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1)

自从被贺文璋教导过怎么说话后,贺文璟最近变了许多。不再跟侯夫人顶嘴,也不再常常纠缠央求。只偶尔拿来些新奇的点心,待侯夫人吃过并表示喜欢后,说一句:“是蓉蓉做的,知道您喜欢酸甜口,特意研制的。”

“这衣裳的样式母亲可喜欢?是蓉蓉设计的。”

“听闻母亲最近睡眠不好,这是蓉蓉做的香,点上就睡,我试过了,母亲也试试看。”

侯夫人当然察觉到小儿子的变化,也知道小儿子这样殷勤都是为了什么。

她感叹一句,十分为难地道:“璟儿,母亲不想让你难过。但陆姑娘的家世,实在不宜与你为妻。”纠结半晌,她道:“若你实在喜欢她,并且不怕她委屈,便纳她做妾吧!”

侯夫人非常不喜欢纳妾的事。

在她看来,这就是乱家之相。除非当家主母不能生,为子嗣计,纳两个好生养的。

否则,日后嫡子和庶子争斗,家中可有安宁?

再说,陆姑娘是个不错的孩子,侯夫人也觉着做妾可惜了些。因此说这话时,她的语气并不很确定。

而贺文璟则是一口否决:“那怎么行?”

蓉蓉怎么能给他做妾?一定要当他的妻子才成!

他也开始按贺文璋教的那样,对侯夫人苦苦恳求道:“母亲,我抢了哥哥的袭爵资格,已经很对不起哥哥了。若是再娶一个比哥哥好的妻子,别人要说母亲偏心的。”

又说:“蓉蓉性子好,嫁进来后一定会孝顺母亲,尊敬兄嫂,使咱们家中和睦。”

侯夫人只是冷笑:“你娶个不孝顺父母的搅家精来瞧瞧?我收拾不了她!”

总之这事仍旧是没有进展。

贺文璟如何头痛,贺文璋却不管他了。

安二哥要大婚了,他和于寒舟往安家跑了两趟,想看看有什么帮得上的。

安大哥不在家,安小弟尚不够稳重,贺文璋这个女婿就派上用场了。他为人持重,彬彬有礼,待人接物都进退有度,在大婚当日帮着招待客人,帮了很大的忙。

安大人非常高兴,从前觉得他是个娇客,现在却体会到了“一个女婿半个儿”了。

之前安家嫡女嫁忠勇侯府病秧子的事,在京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人人都以为安家嫡女要年纪轻轻守寡了,谁知那病秧子好起来了!还是一表人才,腹有诗书的模样。

安大人被同僚们夸赞会教女儿,安夫人这边则被人恭维,说女儿是福星,是好命的,嫁谁旺谁,就连贺文璋这样被断为活不过二十岁的人都能被扭转了运道。

还有人靠近于寒舟,要跟她说说话,还有的要她的帕子荷包等物,想蹭蹭喜气,给肚子加点运道。

于寒舟能应的都应了,帕子荷包都舍出去了,大家便赞她温婉大方,不仅给她添足了名声,安夫人也觉得十分长脸面。

待得宴席散了,宾客送走了,于寒舟和贺文璋也要回去了。

安夫人还拉着女儿悄悄问:“圆房没有?”

于寒舟搅着帕子,说道:“没呢,常大夫说了,明年春季才行。”

安夫人心说,瞧着女婿这身板,这气色,没毛病了呀!但她想着,既然人家大夫说了,就还是听大夫的吧。

否则,万一有什么差池,他们可承担不起。

于寒舟扶了微醺的贺文璋上了马车。

坐进马车里,车轮轱辘辘行驶起来,贺文璋往媳妇身边凑了凑,说道:“我没多喝,就喝了几杯。”

“嗯。”于寒舟点点头。

贺文璋又凑近了几分:“岳父大人忙不过来,我不喝不行,在客人面前就失礼了。”

