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渐秋就一直打瞌睡,一坐凳子就直接靠在梳妆台上睡着了。在陆云桥帮忙洗了碗的时间里,桂馥就来了。这女子什么也不顾,直接冲进她的房间就看到她睡着了。
桂馥迷惑地问道:“呀,怎么一大早就趴着睡了?”
陆云桥正进来,给她披个衣服,渐秋懵然醒来了。陆云桥摸了摸她的头,捏了捏她冰凉的小耳垂,磁性的声音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娘子怎么忽然犯困了?”
“还不是你昨晚瞎折腾我,我好困呀。”
“昨晚?瞎折腾?”桂馥脸猛地红透如苹果,她要出嫁了,当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了。“你们夫妻俩的床第话怎么随便就说出口呀?”
渐秋才意识到桂馥来了,急忙解释道:“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懂,我懂,我毕竟也要嫁人了。”她看着他们两个这么恩爱幸福,顿时期待与旭哥的夫妻生活。
桂馥带来的丫鬟正在陆陆续续搬东西,里面有食材,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衣物等。
“你这是?”
“我决定在这里住上几天再回去,再回来这边住,这样旭哥跟厨艺两边不耽误,我美好的日子就要来了。”
渐秋慌忙地拒绝道:“这里没房间了,不行,不行。”
“那房间不是吗?”她指着陆云桥的房间,坏笑地质疑:“难不成你们分房睡了?那白敏言不是开心死了,听说他最近抑郁死了,娶了婆娘,可是闷闷不乐,不给任何人好脸色,对你旧情难忘。”
“我们怎么会分房?”平日不说话的陆云桥插嘴,渐秋能想到他背后的企图,狠狠地瞪他。
“就学个做饭,没必要住这里,住这里那我得收住宿费,而且你带那么多丫鬟,没地方。”
“住宿费?又提钱?花翠茵你掉钱眼里去了?我就留两个在这里照顾我,其余会回去的。”说着,她从食材篮里拿出一袋花椒、孜然粉、迷迭香、胡椒粉、小茴等香料,说道:“这是在荆都香料买的,很贵的,送你了。”
“哇……”渐秋看到这些瞬间燃起了斗志,绾灵的烤肉可是她的最爱,终于回到她的身边了。她欣喜不已,感动得快哭。它抱住桂馥说道:“桂馥,我太爱你了。”
陆云桥无奈地盯着渐秋,眉宇紧锁着。
“那我就当做你答应了,我发现你当情敌太可恨了,但是当道友还是可以的。”
“什么是道友?”
“同道中人呀,以后有啥好吃的记得喊我,美食不可辜负呀。”
桂小姐要住下来的决心怎么也动摇不了,实在无奈,她只好认认真真教桂馥做饭了。让这大小姐开个火,差点把厨房给炸了,整个宅子都弥漫着烟雾,呛得她俩一直咳嗽。
“我就说生火有下人在呢,我之后肯定不用自己生火呀,蠢货。”
“这么简单你都不会,灶台都要被你炸了。我去让我相公买点油,感觉有点不够了。”
陆云桥生病以来很少出门,但大部分都是跟着她去买菜比较多,每次都是她先出门运动,回来时在草墩湖集合再一起去买菜。很多事他还是比较听她的,比如凡俗琐事。
而渐秋懊悔死了,想想她就觉得自己挖坑给自己跳,没事找个相公干嘛,现在好了,像牛皮膏药一样甩不开。
他很利索地出门了,路过熟悉的草墩湖湖畔忽然停下脚步,注视着大榕树下的石头。
“呀,这不是陆相公吗?”桂婶忽然热情地上前打招呼,身旁跟着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素衣清颜的女孩。
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瘸着腿走去隔壁村买油。
女孩儿有些心动地注视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从来没见过如此仪表堂堂的男子,虽然瘸着,但也不妨碍他英气逼人的样子。
“杏兰,你看得都入迷了。”桂婶嫌弃地瞥着她。
“姑姑,您胡说什么。”
“你在秦家当差知道花翠茵的事吧。”
“谁人不知呀?”
“呐,花翠茵的相公。”
杏兰瞬时皱眉,一股闷气涌上心头,实在不解:“我知道,可为何那些王孙公子儿都爱凑上花翠茵,就连这么个卓尔不群的人也是?”
