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1)

“真是太善良了,对一只小猫都这么好。”

“肯定是我们大爷变成的猫讨人喜欢,才让这小孩对大爷好。”

贺文璋听着丫鬟们的讨论,继续读道:“他想把自己的钱拿给她,他非常富有。可是,这虽然是他自己的梦,他却不能随心所欲,更变不出钱来。一着急,他就醒了。”

“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拿了钱匣子在手里,抱到枕边。令他高兴的是,当晚他又梦到自己变成了猫。可他的钱没有带进去,他想尽办法也没有变出来,他的主人还是那么穷苦,他非常难过。”

“后来呢?”丫鬟们听得难受,“他的主人后来怎么样了?”

贺文璋道:“后来他醒了,再也没有做那个梦,也没有变成猫。他还是一个孱弱的小男孩,没有朋友,每天只能一个人待在院子里。”

“好可怜。”丫鬟们不禁说道。

贺文璋现在回想起来,也觉着难过。当时他对抗病痛,很大一部分慰藉就是病了后会做那个奇异的梦。可是后来他再也没做过那么梦,病得多重都没有,他很是难过了一段时间。

“小男孩很伤心,很孤单。”他继续往下念,“直到有一天,家里忽然闯进了一只猫。他想起自己曾经变成过猫,便对猫很有好感,将那猫引了下来,开始养她。”

“有了猫之后,他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了,也能够出去玩了。他每次都带着自己的猫出门,跟人炫耀自己的猫。但他被人欺负了。”

丫鬟们又愤愤不平起来:“真坏!怎么能欺负人呢!”

“出乎他的意料,他的猫跑出去,挠了那些人,保护了他。”贺文璋继续讲道,“最令他惊奇的是,他在这只猫挠人的时候,发现很像他梦中的小伙伴。小伙伴生活穷困,为了吃的,常常要跟人打架。小猫挠人的习惯跟她很像。”

“哇!”

丫鬟们炸开了锅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难道,这只小猫是他梦里的伙伴?”

“应该是了,大爷编故事的习惯就是这样的。”

“天啊,这是什么缘分!”

贺文璋笑了笑,继续往下讲:“他抱着猫回到家,跑到床上,放下帐幔,躲过众人开始问猫,是不是主人?”

“然后呢?”

“猫不理他。”贺文璋道。

丫鬟们顿时很不解:“为什么啊?”

“难道它听不懂人话?”

贺文璋瞪了那个小丫鬟一眼,想到这并不是骂人的话,才收回了视线。

丫鬟们叽叽喳喳了一阵,才道:“后面呢?大爷快讲后面。”

“就写了这么多。”贺文璋将草稿纸一撂,说道。

丫鬟们都抓心挠肝的,说道:“怎么这样?大爷每次断的地方都很折磨人。”

贺文璋挑了挑眉,道:“主子当说书先生,给你们说故事,你们还嫌弃上了?既如此,下回不说了。”

任凭丫鬟们怎么求,他也不松口,只端起茶盏来,慢条斯理地饮着。

丫鬟们见他饮茶时不忘看于寒舟,顿时了悟,忙去求于寒舟:“奶奶,快催大爷往后写,叫奴婢们做什么都行。”

“咱们再给大爷和奶奶做几身新衣裳吧?”

“马上就开春了,给大爷和奶奶做一身桃花样式的春衫可好?保证叫人搭眼一看,就要赞大爷和奶奶是一对佳偶。”

于寒舟的脸上简直挂不住,站起来道:“我累了,去休息一会儿。”

抱着猫往里面去了。

外间,丫鬟们一怔,随即缓缓看向贺文璋,脸上写着:“大爷怎么惹了奶奶生气?这一天都不爱打理人。”

贺文璋缓缓站起来,跟了进去。

却说于寒舟走进内室后,在桌边坐了,气得拍了下腿!

可恶的贺文璋!居然敢说她是猫!

他怎么敢?

正气恼着,就听脚步声近了,抬眼一看,正是贺文璋走了进来。她冷哼一声,别开脸去。

贺文璋却浅浅笑着,在她对面坐了,轻声说道:“咱们之前打算的,去温泉庄子住一住,还想不想去?”

于寒舟一怔,有些犹豫起来。

“在家里面,你不想理我,总没地方可去。”贺文璋便低声诱哄道,“若是去了庄子上,那里人少,父亲母亲也不在,几时你不想理我了,就去泡一泡汤池,或者在庄子里走一走,总比这里自在。”

第080章

于寒舟本来有点恼他。

听着他明晃晃的诱哄,好气之余,又有点好笑。没绷住,偏头看向他道:“谁不想理你了?”

