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湳有两个典型的劣根性,一是人善欺谁,马善骑谁;二是一朝得势,便有些内心膨胀、唯我独尊。
这两点劣根性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拜小时候的讨饭经历所赐。
哪怕后来容雄收养了他,让他从此有了无需忧虑温饱的生存环境,但容承湳也只是金玉其外,内里可能就是那种介于草莽军痞和世家贵公子之间的不伦不类。
但如果你和他长久相处下来的话,也是能发现这人有着许多异于别人的独特闪光点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容承湳打开门,“呵,你倒还敢来!”
阴黎抱着枕头,眼神特无辜,清纯三连问,“ 为什么?不能来找你吗?我睡不着,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他都给气笑了,“你今天一是扯草扔了我,二是作怪骗了我,三还把糖葫芦拍我身上了。我没找你算账已经算仁慈的了,什么时候给了你错觉,竟然妄想让我哄你睡觉嗯?”
她挺直小小的身板,“我拿草扔你是因为你喷我口水还逼我喝酒;我骗你是因为你逗我不让我吃饭;我拍你糖葫芦是因为你掐我脸还凶我。”
容承湳靠在门扉上,抬起踩在波斯地毯上的光脚丫子,轻轻抵住她的枕头,曲着的膝盖那么一绷。
阴黎被他蹬得后退好几步。
“你这是跟我讲上道理了?”他佝腰,看着她的眼睛,“还没长记性呢,告诉你,督帅府我就是道理。”
他说完转身,轻飘飘地散下两个字,“滚吧。”
阴黎把唇抿得死紧,“以后就算你求我我也不跟你一块儿睡!”
只剩下一尺来宽边要彻底关上的门,霎时停住,接着容承湳爆发出哄笑。
他深灰色的丝绸睡袍上那松松垮垮的绑带因为他笑得不能自已的捧腹动作,一下就散开了,劲瘦的胸膛露出来,堪堪保住两个红点点,下半身还好有条短裤。
容承湳笑够了,抬手擦了擦眼泪花,“你见过哪个做主人的会去求一只宠物来让他哄着睡觉的,你没毛病吧?即便真的脑袋让门给夹了,那我勾勾手不就完了,用得着求?”
论羞辱人,容承湳功力可谓深厚。
“我才是不是宠物!”阴黎愤恨地把被他臭脚丫碰过的枕头扔到他脸上。
容承湳脸一黑,满打满算他已经被她扔过三次,先是草,后是糖葫芦,现在又是枕头。
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扛到肩上。
阴黎吃惊,四肢胡乱捣腾,“你要干什么!”
“呵…干什么?”容承湳把她摔在床上,摁住她的脑袋就开始抽她屁股,巴掌拍得震天响,“确实怪我,是我的一再忍让给了你错觉,你要是还学不乖,下次我就用皮带抽!”
阴黎脑袋被摁在被子里,呼吸都不顺畅,她最有效的反抗就是蹬腿,运气好的话能踹到他一脚。但容承湳被她踹中两次后,直接暴力镇压,以压倒性的优势完胜。
阴黎心中泪流满面,还有被打屁股更让人羞耻的体罚吗,到底是哪个智障数据给我匹配的这么个小孩身体!我特么要金刚芭比啊!呜……
虽然身体力量被年龄所局限,但她的敏捷度却是打小训练着的。
容承湳巴掌打够了后,稍稍松了压制她的力气。
阴黎蹬住他的大腿,借力一个侧滚,滚出他的控制范围后,立马扑下床。她顺着惯性往前滚了几圈,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后,“嗖”地就往门外冲。
简直唯恐他哪根筋不对,还要教训她。
她那一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活脱脱一只偷吃被猫逮到、后又抓住机会从猫爪下逃出生天的小耗子。
没毛病,确实跑出了大阵仗大气势。
容承湳看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下床,光着脚去关门,嘴里不住嘀咕,“看不出来,蠢东西倒还有点来头。”
没事儿的时候,容大少帅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的,当然有事的时候也一样。
阴黎晃荡着腿一勺一勺地喝着瑶柱粥,桌上没有容承湳,她心情美得不得了,还给柳笑珊夹了个小笼包。
柳笑珊有点错愕,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往她碗里回了一颗煎蛋,“你叫什么名字?”
能唱昆曲的嗓音呐,真是悦耳极了,阴黎嘴角的梨窝一闪,正要张口回答。
“——她叫小叫花子。”
这声音有些慵懒,但真是要多欠揍就多欠揍。
容承湳打着哈欠从楼梯上下来,身上衣服都没换,还穿着那套睡袍。
阴黎横他一眼,干脆扭开头,烦!
柳笑珊赶紧起身,笑着迎他,“少帅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容承湳大刀阔斧地坐下,“我哪天起得不早?”
