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言28(1 / 1)

原来他莫名其妙的态度是因为宗浩然,阴黎这才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然后只剩下深深的无语。

“是不是从秦毅那儿听说了什么?”

苏启言避而不回,只重复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阴黎正准备开口解释,办公室的另外一位物理老师吃完饭回来了,于是她只得改口,“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晚点再说。”

苏启言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无动于衷”四个字,他甚至还以示拒绝地把装着手机的纸盒放回了桌上。

……这驴脾气也是没谁了。

阴黎拿上盒子,率先出门,苏启言步步紧随地跟上。

两人走到食堂后边,还是那块大石头。

坐下后阴黎开口,“我和宗浩然只是普通同学关系,秦毅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根本不用理他。”

介于当时在学校的情况,她想也不用想都知道,那么八卦的秦毅给苏启言说的绝对不是事实。

但苏启言听闻后,木着脸,就只有那句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阴黎感觉有些羞耻,好看的唇形微微阖动了两下,“……行了,你更重要!”

听到想要的答案,苏启言身上那股执拗和冷漠这才散了。

他慷慨地“原谅”了她,大赦天下道,“那你解释吧。”

解释前也得知道秦毅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听完苏启言的复述,阴黎简直卡出一口老血。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但是略微狗血,她娓娓道来,“在刚进大学的时候我挺受排挤的。但这种情况到大二后有所好转,因为我不再将目光拘泥在受排挤这种毫无意义的小事上,有那个功夫还不如用来学习,不如用来赚钱。

可到了大三,情况却又反转,很多时候我的处境甚至还不如大一。

大三的时候,我的绩点已经连续两个学年都是整个专业最高的了,老师很看重我,因此很多事情都交由我负责,许多地方也很关照我。

于是那些人对我的鄙夷就慢慢变成了嫉妒,在那些人心里,我仍旧是那个乡巴佬,她们的想法就是‘凭什么是她’?

就像我说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强大起来了,不在乎她们的言论,也不在意她们在背地里使的小伎俩。因为我知道也确定自己和她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她们既不能成为我的朋友,也不能成为我的合作伙伴。

但如果生活中总有一群苍蝇天天围着你的话,那也还是很烦的。

宗浩然的家庭条件很好,算是当时我们班上的富豪吧,很多人都巴结着他。他追求过我,但我对他无感,明确拒绝了他。

但在我拒绝他之后,他仍旧以保护者的姿势站在我身边,出面替我解决那些麻烦,所以免不了地有人误会我和他的关系。

对于我们天文系的学生来说,国内高校的硬件设施距离国外的还是差了很大一截,国外有最先进的观测仪器,有最准确的实验模型,出国留学才能感受到不一样的天地。

当时推荐名额只有一个,导师准备让我去,但我不是很喜欢异国天涯的感觉,刚好我得知了宗浩然有出国的念头,所以就还了他这么一个人情。”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应该没有疑惑了吧?”

苏启言抿唇,“他很符合你喜欢的人的标准,有钱,长得也好看。”

阴黎微愣,“他确实算是一个优秀的追求者,我也有那么一刻动心过,不过……”

见苏启言的脸色越来越臭,阴黎不紧不慢地说完下半句话。

“不过最后我还是遵从了心里的意愿,毕竟老师可是仙女儿,只为喜欢的人下凡~”

她调侃完还冲他眨了下眼睛。

苏启言的脸色回暖,别开头,脸颊慢慢爬上红色。

两人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冷战总算是结束了。

红星高中不是高考考场,因此所有高三同学都要收拾准确去市里参加考试。

学校包了车,由年级主任和各班班主任带队。

最后一个晚自习,阴黎叫过朱芊芊,将一个粉红色系有蝴蝶结丝条的小礼盒递给她。

朱芊芊睁大了眼,不可思议道,“这是给我的吗?”

阴黎扬了下眉毛,“不打开看看?”

蝴蝶结被轻轻拉开,扣住的礼盒被缓慢揭开……

阴黎为她这种小心翼翼开宝藏一样的动作失笑。

天鹅绒的黑色稠面上躺着一枚嵌满香槟色水钻的发卡,小巧精致的重叠桃心形状,最中间还有一颗莹白的珍珠。

朱芊芊被发卡漂亮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她感动得一塌糊涂,不禁再次确认,“老师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嗯哼~虽然你没当上课代表,但是你的物理成绩进步很大,这是奖励~”

“老师你可太女神了!你是我的真爱!一辈子的!”朱芊芊这么说着,直接扑着给了一个熊抱。

阴黎被她扑得后仰,无奈地笑道,“芊芊,高考可要加油哦!”