“那你是想理我?”贺文璋便问道。

他目光温润,含了点点笑意,看得于寒舟耳朵微微发烫,哼了一声,又别过头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贺文璋见她没反驳,遂站起身来,“我去使下人准备。”

说完,抬脚走了出去,并没有过多扰她。

于寒舟低头坐着,一下一下摸着猫,嘴巴微微撅了起来。

有点烦,但又没有那么烦。

他还是很识趣的,见她不想谈,就没有拉着她说。

是的,他知道了她的“来历”,而她也知道他知道。因为昨天他说起那话时,她没有去竭力掩饰,而是避而不谈。

她只是暂时不想谈这件事,而不是否认这件事。

这代表着什么,她心里清楚——她信任他,打心底里信任他。

只是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太大,她一时间无法接受,需要过一段时间,缓过劲儿来再跟他谈论。

他们以后会和好。

她非常确定,他们以后会和好。她已然对他动了心,就不会辜负自己的感情,更不会接受这段感情走向悲剧结局。

贺文璋出去安排温泉庄子小住的事。

这座庄子他每年冬季都要去住的,今年虽然没有去,但是留守的下人必然照常打理着,以免他忽然要去住,却无法及时入住。

他使了下人,去庄子上说一声,然后跟翠珠等人说了一声,令她们收拾东西。

自然也要告知侯夫人。

侯夫人知道后,并没有反对,只是嘱咐了句:“你如今身子渐渐好了,心也野了,有时不听我的话了。但你需记着,你若有什么差池,你身边的人可是要遭殃的。”

“我知道了,母亲。”贺文璋低头道。

三日后,两人乘坐马车缓缓离开侯府,往京郊外的温泉庄子行去。

出了城门,一路往北,行驶了大半日,才终于抵达了。

贺文璋率先下了马车,打开帘子,要扶于寒舟下来:“慢些,仔细坐得腿麻了,摔着。”

他一番好意,于寒舟自然接受,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往大门里走去时,他还握着她的手,于寒舟哼了一声,甩手抽了回来。

贺文璋似未察觉,面色都没有变一下,只丫鬟们在四周咯咯地笑。

“你脸皮厚了啊。”于寒舟没忍住,凑近他说道:“如今别人笑你,你也不脸红了。”

从前他脸皮多薄啊!丫鬟们笑他一句,都要脸红上好半晌。

“她们笑我了吗?”贺文璋听了便道,清俊的面上一派自然闲适,“我怎么没听出来?”说着,便看向丫鬟们问道,“你们奶奶说了,刚才有人笑我,可有此事?”

丫鬟们都被问住了。

若说有,可就要被他拿住罪名了。若说没有,便得罪了于寒舟。

“奴婢们在笑大爷和奶奶,联袂前行,好生和睦,实在是一对神仙眷侣,都羡慕着呢。”这时,翠珠赶上来,笑着说了一句。

贺文璋颔了颔首,收回视线,又看向于寒舟:“你觉着我该脸红吗?”

“嘁!”于寒舟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他脸皮变厚之后,逗起来一点都不好玩了。想到这里,她还有些惋惜。本想等他身体渐渐好了,便逗一逗他,最好逗得他无措。哪知道,他身体还没好,脸皮先厚了,逗也逗不动了。

一行人进了大门,往别院里面行去。

诚如贺文璋所说,这的确是一处妙处。园子修建得清雅幽静,占地极大,却又被打理得很好,走在蜿蜒小道上,连落叶都看不到几片。

一边往里走,贺文璋一边为她介绍这座别院的布局。哪里是他们住的地方,哪里有汤池,哪里有可以赏景歇息的亭子。

出了别院,往哪个方向可以进山,哪个方向通往河边。又说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河面上时,是多么的漂亮,有机会可以去看一看。

只不过,今日在马车上颠簸了大半日,并不适合去看落日,贺文璋便道:“倘若明日是好天气,咱们明日去看。”

“好。”于寒舟便点点头。

到时她一个人去,才不带他。

因着一路颠簸,下人们还要归整东西,这一日很是忙碌,于寒舟和贺文璋用过晚饭就歇下了。

次日起来,贺文璋虽然气色不很好,却也没有生病。

于寒舟不担心他,就道:“我打算出去走一走。”

别院里虽然漂亮又宽敞,但是她想出去自在地走动一番。在这里,女子出门太受束缚了,好容易离了长辈的视线,他又不很约束她,于寒舟就打算出去走走。

“我同你一起去?”贺文璋问道。

于寒舟拒绝了:“不了,我想自己去。”

抿了抿唇,贺文璋缓缓点头:“好。”点了几个下人的名字,令他们跟在于寒舟身边,说道:“跟好了,不许有闪失。”

下人们立即应道:“是,大爷。”

于寒舟见他识相,并不跟来,还是很满意的。换了身男装,利落地束起了长发,便精神奕奕地出了门。

她这般举动,委实不太合乎规矩。但是大爷都不管她,下人们自然也不会多嘴。

就见于寒舟出了别院的门,便双手背在身后,一路往河边的方向行去了。

走在路边,还顺手揪了根柳枝,拿在手里,晃来晃去。走路的姿势颇有些跳跃,好似一个憋坏了的少年。

下人们不敢多嘴,只谨守本分,老老实实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