柳笑珊/傅管家:“……”
他是被饿醒的,昨晚他忙着上楼追那串漏网之鱼的糖葫芦去了,晚饭只吃了一半。后面衣服粘了糖又忙着回房间洗澡,吃饭的事就给彻底抛到脑后了。
吃过早饭后,容承湳把祝季同叫到书房,然后把前线军火补给的事情交付到了他手上。
这等事情,直接关乎到容雄的命了,因此祝季同很是震惊。他真是摸不透容承湳,这人前一刻的所作所为还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后一秒又把这么重要的任务是交给他,简直让他差点产生了自己深得信任的感觉。
祝季同皱眉,“少帅……这等重要的事情,您不亲自监管吗?”
容承湳打着哈欠,“我还要去补觉,下午还要带珊珊去买衣服呢。”
他这么随意的态度,祝季同不禁犹疑,会不会有诈?
“少帅,现在是特殊时期,我只是个副官,按理说这事应该交由护军官才对,我也没有经验。”
祝季同的双肩被他握住,“季同啊,你也说了现在是特殊时期,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得交代给信得过的人去办嘛!”
祝季同心想,如果真是试探的话,大不了他把事情办妥就是了,想必经此一事容承湳也该彻底信任自己了。退一万步,去到军中还能有了解布防的机会,怎么都比留在督帅府有用多了。
心思百转后,祝季同面带感动地颔首道,“少帅对我有知遇之恩,季同万死莫辞,一定不辜负少帅的信任!”
“好!不愧是我的副官!”容承湳大力地拍他背,以示支持。但脸上却带着一种即将有趣事发生的盎然兴意,只可惜低头表忠心的祝季同没有看到。
收拾一番,祝季同正要出发,突然接到个内线消息:战事吃紧,要败了!
他借机偶遇了柳笑珊,然后赶紧将她带进房间,“你好好待在容承湳身边,发现他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一定按我说的方法去联络线人,如果觉得事情不对,就找机会离开容城。”
柳笑珊被他的慎重语气搞得心跳加快,她抓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儿?”
“容承湳让我去给容雄补给弹药。”
“你要做什么?可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你不能就这么硬生生地往里跳!”
“没办法了,前线顶不住了,这是仅存的一线生机。”祝季同将袖子从她手中抽走,拍了拍她的脸,“记住我说的话。”
柳笑珊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的。他这一走,不管成功与否,两人再见面的机会都渺茫。事成了,他回他的地界当他的四少爷,她则被剩在这儿做好她的少帅姨太;要是事不成,他只怕凶多吉少,她想见他都不知黄泉路上他会不会等一等自己。
柳笑珊苦笑一声,垂下头,视线放在他的第二颗军衣纽扣上。
祝季同伸手,大拇指抚过她的眼睫,“别哭。”
他这一抚,柳笑珊还憋着的眼泪彻底决堤,她撞进他怀里,两只手臂箍紧他的腰。
祝季同其实还没说完,但后半句话被她这情真意切给卡得不上不下,半晌还是给咽回去了。
他本来是想说:别哭,省得下午你和容承湳去买衣服的时候被他看出端倪来。
祝季同走了,由容城北上,一路要经过三个省,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半个月。当然,他根本就没想着回来。
容承湳带着柳笑珊去买衣服,其实是个幌子,柳笑珊可从没央求过他带她去逛街,是容承湳自己喜欢看些稀奇玩意,因此把由头扣在了姨太太的身上,外边还以为容大少帅多宠自己的女人呢。
好在容承湳缺点一大堆,唯独不抠。只要耐心地陪他逛完他想逛的东西,接下来你有什么要求,不管是买衣服还是买包包,他保准一口答应。
容承湳喜欢洋人做的新鲜玩意,其中最爱进口枪支,可惜这个东西在商场里见不着。
他随意逛了逛,没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于是就领着柳笑珊进了百货商场,“你旗袍挺多的了,这次选点不一样的,去吧,我坐在门口等你。”
柳笑珊心有忧虑,因此不是很在状态,她勉强一笑,“听说督帅不喜洋装。”
容承湳眉头一皱,“你是穿给我看还是穿给他看?”
这帽子扣得有些大了,柳笑珊赶紧解释,“我只是怕触了督帅霉头,给少帅您添麻烦。”
他不耐烦地挥手,“赶紧进去,你今天怎么这么磨叽,老头子什么时候能回来还说不准呢。”
柳笑珊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然后拿过导购递过来的画报,点了几样化妆品来试用。虽然招了顿烦,但到底打听到个不算消息的消息。
容承湳坐了会儿,闲来无事也拿过一份画报看起来,上面是这一个月的新品,他看到最下方的几件童装时来了兴致。
他给在画报上指了指,“这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这栋百货大楼足足有七层,今年年初才完工。
他上到三楼,由楼梯口向右拐,各式各样的童装映入眼帘。
他正想大手一挥,让人有样拿样地装回去,突然又想到,难道不是把人叫过了当面试穿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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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大概要大面积地捉下虫,反正你们但凡看到有修改都不用点进来啦,剧情我一般不会修的,主要是提升阅读顺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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