两天的考试很快就过去了,第三天中午,当包车拉着学生们回来时,全校的师生都站在校门口迎接他们,不少人手上还端着饭盒。

这是一场战役,他们披荆斩棘十余年,厚积薄发,一朝横刀立马。

不管战役结果如何,这种凛然上战场的澎湃豪气,都使他们在这一刻闪闪发光。

阴黎也翘首以盼,在下车一班学生中搜寻苏启言的身影。

“阴老师!”

一个身影向她冲来,阴黎顺势张手接住她,“芊芊,看来你考得不错哦~”

朱芊芊头上带着那枚发卡,细碎的光彩很是漂亮,却夺目不过女孩脸上的自信笑容。

她笑嘻嘻地从阴黎的怀抱里退开,“一定是老师的发卡给了我幸运加成,我最后一天晚上压的题居然中了好多!”

包车下完学生后开始倒车,人流慢慢疏动。

阴黎似有所感地抬头,单肩挎着包的清俊少年冲她扬起了粲然的微笑,这一刻连风都静止了。

这是所有高三学子留校的最后一天,是杂乱而匆忙一天。

教室里的书被搬走,或许是搬回家珍藏,也或许是搬去回收废品的地方卖钱;寝室也在收拾,竹编的背篓压实,来来回回好几趟,家长都一起出动了。

不知是不是乡镇中学较为缺少仪式感,反正所有班级好像考完就考完了,都没有说大家即将走上不同的路,临别前再聚一聚。

管他的呢,阴黎撺掇上康健越,去买了好些东西,然后在这最后一个晚上,给一班的同学开了一场别样的晚自习。

离愁别绪下,很多拌嘴打闹都不值一提了,那些记的小仇小怨也终究烟消云散,最后清晰剩下来的是那些欢笑和感动。

在这一刻,十八九岁的少年们仿佛一下就懂了人生莽莽,窥见了未知的迷茫。

成绩出来后,如预想中的,努力付出的人都有了好的收获。

回校填志愿的这天,许多人都酸着鼻头。

阴黎也有些怅惘,这是她带的第一批学生,现在终于要送走他们了……

就好像孵小鸡,努力把身上的温暖传递给他们,他们终于出壳了,却马上就要脱离自己的羽翼,鸡妈妈舍不得又牵肠挂肚。

阴黎和康健越站在常务楼的过道上,撑着防护墙看底下拿着志愿单互相交换秘密的学生们。

“老康,你是不是都已经习惯了?”

康健越叹口气,“还好吧,反正是没最初工作的那几年那么容易伤感了。”

“他们可能渐渐就忘了我们了。”

康健越一笑,“你多带几批学生也会渐渐忘记他们的,说不定会忘得比他们忘了你更快。”

阴黎撇嘴,“你这样说也未免太过无情。”

“是啊……可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一边接受新的,一边遗忘旧的。一个人一生中遇到的人有何其多,幸运的深刻的情感才能留得住,其他的就慢慢湮没了。没了情感的记忆变空,变得容易模糊,最后只剩一个名字或许还能在某个不知时刻突然闪现出来。”

……

苏启言最后还是去了民大的天文系;阮沅考上了市里唯一一所设有表演系的重点大学;朱芊芊则报考了外地的学校,她说她想去见识一下不一样的天地了;齐磊听说是复读了……

高考后的暑假,恐怕是许多人一生中最长的一个假期。

苏启言去了徐莉的理发店打工,想更加了解阴黎的从前。

阮沅则整个暑假都泡在市图书馆里。

暑假一过,阴黎重新回到镇上,继续教着她的物理,从新带了一个年级,真正地从高一开始带着走。

这之后的日子两小只的生活就离她有些远了,苏启言开学后好像就一直很忙。

阮沅偶尔还会抽放假回镇上来见见她,苏启言则一次都没有过。甚至忙到寒假都难得见到人,年三十回来,初一就回学校。

阴黎感觉自己一下就成了一个空巢老人,心里这个酸啊,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她都不禁疑惑,苏启言是不是谈恋爱了?毕竟她当初念天文系的时候也没忙成他这样啊!