“这位相公一看就是贵族人家,花翠茵无权无势,日后还是沦为弃妇的。你呀少唧唧歪歪了,跟着秦娘子,以后在白家要是有公子儿看上你,抓住机会呀,我们家杏兰也是美丽动人的。”
陆云桥提着一罐油往山林方向走去了,伫立在先前差点被狼咬死的地方。洪亮的声音道:“出来吧,我看到你们的信号了。”
“公子,请恕罪。”地上刷刷地跪着两男,整个气氛显得有些严肃。
“都起来吧,此番我遇险,我家中人可知晓?”
“宗主与忧苍先生已知晓,尤其是忧苍先生这个月来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时刻担忧您的安危。”回话的一位高大威武的男人,脸上攀爬着一条蜿蜒的疤痕。赵立最近几日一直注意着花家宅园的动向,终于逮到机会跟自家主子见面了。
“回去告诉兄长,我一切安好。目前还有个腿尚未根治,叫他莫担心。黎山宗师刚清剿完,有人就想趁乱加害于我。此外,这次杀我是江湖上隐黑者,有多事使者、幽狼王、婆罗五君已被我所杀,能买这么多杀手杀我,可真是煞费苦心。我身负重伤,来不及对他们进行归魂问。”这是宗门一项秘术,燃紫薇仙,入神魂,识人智,辩是非、论对错、明恩怨。
“会不会黎山人所为……”赵立道。
“不可能,黎山人大势已去,何况当日只有我一人是下黎山,一路被那几位高手追杀。”
“是,公子,赵立立马去查查。”
“公子,您不会打算继续跟那位一块生活吧?”赵立不解地问道,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花翠茵跟荆都的大家闺秀比起来可差得远了,自家公子怎么会看上这种媚气十足的女子。公子向来清雅脱俗,卓尔不凡,只有温柔娴静,优雅高贵的女子才能与之相配。可如今手提油罐,麻衣素服的,真是天上地下。
“嗯,景酌呢?”
“那位主还能在哪里?还不是勾栏瓦舍栖身。”
“让他闲暇时来找我。赵立,你去查查围剿黎山之日可否有可疑人?”
“是,但景酌那位,您这……”赵立惊讶地看着自家公子,从来只有那位主缠着自家主子。
“回去。”
另一男子急忙禀明道:“公子,我在此保护公子。”
赵立道:“赵立且去。”
渐秋正在教桂馥做饺子,见他这么久才回来,便问道:“这么久?走路疼吗?”
他摇摇头,径直把油罐放回厨房灶台。桂馥调侃道:“你俩话都这么少,怎么过日子的?我婚后才不会这样,我们一定甜甜蜜蜜的。”
“呃……”她讪笑了几声,那是你没见过他在自己面前话多无赖的样子,一想起昨晚她隐隐觉得后怕,她现在哪敢对他大吼大叫,打又打不过,只能任由宰割。
“我旭哥就不会,他对我百依百顺的。”
“你这个会露馅儿,再裹点面粉。”渐秋转移话题地说道,不想听那个旭哥的事,都是凡俗琐事,情情爱爱,烦躁。
渐秋做了青菜、肉类两种馅的饺子,又顺便弄了煎饺。桂馥做的要不露馅要不就是太丑,瞬间失落感十足。渐秋不禁还得安慰桂馥这第一个徒弟。绾灵山什么都有,二哥很挑食,她向来最喜欢二哥了,当然要好好做饭讨好二哥了,这样就能给她收拾烂摊子了。她第一次下厨生火也是差点炸了厨房,想想真可笑。
渐秋又叫陆云桥送点饺子给桂婶他们家,毕竟当初是李叔跟光哥帮忙。所以杏兰一天之中看他两次,喜上眉梢,使劲跟他套话聊天,但换来还是冷言冷语。
吃过晚餐后,渐秋便去沐浴了。她特地找了泥瓦工修了个浴房,满足她每天洗澡的欲望。之前还帮陆云桥洗过头,那天就见识到人世间高手的厉害之处,那就是他的灵力可烘干头发,所以她每次洗头都让陆云桥给她烘头发。
渐秋用布帕擦着头发,进房间发现陆云桥正坐在床边。她瞪大眼睛,收拾床褥跑到隔壁房间去,结果桂馥那家伙不解地问道:“你来干吗?”
“跟你睡呀!”
