芳去看不同的地方:茶楼、戏院、书院、衙署……将人间之事一一教给他,而薛寻芳也学得极快,已经与他初见时完全不一样了。
俩人花了十天时间玩遍了此地的山水,也见识了本地风土人情,就要准备离开了。
曲灵霜向房东结账,那房东大娘收了钱正要离开,想了想又折回,颤颤巍巍地对他说道:“不知二位公子还记得之前秦府娶亲之事吗?老身斗胆请二位公子帮帮秦公子吧!我知二位公子是修仙之人,定有能力帮到他。”
“秦公子怎么了?”曲灵霜问道。
“秦公子自从那件事后,就郁郁寡欢,一病不起,这就够倒霉的了,谁知还有鬼魅缠他身。那秦府一到晚上,就有女鬼的哭声围绕秦公子的卧房,闹得人心惶惶。报给本地仙门世家洛府,那洛府竟然不管不问。真是狠毒,先是来抢亲,现在又放任鬼魅作祟,唉……可怜秦老夫人一生向善,我们镇上的人都受过秦府的恩,老身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家就这样绝后了呀!”房东大娘叹了一口气。
“二位公子,老身本不愿打扰你们二位游山玩水,但如果二位都不管的话,秦公子真的就没命了。”那房东大娘抹了一把泪,对着曲灵霜二人不断作揖。
“大娘尽管放心,既然我们知晓了,定不会不管的。我们这就去秦府看看。”曲灵霜赶紧扶住房东,又细问了一些细节,告别房东往秦府而去。
俩人来到秦府,因之前他们二人出手救治秦老夫人,秦府众人都知他们是修仙人士,忙不迭地迎进门,殷勤地奉上最好的茶点。
秦老夫人在儿子卧床后强撑病体主持家事,颤颤巍巍地出来迎接:“老身多谢两位仙师,有劳二位仙师特地过来除妖邪,请随老身去月朗房间。”
秦月朗躺在床上,整个人与十天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完全不同了,双颊下陷,双目无神,躺在床上有进气没出气,身上散发着森森鬼气,看来确实被鬼祟缠身。
曲灵霜以法力探查秦月朗的身体,发现他身上的鬼气倒不重,最要命的是身负内伤,心脉被震裂。他取出一颗蕴灵丹喂到秦月朗嘴里。
盏茶功夫,原本气若游丝的秦月明竟然能够坐起来了。秦老夫人见儿子好转,哭着对曲灵霜又跪又拜,曲灵霜将她扶起道:“老夫人放心,秦公子无碍了,不知秦公子被何人所伤?他心脉受损,像是被修真之人所伤。”
“我儿还有内伤?我竟全然不知。”秦老夫人捶胸顿足,“我就说他那日回府后神色不对,他却不肯跟我说实话!唉……”
看来秦月朗受伤之后竟然没有告诉家人,这却是什么原因?
“秦老夫人勿要难过,秦公子已经无碍。但我们还要除去作祟的鬼魅,请老夫人吩咐下人都不要过来围观,待在各自房内,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过来。”曲灵霜安慰道。
众人散去后,曲灵霜却并未先施法探查鬼魅,而是坐到床边询问秦月朗:“秦公子,发生了什么?你又是被何人重伤?”
秦月朗原本目光呆滞,猛地回过神来,紧紧抓住曲灵霜的手道:“仙师,求求你们,帮文姑娘报仇吧!”
于是将事情一一道来。
文惜花原本是本地富商之女,秦月朗心仪她已久,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文惜花并未看上秦月朗。后来文惜花家道中落,被卖入青楼,秦月朗苦苦哀求秦老夫人,秦老夫人才答应为文惜花赎身,并且为他们操办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