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1 / 1)

这才是贺文璋想要的答案。他拥紧了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睡吧。”

两人相拥睡下。

正院里,侯夫人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总是难以入睡。

“你怎么不睡?”侯爷被她来回折腾得睡不着,出声问道。

侯夫人颇有些担忧地道:“璋儿那边,会顺利吧?”

侯爷:“……”

搓了搓脸,他说道:“你担心什么?璋儿已是成人,有何不放心的?”

侯夫人躺平了,两手交叠在身前,声音难掩忧虑:“我知道不必担心。他如今已是好利索了,能跑能跳,与常人一般无二。他媳妇也是个懂事的,我知道不必担心什么。”

说到这里,她翻了个身,面对着侯爷:“可我就是担心。”

或者说,她很焦虑。从前那些年的担忧,深深扎根在她心底,她有时觉得那些阴影已经拔除了,但是入了夜,四下寂静下来,她才知道没有。

过去,她常常夜半时分从噩梦中惊醒,全是大儿子病死的一幕幕。今晚她便不敢入睡,总害怕一梦醒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大儿子仍旧是病着,甚至已经没了。

“好了好了。”见她越想越窄,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侯爷将她抱到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你我从未作过孽,老天不会这么对我们的。”

安抚了一时,侯夫人仍然睡不着,侯爷只得身体力行,拉着她做点别的事情。

这一晚总算过去了。

次日一早,侯夫人早早醒来,来不及穿戴,便叫过樱桃道:“去长青院看看,大爷和大奶奶怎么样?”

樱桃便笑:“奴婢早已去过了的,一切都好。”

“那就好!”听到这个答案,侯夫人长长出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只觉得一片畅快,好似多年积聚的浊气都排出去了一般。

樱桃见状,也松了口气。

她服侍侯夫人多年,知道侯夫人的心结,因此比平常早起了两刻钟,先往长青院跑了一趟。

一边给侯夫人挑今日的穿着,一边笑说道:“说不定双喜临门,两个月后,大奶奶便诊出喜脉来了。”

这样的好事,侯夫人想也不敢想的。闻言双手合十,低头念了一句,才道:“天可怜见,那便最好了。”

她抻着小儿子的婚事,也是有此考量。小儿子一看就身体结实,娶了媳妇,定然早早就抱上孩子。她倒不是看不得小儿子好,而是他年纪到底小两岁,不必什么都赶哥哥前头去。

晚上一年两年,不很要紧,先让大儿子把圆房的事完成。

侯夫人心里盘算着,大儿子现在圆了房,勤恳一些,半年内也就有喜讯传来了。到时小儿子也大婚,便是双喜临门。

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看着哪个小丫鬟都觉着顺眼,索性道:“我今日高兴,一人赏二百钱!”

“谢夫人赏!”小丫鬟们齐声谢道。

高高兴兴地吃过了早饭,还不见大儿子和大儿媳来请安,侯夫人心里想道,难道大早上起来又折腾了?

这样想着,她就不着急了。年轻人就是如此,何况大儿子这么多年来,刚刚开荤,忍不住也是有的。

只是别折腾坏了大儿媳才好,侯夫人想着,女子初次同房,总要吃些苦头,折腾一回便罢了,早上再折腾,恐怕今日要吃足了苦头。

“早知道嘱咐一声了!”侯夫人捶了下手,有些懊恼地道。

才说完,小蝶跑来传话:“禀夫人,我们大爷和奶奶刚刚吃过饭,要换过衣裳才能来请安,使奴婢前来通禀一声。”

“我知道了。”侯夫人点点头,并不觉得意外,她早料到小两口早起要折腾一番,只是仍问了一句:“你们主子几时起的?”

小蝶答道:“辰时一刻起的。”

“这么早?”侯夫人有些惊讶,若是起那么早,“怎么现在才用饭?”

小蝶便答道:“大爷和奶奶起身后,先在院子里打了一通拳。”

“什么?!”侯夫人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眼睛睁得圆圆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了顿,她觉得自己应当是听错了,又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大爷和大奶奶……早起打拳?”

小蝶见侯夫人惊愕的样子,不禁有些迟疑了。难道打拳不能说吗?

可是侯爷给大爷请了武师傅,大爷每天早晨都起来打拳,这是惯例了的。大奶奶偶尔会一起,她们司空见惯,都没觉得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胡闹!”侯夫人刚刚只是太过震惊了,才让小蝶再说一遍,此刻看着小蝶吓着的样子,顿知自己根本没听错,直是气笑了:“好,好,这两个人真是好!”

全然把她的嘱咐当耳旁风!

打拳是吧?这么有精力的话——

第121章

侯夫人本来想说,既然小两口这么有精力,那她就限他们三个月内传来喜讯!

既然有精力没处发,闲得打拳,不如做些正经事好了!

然而这时,一个念头浮现脑海中,令她心头的怒火犹如被冷水一浇,发出“丝丝”的声音。

稍稍冷静下来后,侯夫人忍不住想,大儿媳既然还有力气打拳,难道昨晚上……并没有成事?

又或是,她大儿子在房事上不济?

想到这里,侯夫人不禁有些惊慌起来,被她忘在脑后的常大夫的嘱咐,也终于想了起来——若是讲究些,等到秋后圆房吧。

她忍不住握紧了椅子扶手,忍不住想道,难道因为她太着急,使得大儿子的身子没好利索,只是表面上光鲜,实际上还是不行?

