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1)

贺文璟就笑起来:“那好,我跟哥哥说一声。”

“嗯?”侯夫人挑起了眉头。

贺文璟说漏了嘴,也不怕,反正母亲是同意了的,就笑道:“我这就去啦!”

一转身,大步跑走了。

侯夫人看着他矫健挺拔的背影,直是头痛:“一天天的,光长个头不长心。”

“叫奴婢说,二爷既孝顺又懂事,脾气还好,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比二爷还好的。”樱桃便道。

侯夫人心里高兴,嘴上还要道:“别夸他,那个混小子。”

说完又道:“既如此,请的戏班子就叫他们不必来了。至于银子,照给就是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不论缺不缺银子,面子是不能丢的。既然请了人,之前还说好了,如今虽然不许人来了,钱却不能少给,以免叫人说嘴。

“是。”樱桃应了一声,便出去跟管事们传话了。

贺文璟办成了事,就去长青院炫耀,贺文璋眉眼柔和地看着他,赞许道:“我就知道,文璟靠得住。”又说,“之前我还跟你嫂子说,文璟很有本事,托他办什么都成。”

“那是。”贺文璟得意地道,在长青院喝了杯茶,就走了,“我得去跟朋友说一声,让他在鹤阳楼给咱们留个包厢。”

他如风似的来,又如风似的走。屋里头,贺文璋和于寒舟都松了口气。总算侯夫人不生气,也不伤心了。

次日一早,贺文璋穿戴得整整齐齐,打扮得精精神神,领着于寒舟去正院给侯夫人请安。

侯夫人见他脸上果然没了颓败之色,冷哼了一声。

贺文璋也没指望把母亲瞒过去,总归母亲能原谅他就好了,他笑着说道:“母亲,我今日身子好多了,既然母亲准我出门,那下午我和颜颜就出门了。”

侯夫人简直都想冲他翻白眼了。也就是这些年来一直疼着他,不习惯对他严厉,才没有摆脸色。

“嗯。”她不咸不淡地道。

贺文璋笑容满面,躬身行礼:“多谢母亲疼爱。”

只见他一脸笑盈盈,好不高兴的样子,侯夫人便有不满也都散了,说道:“别离了下人,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贺文璋应道。

待到傍晚,红霞遍天时,一家人便出了门。

先在鹤阳楼的包厢里坐了,用了晚饭,又吃了盏茶,待街上的人流多了起来,人声也热闹起来,贺文璟先坐不住了:“我跟朋友约了时辰,我先走了。”

“去吧。”侯夫人便道。

贺文璋紧跟着也站起来,说道:“我带颜颜下去走走。”

侯夫人多嘱咐了一句:“万万不可离了下人,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贺文璋道。

侯夫人又看向于寒舟,说道:“你一向稳重,只是太听璋儿的话了,今日你多注意些,可不许惯着他。”

“我记住了,母亲。”于寒舟也道。

侯夫人便点点头,允两人离去了。待人都走了,她才看向侯爷道:“咱们也下去走走?”

“好。”侯爷的眉目有些温和,站了起来。

侯夫人抿唇笑着,使人拿了面纱来,仔细戴上。又从包袱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虎脸面具,给侯爷戴上了,二人这才挽着手下楼了。

于寒舟和贺文璋此刻走在街上。

街上的人很多,有载歌载舞的,有耍猴儿的,有吞剑玩火的,两旁挂满了灯,亮如白昼,大人孩子都在笑着嚷着。

“吵不吵?”于寒舟便问贺文璋。

贺文璋弯腰低头:“你说什么?”

“我问你,吵不吵。”于寒舟便附在他耳边说道。

感受着温热的气流拂在耳朵上,贺文璋的面上热了热。他其实听见了的,就是想跟她挨得近些。眼睑垂了垂,他偏过头,也附在她耳边,说道:“不吵。”

他声音太小,于寒舟没听清,就又把耳朵往他嘴边凑了凑:“没听清,你说什么?”

贺文璋的嘴角勾了勾,更凑近半分,才增大了声音:“我说,舟舟真好看。”

第077章

于寒舟听清他说了什么后,感到几分意外,偏头嗔他一眼,手伸到他腰间一拧:“你胆子肥了!”

从前那个说句好听话都要脸红的人,现在面不改色的在街上就敢调戏她!

贺文璋被拧了腰,脸上便露出一点痛苦,张口说了句什么,于寒舟没听清,便把耳朵凑过去。

才凑到一半,立刻撤回来了:“这回不上你的当。”

贺文璋的眼里划过笑意,主动靠近了她,指着不远处道:“我们去猜灯谜。”

于寒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一座辉煌的灯山,许多人围在那里猜灯谜。

“好啊。”

两人在下人的拥护下往灯山的方向去了。

今天街上人多,贺文璋的身体又不够结实,下人们都很怕他有个闪失,因此几乎是将他们两人围在中间。

来到灯山前,一个下人问贺文璋道:“大爷,可要往里挤一挤?”