“说什么笑?我喜欢一个人睡,再说,我还有两个丫头睡地上呢,这么多人。你夫妻俩如此恩爱,你舍得,你那位可不舍得。”说完渐秋真的就是实实在在地被赶出那间房间。
“桂馥你这个臭丫头,想想是在睡谁的地盘。白眼狼,都是白眼狼。可恶……”渐秋憋屈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明明都是她的房子,可是怎么成了众矢之的?渐秋灰溜溜地回到原来的房间,尴尬一笑,又把被褥放回床边。
“去打水给我擦身。”
“你够了,陆云桥,别蹬鼻子上脸。”
“我给你烘头发,去吧。”
渐秋还是不情愿地端了一盆水过来,心里头骂了他千万遍。回到房间时,这男人毫不顾忌地把上面都脱了,露出伤口正在结痂的上身。渐秋撇嘴说道:“呐,我就帮你擦后背,其余自己动手。”说完她拧了布帕,随随便便给他擦了身子,就自己去写她的菜谱。
眼下最重要就是修炼,要是不行就过着种田的生活,美滋滋。她把自己能想到的菜名都写下来,离开绾灵太久,把绾灵的东西都忘记了。
渐秋写了挺久的,陆云桥烘干她头发后就静静坐在她身边,痴醉地注视着她。渐秋拿梳子梳了梳头发,烛火摇曳,印得她多了一层朦胧,而后她说:“你什么时候走?”
“你想我走?”
“男儿要有抱负。”
“我不必。眼下我要查清楚谁对我痛下杀手。”
“呃,那更不能把我牵涉进去。我可是要过平安的生活。那你赶紧出门去查。”
他皱眉,不悦地说:“你就那么想让我走?”
“不说不说。”她每次都跟他争执这个问题,吃了几次亏,不能再重蹈覆辙。
烛火熄灭,他睡外头,她在里面,中间隔着一个长枕头。耳畔传来她细细微微的呼吸声。陆云桥翻了个身在黑暗中凝望着她,心想:“这丫头这么快就睡着了,日后带她回去,她会喜欢吗?真是太会骂人了。”他坏笑地靠近她的脸颊,亲了一下她红润的嘴唇,就感觉她瞬间身子都紧绷着,敛声屏气。
她只是闭着眼睛准备进入梦乡,哪知陆云桥会靠近亲她,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她闭眼着,能感觉身旁的男人又近身了。
这次又要干嘛呀?臭男人,信不信我咬死你?
他薄唇轻启咬了一下她的鼻头,见她始终不出声,嗤笑了一声。陆云桥嘴角的梨涡泛起,心想这丫头怎么还不醒?他就继续恶作剧,皓白齿贝轻咬她的红唇,用湿润的舌尖轻轻地馋涎俏丽可爱的唇珠,反复几次。“啊……”她惊吓地睁开眼睛之际,急忙推开他,瞪大眼睛咬牙切齿,“陆云桥,你怎么这么恶心?你是狗吗?发情了?”
陆云桥猛然靠近,趴在她身上,猝不及防,吓得她用双臂抵抗,怒吼道:“陆云桥,你够了!”
“你再大声一点让桂馥听听我们夫妻房内之声。”这话一出,她的怒火即刻被点着,双手胡乱地拍打在他身上,他立马就抓住她不安分的双手,稳稳当当地定在她的头顶。他低头一吻,蜻蜓点水般的细微,黑夜中的眼眸绽放着熠熠光彩。她有些愣神了,没想到只是生疏地吻着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不知所措。
清香的呼吸吐纳气息扑面而来,他的鼻子贴着她的鼻子,来回摩挲着,不留间隙。他身上是很好闻的清冽泉水味,轻柔的,特别舒服。两人就这样温存了片刻,无言。
渐秋完全不敢动,慌神之际,耳坠仿佛蒙上一层格外好看的胭脂色,在烛火中朦胧的样子悄悄萌芽。她支支吾吾地说道:“起开……”
“嗯!”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好似半醒半寐间嘤嘤呓语,好听得让渐秋有些脸红。他粗厚宽阔手掌轻捻,仔仔细细地描绘她脸上的每一道轮廓,他能感受到她绯红如桃的脸颊。
清辉拂玉兰,夜风落白雪。
此刻在脑海里浮现起这句话,莫名的悸动在心里层层荡漾开,眼前这个洁白如兰的女子,只要稍微一晃动,就能在心里抖出一片片玉兰色般的雪花,化成纤指里的柔水。
“我不喜欢。”她哑声地抗拒着,他的动作骤然停下来,脸色顿时阴黑起来。一道道美丽的红晕在洁白的脸颊晕染开,细细柔柔的声音道:“不要碰我脸。”
“那我要碰哪里?”陆云桥低沉的声音酥酥软软地萦绕在她耳畔,他蹭了进她刚洗好的发丝,淡淡却好闻得让他着迷,深深地呼吸,梦魇般的着迷,她总是那么清香。