这样想着,她便坐不住了,分外焦急起来。

“去,请回春堂的大夫来。”侯夫人压下焦急,沉着地说:“就说我身子不适,请大夫瞧瞧。”

立时有下人应声道:“是,夫人。”

“看看大爷和大奶奶到哪里了?”侯夫人又说道。

小丫鬟拎着裙子小跑出去了。

等到于寒舟和贺文璋换过衣裳,重新梳妆打扮过,并肩行来时,就见侯夫人坐在上首,面上并不见多少喜色。

于寒舟觉得奇怪。早上樱桃来过,知道他们圆房顺利,侯夫人应该很高兴才是。这却是怎么了?

“给母亲请安。”行了一礼后,她上前关切道:“母亲看起来并不展颜,不知有什么烦心事?”

见大儿媳眉宇间一片开朗,并不因为丈夫不济的事挂怀,还有心情慰问她,侯夫人不知要忧心她什么也不懂,还是要感慨她心胸开阔。

“并没有什么。”侯夫人缓缓摇了摇头,想着一会儿就要来的大夫,抬手捂住了胸口,“许是昨晚没睡好,胸口有些闷。”

于寒舟不禁心想,若是没睡好,应当是头疼才对,怎么胸口闷啊?

但她对病理并不很懂,便只问道:“可请大夫了没有?”

“已是使人请了。”见大儿媳如此上道,侯夫人很是欣慰,抬眼看着她道:“一会儿大夫来了,你和璋儿顺便也把一把脉。”

于寒舟觉着自己身子没什么,但这是侯夫人的一片关心,就点点头:“多谢母亲关怀。”

贺文璋坐在旁边用茶,没说什么。

他早已知晓的,只要媳妇在,母亲基本上看不到他。

说了几句闲话,回春堂的大夫便被小丫鬟领着进来了。

“夫人好。”大夫拱手拜下,目光落在一旁的贺文璋身上,视线顿了顿。

而贺文璋见到大夫的模样后,瞳仁顿时缩了一下,不自觉地抿了下唇,才点点头:“这位是回春堂的大夫?我母亲身子不适,有劳您了。”

大夫一听,就知道找他来,并不是要给贺文璋看诊。

又见贺文璋一副没见过他的样子,立时懂得了,冲贺文璋拱了拱手,便上前给侯夫人诊脉。

“从脉象上看,并无大碍。”细细诊过后,大夫抬头看向侯夫人道:“您是怎么不舒服?”

侯夫人根本没有不舒服,这只是个借口而已,闻言便道:“只是胸口有些闷,但我想着,许是昨晚没睡好吧。”然后指了指一旁的儿子和儿媳,“大夫给他们两个瞧一瞧罢。我们府上曾经奉养着一位大夫,去岁时他辞别了,府上便不怎么请平安脉了。”

大夫便没多问,只看向贺文璋和于寒舟说道:“两位请坐。”

于寒舟率先坐了,伸出手腕来,给大夫诊脉。

她健健康康的,没什么毛病,连女子常见的寒症都没有,大夫还赞了一句:“府上大奶奶实在保养得好。”

侯夫人一听,顿时就高兴了。她年轻时还有些寒症呢,不成想大儿媳的身子如此之好。她给儿子挑了个这么好的媳妇,想想就得意的很。

“璋哥坐下。”于寒舟对贺文璋招手。

贺文璋看了大夫一眼,走过来坐下,伸出手腕。

他其实觉得自己没什么毛病。但是从前病得久了,他心里有点抵触看大夫。非到万不得已,不愿意请大夫诊脉。

“也很好。”大夫给他诊过脉象后,很干脆地收回了手。

侯夫人一听,就有点急。怎么就很好了?那处的毛病,是诊不出来吗?

但是又不好明说,只得隐晦地点一点:“大夫,我大儿子从前身子不好,吃了近二十年的药。去岁常大夫辞别时曾说,最快今年三月份可同房。若是讲究一些,秋后便使得了。您瞧他现在如何?”

大夫一下子就想起来,之前贺文璋到回春堂看病时,所说的话来了。

两下一结合,他就懂了,很痛快地道:“我瞧着府上大爷身子很结实,与常人并无不同。”

非要说有哪里不同,那也是比常人还要好一些。

这些富贵人家,把身子看得极为紧要,根本不懂得寻常人家的苦处。大夫常年在回春堂坐诊,经过的病患无数,他非常清楚,寻常人家的男子,身子骨远远不如贺文璋。

不照样娶妻生子,日夜劳作?

这些富贵人家就是矫情!

“既如此,那便多谢大夫了。”侯夫人说道,使人拿了诊金,去送大夫出府。

眉宇却没有展开。

贺文璋觉着母亲似有心事,便问道:“母亲在烦恼何事?儿子可否为母亲分忧?”

侯夫人抬眼看向他,见他一表人才,丰神俊朗,顿时来气。长这么好,有什么用?

再看亦是面带忧色的儿媳,缓下神色,说道:“璋儿先回去,我有话跟颜儿说。”

“是,儿子告退。”贺文璋对此司空见惯,很是熟练地转身走了。

侯夫人将丫鬟们遣下,这才拉了于寒舟的手,想了想问道:“我听说你们早晨又打拳了?”

“母亲别怪璋哥,是我闲来无事,缠着他要打拳。”于寒舟想起之前侯夫人为此事教训过两人,还要打贺文璋,连忙开解道。

侯夫人懒得怪儿子这个,如今有更要紧的事,故作不满地道:“昨晚你们刚圆房,正该多睡会儿,好好歇息。他却拉着你打拳,实在粗鲁!”

于寒舟没听出侯夫人的话外之音,一脸的不以为意,说道:“母亲别担心我们,年纪轻轻的,就是精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