又一个暑假,整整两个月阴黎一次都没见着苏启言,她终于忍不住打电话去问了,结果对方只说忙,说实验室里走不开。

那……行吧……

阴黎带的学生升到高二了,高二下学期的元旦,阮沅打来电话问她回不回市里。

她想了想,苏启言估计仍旧是走不开的,于是就拒绝了阮沅的相邀,她晕车,省得坐车来回折腾。

元旦假期,待在阁楼里也无事,阴黎干脆回学校干活。

她现在其实任务挺多的,手里出了一个物理竞赛的全国冠军学生,张信霖迷信地给她安了个物理组组长的头衔。

学校里的师生都走光了,整个校园冷清得很,午饭她将就着面包和牛奶,打算晚上回去再好好地吃一顿。

一月份的天已经黑得很早了,下午四点半左右天色擦黑起来。

阴黎收拾好东西往家里赶,镇上的青石板路早在前年就被石勇敢的工程队换新成了水泥路。所以哪怕昨晚才下过雨,她走在路上也不用担心一脚踩在生缝儿的石板上,被溅得一腿的泥浆。

阴黎走进旧巷子,远远就能看到一个站在她院门口的人。那人像是和她心有灵犀一样,她视线刚望过去他就抬起了头,然后就不管不顾地向她奔来,只顾方向不顾脚下,跟当年把伞丢给她就跑的时候一模一样。

阴黎差点被他撞飞,真是让人难以承受的热情,亏他还是物理竞赛的冠军呢,对动量和冲量都没有概念的吗?

苏启言把人摁在怀里,满足地喟叹,“我等你好久了。”

阴黎快要感觉不能呼吸了,“我在学校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走得太急,手机忘记带了。”

“先……先放开。”

苏启言不仅没放,反而把人抱得更紧,“我已经修完了大学四年的课程,你想让我念的材料物理我也辅修了。”

阴黎愕然,原来他都忙这些去了。

“干嘛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苏启言把下巴搁在她头顶,闭着眼,嘴角牵起好看的弧度,“阴黎,陈浦教授也是我的导师了,我现在和你是师姐弟的关系。”

他叫了她的名字,握住她的手,一寸寸地和她十指相扣。

……

年前,石勇敢在市里拿下了一套房子,是套二手房,就在阴黎的小区,户型和阴黎的房子一模一样。

这是四个人一起过的第三个春节,但这次是在石勇敢的房子里,还有阮父阮母一起。

是过春节,也是乔迁之喜,气氛很好,但阮沅看起来有点不正常,平时话最多的她,竟然出奇地没有叽叽喳喳。

吃过饭后,四人照常地去到楼顶放烟花。以往都是阮沅和石勇敢一起,阴黎和苏启言一起,但这次阮沅却非要扒住阴黎,甚至都不管苏启言被挤开后不爽的脸色。

等烟花放完,阮沅又再度要求,非要拉着阴黎一起下楼说去买点东西,但已经凌晨了,小区里的商店早就关门了,麻将馆倒是还开着两家。

还没到楼底,阴黎就站定,“说吧,什么事?你都别扭一晚上了。”

“我……”阮沅咬唇,脸上的神情又是羞怯又是纠结。

半晌她靠着墙蹲下,把脸埋在臂弯里,“阴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阴黎也陪着她蹲下,“和石头有关?你今晚都没敢正眼看他。”

“嗯……”阮沅的声音从蓬松的羽绒服里透出来,闷闷的,“干哥哥喜欢我。”

阴黎惊讶了,“他对你表白了?”

这实在不像石勇敢的作风,她还以为他只会不言不语地默默守护。

“没有,是我无意间发现的,这个房子……写的我的名字。”

阮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小女孩了,她不可能还把这种事情解释为兄妹情义。

阴黎点点头,这很石勇敢,像他能做出来的事,但是,“你这么纠结,是因为一时之间觉得震惊无错,还是难以接受?”

“我……不知道……”

阴黎轻拍她,“小阮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说,不然老师也猜不透你的心意。”

阮沅听话地抬头,眼眶中都蓄了泪。

阴黎有些好笑,“哭什么?”

她抹了一把眼泪,微微哽咽,“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哭……”

阴黎沉思了下,“你是不是特别感动?像是心口被撞了一下?酸酸的又甜甜的又有点发苦?”

阮沅咬着唇点头。

阴黎笑起来,“你记得你和我说的自己喜欢哪种人吗?”

阮沅发呆,阴黎就替她回忆,“小阮,你当时说你喜欢对你好的。”

把人拉起来,阴黎替她拍了拍后背上的灰,“石头不就是那个对你好的那个人吗?可能早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啊,傻丫头!”

……

阴黎带的又一批学生去参加高考了,果然如康健越所说,她的心绪不再像上一次那么复杂了。

送完孩子们上车,她回办公室的路上接到阮沅的电话。

阮沅在电话里哭得哇哇的,她给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赶紧反身,疾步往校门口走去,“小阮?你别哭,发生了什么事!”

“老师,我怀孕了呜呜……”

阴黎脚步一个急刹,这……还真算一件大事……

等等!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被谁欺负了?是石头么?”