“不必了。”贺文璋道,“在这里就很好。”

下人便不问了,尽职尽责地站在周围,为他抵挡着涌动的人流。

“有没有喜欢的灯?”贺文璋低头问于寒舟,“喜欢哪一盏,我为你赢过来。”

这灯山是一家酒楼的东家摆的,使店里的伙计在此主持着,若有人猜对多少道灯谜,可以获得一盏灯笼做奖励,从下往上,需要猜对的灯谜越来越多。

最上面的那一盏灯,需要连猜对七十二道才可以。

于寒舟看了看最上面的一盏走马灯,并不是很喜欢,便指着中间位置的一盏兔儿灯,说道:“我喜欢那一盏。”

“好。”贺文璋点了点头。

接下来,小伙计每唱出一道灯谜,贺文璋就使下人抢答。

他读书多,又常常爱思考,这些灯谜都难不倒他,没多久,便连着答对了二十七道灯谜,在众人的敬佩眼神中获得了那盏兔儿灯。

“给你。”贺文璋从下人手里接过了灯,低头递给了于寒舟。

于寒舟接过来,笑道:“璋哥真厉害。”

贺文璋便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我们到别处走走。”

“好。”于寒舟说道,一手提着兔儿灯,两人渐渐远离灯山,往别处走去。记挂着他的身体,于寒舟问道:“你累了可要说一声。若是今晚累病了,我可是会好一阵子不理你。”

贺文璋本想跟她好好玩一天,就算累了也撑下来,可是听到她这样说,迟疑了一下,就道:“嗯,我不会的。”

两人的身形逐渐离去,仍站在灯山前的一对兄妹,此刻却不甚和睦。

“哥哥!我要那盏兔儿灯!”妹妹说道。

哥哥便道:“你看看别的喜欢不喜欢?那兔儿灯已是被人赢走了。”

“不喜欢!我就要那盏兔儿灯!你快去使人买来!大不了给他们二十两银子!”妹妹道。

哥哥想了想,便唤了身边的下人,吩咐一句:“小姐的话听到了吗?快去!”

于寒舟和贺文璋正打算往桥上走去,看一看别人放入河中的莲花灯,才走到一半,就见有个下人打扮的男子走来。

“两位好。我家小姐看中了您手里的这盏灯,不知可否割爱?”那人拱了拱手,说话还算客气,但是神色却有些傲慢,“我家小姐愿出二十两银子买下来。”

“不卖。”贺文璋直接拒绝了,“请回吧。”

好没眼色的下人。他看起来像是缺二十两银子的人吗?

袖袍一拂,便跟于寒舟往远处走了。那下人还想说什么,被跟着贺文璋的下人们撵走了。

“二十两银子就想买我璋哥送我的灯?”于寒舟轻哼一声,“我璋哥给我赢的灯,我要好好珍藏起来,二百两银子,二千两银子,我都不卖的!”

贺文璋听着,嘴角就扬了起来,温声说道:“倘若哪个傻子肯给二千两,卖他就是,回头我亲手给你扎一个。”

于寒舟没有再矫情,痛快地点头道:“我都听璋哥的。”

周围跟着的下人,听到这两位主子腻腻歪歪的说话声,只当听不见。心里却十分羡慕,能够拥有一个这样体贴温柔的妻子,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说着话,渐渐就走到了桥上。许多人在河边放莲花灯,此刻河面上已经漂着许多灯盏,星星点点的亮光,将河面映得璀璨美丽。

不少人被这景色吸引,来桥上看灯。下人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将两位主子牢牢护住。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一群人不知从哪里来,呼啦啦跑上了桥,横冲直撞,还差点将一个少年撞下了河,亏得旁边的人将他拉住了。

贺文璋和于寒舟都注意到了这股动静,正打算避一避,却见那群人竟然朝他们撞了过来!

“护好大爷和大奶奶!”一个下人喊道。

贺文璋带了十几个下人在身边,本来能够将两人护得好好的,谁知冲过来的那群人蛮横得很,看着打扮像是乞儿流民,竟然一下子将下人们冲走了一半!

见状,贺文璋眼眸一紧,急忙将于寒舟揽到了自己怀里,用袖子护着她的头脸。

被冲走的下人想赶回来,可是周围看景的人都被冲得乱七八糟,他们少不得被带累,一不留神就被冲远了,而且越来越远。

还留在贺文璋身边的下人,也是努力推搡着涌过来的人,不让他们靠近,口中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大胆子,敢冲撞我家大爷!还不速速退去!”

但是没有用,那些人蛮横地往贺文璋身边挤,而且因为他们人多,很快就冲破防御挤到了里面。却不是冲着贺文璋去的,而是劈手去夺于寒舟手里的灯!

事已至此,贺文璋和于寒舟都明白了什么。

贺文璋心头大怒,但凡是个男人,就不能让人欺负自己的妻子。他探手去抓那人的手臂,用尽浑身的力气,死死按住了他,使他动弹不得。

然而余光看见什么,不禁又气又怒。只见周围护着的下人防御出了一个缺口,又有人涌了进来,从另一个方向抢于寒舟手里的灯!

“欺人太甚!”他不禁怒喝道,浑身气血沸腾,就要跟这些人拼命。却觉眼前光影一闪,本来被他护在身旁的于寒舟,竟然挡在了他的身前,一手扬起了灯笼,一手扶着他的臂膀,抬起秀气的脚尖就朝抢灯的人踢去!

这一脚恰好踢在那人手腕处,但听“啊”的一声痛叫,那人松了手。紧接着,她又飞起一脚,踢在贺文璋按着的那人腰间。下一刻,那人便大叫一声,捂着腰眼倒在了地上。

贺文璋眼瞳急缩,刚才她踢出的两脚,深深烙印在他的脑中,渐渐同久远的一些记忆画面,连在了一处。

他年幼的时候,曾经做了几年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一只小猫,被一个女孩抱养了。女孩每日上午练习武技,下午进行生死搏斗。女孩很喜欢他变成的猫,爱不释手,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他,去练习武技的时候也带着他。

他便趴在树枝上,或者石头上,或者跃上墙头,懒洋洋晒太阳,看她练习。

那些一招一式,本来都已经被他忘记了,但是此刻,不知怎么,那些几乎遗忘干净的画面忽然飞快变得清晰起来,逐渐跟媳妇刚才踢出的两脚重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