这是叫于寒舟别怪他喝酒。

“知道了,本来也没说你什么。”于寒舟便道。

贺文璋顿时心满意足,不再说什么了。

回到家后,两人径直往长青院行去,使人去正院说了一声,晚上便不过去用饭了。

这点子小事,侯夫人才不会计较,还使人送了醒酒汤来。

两人在安府忙碌了一日,身心俱疲,都没有多话。吃了醒酒汤,又用了些饭,便洗漱歇息了。

半夜时分,贺文璋醒了,脑子似乎是清醒的,又似乎不是。仿佛什么也没想,只是下意识地磨蹭进了媳妇的被窝里,从后面拥住了媳妇,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次日清晨。

于寒舟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跟人抱成一团。她有些惊讶,揉了揉男人的脸,待他哼唧几声,便问道:“你几时挤过来的?”

贺文璋听着她说话,就醒了。睁开眼睛,见两人抱成一团,回想了下,摇摇头:“不记得了。只是觉着被窝里很冷,就挤过来了。”

“是吗?”于寒舟斜他一眼。

贺文璋的眼神清明几分,点了点头,将她抱得紧了紧,说道:“是。舟舟,我们以后睡一个被窝吧?我觉着一个人睡,很冷。”

“那可不得了!”于寒舟故作惊讶道,“年轻男子最是体热,你竟然觉着冷,莫非是身子又有什么问题?”

作势要起身唤人给他请大夫。

被贺文璋红着脸拉回来,重新按回了被窝里:“我没事!”

于寒舟便窝他怀里咯咯地笑。

两人闹了一番,才起了床。去正院请安不提,回来后,贺文璋便使人拿了笔墨来,开始作画。

他要开一间书局,为自己和媳妇赚名声,便需要不少银子。

这些银子哪里来?自然不能问媳妇要。他的私库之前都给媳妇了,如今手里没什么存余,需要重新赚。

只写话本,未免不足。想着那位豪客狂刀客的阔绰,贺文璋打算画一幅画,送给他。

那人出手阔绰得很,性子又侠义,必不会白要他的画。

第099章

贺文璋花了半日时间,绘出一幅侠客图。

这幅画既然是为了讨狂刀客的喜欢,那么必当投其所好才是。贺文璋想着,那狂刀客起个这样的称号,又为人疏狂侠义,那么必当喜欢做一名侠客。因此,他绘出一名身材高大,气质豪爽,长刀横于身前的侠士。

并题字两行:“江湖纷纷扰扰,我自横刀长笑。”

待墨迹干了,他提起这幅画,观赏两遍,满意地点点头。又另取一张纸,在上面写道:“不日即出新书,望君捧场。”

他送狂刀客一幅画,若是什么也不说,未免叫人莫名。但是说得多了,又不够清高。

因此,简单说了一句,既是答谢狂刀客之前的捧场,又希望他继续捧场。

他的画这样好,懂画的人自会珍藏,不懂画的人也会觉着画得极好,心生欢喜。既如此,自当继续支持他的新书才是。

使人将画送去了书局,指明给狂刀客,然后贺文璋便开始了继续写话本。

之前的魔尊和小娇妻的故事,已经写到第一个大转折,即小娇妻被魔尊误伤,肺腑尽碎,命不久矣。魔尊说:“若你敢丢下我一个,我便杀尽这天下人!”

这一部分已经送去了书局,叫人去印了,是为第一册。他提起笔,写下第二册的开头:“小姑娘脸色苍白,一双眼仁仍旧漆黑发亮,她吃力地抬起手,握着了魔尊的衣角,断断续续地道,‘你不要再杀人了’,便口涌鲜血,眼看要断气。”

魔尊大急,不顾一切地将内力输送给她,吊住她一口气,然后急点她周身要穴,使她闭气封脉。保留最后一丝生机,将她好好存起,而后满天下寻医。

小娇妻昏迷了五年,他便寻了五年的名医。有人爱慕他痴情一片,上门来求春风一度。魔尊的性情,见一个就要杀一个。但是想起小娇妻之前的请求,便没有下杀手,而是将这些女人都赏给了他的手下。

一日,小娇妻醒了,却失去了记忆,宛若稚子。魔尊狂喜,根本不介意她失去记忆的事,学着之前她对待他的方式,说道:“你是我的爱妻,之前受了伤,终于醒来了。”

他哄着小娇妻,有俊美的外貌和强横的武功加持,很快俘虏了失忆的小娇妻。然而两人甜美了没多久,就被有心人给捅破了:“他不是你夫君!是你的仇人!当年就是他把你打伤,还把你爹的腿打断了!”