那只温暖的手摩挲着她的脸庞,仿佛掬一朵妖冶未开的花苞,在早春里偷偷绽放,让人忍不住采撷。这一切宛若梦里的水乡,带着旖旎的水汽,心旷神怡的感觉在心间蔓延。
“喂……你碰哪里?陆云桥,喂,够了,够了,你轻点,喂,轻点。”她激动得手脚起动,胡乱地扭动着身子,但他身体太高大,不用出太大的力气就可以将她像捆绑屠宰场的死猪一般,等待开宰,牢牢禁锢住。
自小在那座浩帙如汪洋无止境的山中,清心寡欲多了,本以为自己丝毫不会卷入烟尘滚滚,回头想想竟然深陷中,甚至对她充满了好奇心。他轻轻地捧在手心里,生怕转眼消逝生怕碰碎。那双星夜霞光般的眼眸探究着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女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脸上戳了片刻,在她耳畔发出了一声笑声,然后说道:“软软的,真好玩。”
“你……”渐秋也被他弄得有点哭笑不得,这家伙以前没有女人吗?竟然觉得好玩。“你还要摸多久?够了,喂,陆云桥,够了,别摸了……”
“秋秋……”他深情款款地喊着。
听他第一次这么喊她,她有些惊谔,要不是他对她做这种过分的事,她肯定很开心。她凶巴巴地回答:“干嘛?”
“我心爱你。”
“不要不要。”
“你不心悦我么?”
“不喜欢。”她斩钉截铁地回答,见他身子木然地怔住,小公主般的任性不悦情绪又浮现,眼下自己被牵制如磨刀霍霍相向的猪羊,保命要紧呐!渐秋复杂的眼神快速转动着,又道:“但……也不讨厌。你不做这种事我就不讨厌你。”
“好,不讨厌我就好。秋秋,叫我徐凝。陆云桥不是我真名。”
“嗯,字呢?”
“容晚,陆云桥,陆是我娘亲的姓。”
“嗯,那你可以起来吧。”她话刚说完,他立即吻上她娇艳颤抖的丹唇,吞下她不满的声音,舌胡乱地放在她的香口中,激烈而胡乱地纠缠舔舐着她的舌尖,轻咬她的小舌头,咬着她的红唇。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脸红心跳,他才放过她。
渐秋急促地喘气着,继而破口大骂:“你是疯了吗?对我又啃又咬,狗上身吗?”
“我就想抱抱你,可是又忍不住想亲亲你。刚刚我亲你,咬你小嘴,我心甚悦。你可会难受?我很舒服,你舒服吗?”
渐秋的脸瞬间滚烫滚烫的,一股暖流在胸口来回沸腾着,心跳声得快冲出血脉。活了千百年,她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单纯天真的情话,这些话也未免太羞耻了吧。
他说不出这种特殊的感觉,就是想抱她,想让她抱抱自己,想跟她融为一体,但是就是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动她。亲近了许久,他委屈地说道:“秋秋,你抱抱我好吗?亲亲我也可以,刚刚明明很舒服,可是我眼下却难受极了……”
“难受?哪里难受?”
陆云桥蹭蹭着,难受的表情显露在脸上。她瞬间石化,无奈的表情僵在脸上,不敢动,身体传来一阵阵热浪。活了快千岁了,这点事她还是懂的。她无奈地说道:“废话,你放开我就没事了,真的,你信我。”她就是随口说说,哪知他说道:“不要,那我还是想这样抱着你。”
“你这不是抱,是压我,大哥,你饶了我,我想睡觉。该亲的亲了,该摸了也摸了,放过我吧,我打不过你。”
“娘子,我喜欢你。”
“滚滚滚,你喜欢我干嘛?喜欢我哪里?喜欢我骂你?傻里傻气,没见过几个女人,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我想你,想跟你一块过日子,想这样抱着你睡觉。”
“你死开,我要睡觉。”
“好吧,那就睡吧。”说着他不满地踢开一旁的长枕头,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不容她动半分。
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