“呜呜老师你别怪他,是我的错呜呜……”

阴黎可算松了一口气,“别怕,我们见面聊,你在学校对吧?”

“呜…嗯…”

阴黎去到阮沅的学校,直接把人接回家里。

阮沅的眼睛都哭肿了,又红又肿,卧蚕都哭没了。

阴黎拉过她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石头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嗯……我还没给他说。”

“你爸爸妈妈也不知道?”

“我不敢说……”

阴黎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老师很高兴你能这么信任我,也很高兴你在这种时候能这么勇敢地主动寻求帮助,而非盲目地自行处理。”

阮沅没忍住又哭了起来,“阴老师,我该怎么办?爸爸妈妈知道了一定会非常生气,我让他们失望了呜……”

阴黎搂过她,轻声安慰,“不一定的小阮,你爸爸妈妈都是爱你的,他们只会心疼你。”

“我的……嗝……我的书还没念完!”

阴黎轻拍她的背,“还有吗?还有什么担心的都一块儿告诉老师,老师来帮你想办法。”

“我…我想生下她,老师我自己就是孤儿,我知道被人抛弃的滋嗝…味…”

“真好,那我想石头知道你的决定后,一定会高兴疯了。”

阮沅获得了力量,她抓紧阴黎的手,“可我又不想辍学,那是我的理想……我真的很爱表演。”

阴黎轻笑,“傻丫头,谁说要辍学了?笨啊,休学一年不就好了吗?”

阮沅一愣,脸上挂着泪,看起来非常呆。

……

阮沅快要生了,正好阴黎放寒假,回了市里第一时间就去看她。

门开后,“阴老师快进来!”

快当妈妈的女孩好像没什么变化,圆润了一圈,但仍旧少女感十足。

阴黎见她状态挺好,也就放心了,手里的东西一提起,“喏,给你买了橘子,我吃了还挺甜的。”

阮沅笑嘻嘻地接过,“我刚好想吃甜的呢。”

进到屋里,阴黎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忍不住皱眉,“石头和你妈妈呢?你现在是关键时期,怎么都没人陪着你。”

阮沅将橘子放到茶几上,“哦,有个项目临时有事,知道老师你要来,干哥哥才去的。妈妈回镇上去帮我准备生产要用的东西了。”

阴黎跟着她坐上沙发,失笑道,“都领了证了,这个称呼还不改过来吗?”

阮沅吐了吐舌头,“在外人面前我才不会这么叫呢。老师,你留下吃晚饭吧,锅里的鸡汤我已经顿了两个多小时了。”

阴黎摇摇头,剥了个橘子给她,“不了,我待会儿还得去一趟民大,启言等着我的。”

“唔……这橘子真甜!那好吧,我可不敢跟启言哥哥抢你了,他上次还瞪我了,吓人。”

阴黎失笑,烤火炉在脚边,太烫她就移远了点,“小阮,你们这个烤火炉功率怎么这么大?”

“嗯?很大吗?我最近就是太怕冷了,这个是新买的。”

阮沅说完,撑着腰从沙发上起来,进到屋里拿出一盒颈椎药,“老师这个给你,听说很管用的,上次见你脖子不舒服。”

阴黎接过药道了谢,“石头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没事儿的,大概吃晚饭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有坐了一会,阴黎起身,“我得走了,这边坐车过去民大还要一会儿。”

“好,那我送送你。”

阴黎按住她,“我哪儿用得着你送啊,你自己乖乖的,别有什么闪失。”

“那好吧。”阮沅这么说着,可等阴黎在门口换鞋时她还是起身了。

阴黎冲她挥挥手,“我关门啦,你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嗯,老师你路上也注意安全。”

阴黎点头,关上了门。

下到楼底,她又回自己家拿了点东西,然后才出发去找苏启言。

到小区的时候,身旁有人提着一个废旧的电烤火炉往垃圾场走去,整个电烤火炉黑得快要看不出原样了,阴黎就随口惊讶了句,“这给烧成这样了?”

提着它的小区居民正想和人吐槽,“可不是么,我当时在厨房,要不是我家的狗狂叫,差点就发生火灾了,这鬼东西,我前天才买的新的呢,无良厂家!”

阴黎拧眉,“能拿我看看吗?”

对方有些不解,但还是觉得一破铜烂铁,给人看看也没什么。

这个烤火炉和阮沅买的那个颜色不一样,但阴黎接过后还是擦了擦底座上的标志,然后发现确乎是同一个品牌。

“谢谢。”阴黎把烤火炉还给对方,然后摸出手机给阮沅打电话,准备让她别用这个东西了。

信号接通,但是一直没有人接。

阴黎抿嘴,调转方向往阮沅家走去,继续给她打电话。

第二个电话还是没人接的时候,阴黎脚步就快了起来。

上到阮沅所在的楼层,她敲门,“阮沅,你在吗?”