两个人便纠葛起来。经历了三抛三弃,九逃九追,才终成眷属。

这是贺文璋写的最长的一个故事,足足有六册。他之前的故事,最长的也不过两册罢了。

他每写一册,便使人拿去印了卖,收获了许多读者的信件。有人骂他,越写越不知所云了。有人问他,是不是家中穷困,无法维持生计,不得不出来骗钱?如果是,他们可以筹钱给他。

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读者说好看,催他快快出下册。

总之这是贺文璋销量最好的一部书,为此管事跟书局重新写

了契约,由买断稿费改为分红抽成。贺文璋拿四成。

期间,狂刀客也写了信来。贺文璋接到他的信件时,非常高兴,把其他信件都放在一边,先拆的狂刀客的信。

然而拆开一看,只有两张信纸,并无银票在里头。

他略有失望,随即想到,难道那画并没有到狂刀客的手里?带着疑虑,他读起了狂刀客的信。

狂刀客收到了他的画。不仅收到了,而且十分喜欢。

他告诉贺文璋,如果没银钱使了,可卖画维生。他有许多朋友,看过那幅侠客图后,都很喜欢。如果他再有画作问世,可写信告知他,他可帮忙售卖。

读完狂刀客的信,贺文璋心中涌过暖流。这是个讲究人,怕直接给他银钱,刺痛他这个“贫寒人士”的心,所以提出买他的画。

这倒比他初时想的还好些,贺文璋心想。单单卖话本,虽然也赚钱,譬如那本魔尊的故事,每一册卖出去,他都能分个二三百两的抽成,但是性价比却不高,因为写一册书,要花费他十来日的工夫。

作画就不一样了,他一天可以画好几幅。

他要开书局,购置书籍是一笔不菲的花费,后续还要搭进去笔墨纸张等,陆续不停地往里填,这都是银子。所以,赚钱的路子越多越好。

他这样想着,便开始作画。画山水,花花鸟鱼虫,画美人等。

于寒舟见着他这样忙碌,也不阻止。

她知道他为了什么而忙碌,人有点事情做,总是很充实的。在他忙碌的时候,她也在跟丫鬟们商量事情。

贺文璋的身体好多了,不再需要丫鬟们时时照看着,如此一来,长青院的丫鬟们就有点多。

于寒舟察觉到丫鬟们的不安,便给她们出了个主意,闲来无事可做点女红,放在她的嫁妆铺子里售卖。卖得银钱,她抽两成。

丫鬟们都很感激,有的做帕子,有的打络子,有的做鞋袜等等,渐渐心安下来。

心安下来的丫鬟们,也没有懈怠了差事,仍旧认真当差,把两位主子伺候得舒舒服服。

这一日,贺文璋挑出了十几幅画,打算使人捎给狂刀客,让他帮忙售卖。

于寒舟拦住了他,说道:“什么东西多了都不值钱。你画这样多,别人便要挑挑拣拣。不如只拿出两三幅,叫人抢去。”

他画得这样好。但是再好的东西,一旦多了,别人就没那么珍惜,要开始挑挑拣拣了。

贺文璋听着有道理,便抽了三幅画出来,使人给狂刀客送去了。

等到狂刀客回消息来,要不少时日,贺文璋便放下这件事,继续写话本,并且还心血来潮,在其中配了插图。

高大男子拥着娇小女子,恩怨交织,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大奶奶,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这一日晌午过后,樱桃来到长青院传话。

于寒舟听了,便起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