无人应答,她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似乎有痛呼声,而且她已经闻到了一股烟味。

她拍门的动作大起来,“阮沅!你是不是出事了?!”

她停下动作,这次确乎听到了痛呼声,以及一声不太明晰断断续续的“阴老师”。

阴黎心跳都快停了,门口放了个大柜子,里面装了些杂物,感天谢地有石勇敢从工地上带回来的家伙事。

她抄起一根凿子就开始砸门,砸门的声音太大了,有人听见动静开门出来。

阴黎一边抡着凿子,一边解释,“帮帮忙!里面有个孕妇出事了!”

三四个人齐心协力,不到十分钟把门给破开了。

阴黎真的由衷感谢这个时代的门的质量。

门一倒下,沙发已经烧起来了,客厅里没见着阮沅,她赶紧进去把电闸给关了。

“阮沅你在哪儿?”她一边关一边喊,其他人连忙跑去接水灭火。

“她在厕所!”帮忙的人高声喊到。

阮沅倒在地上,大概是被呛了烟,有点半昏迷了,她身下一滩黄红的液体,羊水已经破了。

几人合力把她抬下楼,在小区门口打到了车。

“小阮别睡!”阴黎拍着她的脸,然后跪在一边给她做人工呼吸。

等到了医院,阮沅进了手术室,阴黎才有功夫给石勇敢和苏启言打电话。

她总算是知道资料上写的苏启言对阮沅抱有的遗憾是什么意思了,她现在手脚冰凉根本不敢去想那种可能。

苏启言先到,阮沅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

阴黎也是一身狼狈,衣服皱巴巴的还有血迹,她看到他,轻轻摇了摇头,忍不住红了眼睛。

苏启言抱过她,“没事的,别怕。”

石勇敢后脚也到了,他冲到手术室前就开始扒门,扒不开就在门口一声声地喊“小软”,最后被闻声而来的医护人员给制止了。

“这位先生,医院里请保存安静。”

石勇敢跌坐在手术室门口,双手抓着头发泣不成声。

苏启言难得地安慰人,“手术还在进行,会平安的。”

这场手术从下午五点开始,一直到晚上九点都还没结束,三个人麻木又紧绷地等在手术室外。

终于,有人从里边出来了,三人赶紧围上,阴黎真怕对方摇头或者来一句保大还是保小。

中年女医生摘下口罩,“母女平安,孕妇很虚弱,婴儿早产了三周需要先观察24小时。”

石勇敢喜极而泣。

阴黎攒着的劲儿松了,直接软倒在苏启言怀里,苏启言也松了口气,吻了吻她的发顶。

石勇敢守在病房里,阴黎拉着苏启言出去买母婴用品。

第二天中午阮沅才醒过来,她看到眼睛都熬红了的三个人,眼泪一下就滴下来了。

石勇敢也哭,一个劲儿地对她说着“对不起”。

“孩子……呢?”

她嘴有点干,阴黎接了杯热水给她,“在保温箱观察呢,我和启言去看了,长得可漂亮了。”

“那……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苏启言回话道,“是侄女。”

阮沅眼睛弯了下,“我就想要女宝宝。”

石勇敢亲了她一下,“辛苦你了。”

在医院住了五天,小婴儿和功臣妈妈就回家了。阴黎没想到,阮沅坐月子期间,跑得最勤的那个人居然是苏启言。

苏启言对小侄女已经到了爱不释手的程度了,每日一跑,哪怕实验室里再忙他都不落下。

每次看完小孩子后,他都依依不舍地扒着门不想走,搞得石勇敢都警惕起来了,生怕他把自己女儿给偷走。

这个春节,添了一位新成员,新成员的小名就叫小烟花。

寒假的最后两天,阴黎收拾东西准备回镇上了,苏启言看着她的眼神欲言又止。

阴黎被他看得发毛,“你有什么话吗?想说就说……”

苏启言拉住她,把她往卧室里拖,“我们也生个小宝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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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上一章,办公室里的冲突时,我其实很犹豫要不要添加吻戏。作者看文时肆无忌惮,各种禁忌各种香,但真正开始写文了,就不得不思考一些东西,思考我带给读者的是什么?

这算是我心态的一个转变,你们可能看得不是很带劲儿,但也只能遗憾。

好的感情需要忍耐和克制。

爱情有迷幻作用,如果一方偏执想要,一方又心软就给,那到最后往往可能造成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