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言10(1 / 1)

周三例行播广播的日子,阴黎放下话筒出来吃饭才发现苏启言给她带了小菜。

“你自己做的?”阴黎揭开伸筷子往瓷盅里夹起一颗,微咸麻辣的豆豉还带着葱油的香气,“好吃!”

不仅好吃还很下饭,她忍不住感叹,这个孩子真是没白养。

苏启言转过微红的脸,声音里透着满足,“你不嫌弃就好。”

由于广播站还没有开始招人手,哪怕只周一三五播放广播,他们三人也没有休息的间隙,播完一天,就得立马为下一篇稿子做准备。

苏启言播音完后,阴黎还得等最后一首歌放完才能关掉设备离开,“你俩先回去吧,马上要半期考了,抓紧时间复习一下。”

“我等你。”苏启言说。

“阴老师,我也等你,不差这几分钟。”

“那好吧。”阴黎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两章手写稿来,“半期考试结束,我们广播站就准备招人了,这是我写的方案,你俩看看。”

阮沅和苏启言一人一张,内容相同。

“意见征求箱?阴老师,这是做什么的呀?”阮沅问。

“等人手够了,周一到周五每天都会播放广播,我准备做成五大专题,每天一个,意见征求箱就是用来征集同学老师们的兴趣喜好的,广播站建来是为了服务全校师生,当然得问一问他们更想听哪些内容。”

苏启言的注意力在纸页右下角的两排小字上:

广播站站长苏启言

广播站副站长阮沅

阮沅浏览完也看到了,她欢欣鼓舞,“哇!我居然是副站长耶!”

阴黎叉手抱胸,“小阮你的启言哥哥比你高一个级别,你就没觉得老师偏心吗?”

阮沅理所当然,“启言哥哥那么棒!”

阴黎莫名有些酸,啧,这种小迷妹,她也想要拥有。

“站长不应该是你吗?”

苏启言同样理所当然道。

阴黎一愣,心想,自己虽然没有小迷妹但是有小迷弟啊,还就在眼前!

她笑道,“老师只是负责成立广播站而已,平时大小事物都会交由你们负责,等到换届的时候我再临时主持一下大局。”

阴黎继续说,“到时候我们拟个招聘启事,誊抄几十份发下去,定一个具体时间来对有意者进行面试,不过招聘只面向高一高二年级的同学们。等你们升高三了,广播站也就换届了,原则上的话正副站长都从念高二的播音员里选拔。”

苏启言和阮沅一起点头。

音乐放完了,三人出常务楼。

阮沅又开起了别的话头,“阴老师你真的好灵,前天播音完真的有人去找启言哥哥的麻烦,他们一定是嫉妒启言哥哥的优秀!”

阮沅一边说还一边捏起了小拳头。

阴黎走在两人中间,她向左侧仰头,“都解决了?”

苏启言颔首。

阮沅拉住阴黎的袖子蹦到她面前,倒退着走,“我来讲,我有一手情报!”

“前天晚上,我干哥哥把和我们一起吃过饭的人全都给叫上了,还人手一根棍子!阴老师你不知道,王大鹏他们当时都差点吓尿了,齐磊脸色难看得要死,我干哥哥说‘你们要是再敢动言子一根寒毛,哥哥就让你们头上长不出毛’!咯咯咯……”

阴黎脑补了一下四个光头,也噗嗤笑起来。

“还有还有。”阮沅继续说,“昨天我干哥哥还专门来学校门口打了招呼,现在那些混混男生全都知道启言哥哥不好惹了,谁要是敢欺负启言哥哥,那就是和我干哥哥过不去!”

她一拍胸脯,“也是和我阮沅过不去!”

“嗯!”阴黎难得地幼稚附和道,“也是和我阴黎过不去!”

苏启言嘴角翘起。

“哇!启言哥哥又笑——”阮沅话还没说完,就惊呼一声,由于她是倒退着走的,根本看不到路上的坑,这左脚只踩实了一半,脚一崴就要朝地上倒去……

阴黎赶紧倾身勾住她的腰,但去势太急,回来时后劲儿不足,重心不稳……眼看两人齐齐要摔倒,阴黎忽然落入苏启言的怀抱,后脑袋还磕了他下巴,三人你叠我我叠你,这才站稳。

“疼不疼?”苏启言一手搂着阴黎的腰,一手揉她的脑袋。

这脑门撞下巴到底谁更疼还真说不准,不过苏启言现在一嘴血味。

阴黎后知后觉地“嘶”了一下,她赶紧放开阮沅,转身瞧他的状况。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刚才苏启言下巴上挨那一下可是她和阮沅两个人的冲量。

“张嘴我看看。”

“我没事儿。”

阴黎直接动手,从外面看只能看到苏启言下巴上一个红印儿,她伸手松开他的下颚,眼神一凝,“这叫没事儿?!”

这么大个口子,目测一周都别好好吃饭了!

阮沅站定后也看到了苏启言嘴里的伤,她愧疚得眼睛都红了,“启言哥哥对不起……”

熊孩子受伤了,阴黎在这一刻烦躁得连小兔子都不喜欢了,虽然这并不能怪阮沅,但她还是有一点迁怒,她想哪怕自己去给阮沅当了垫背也好过苏启言挨着一口子呀。

阴黎深吸一口气,又长叹一口气,意外而已,都是出于关心爱护,谁都不该怪,“把血水吐了吧,这两天喝粥,一周内不要吃得太咸,也不能吃辣。”

她又转头对着阮沅,“小阮别哭了,下次记得好好走路。”

阮沅抹了把眼睛,“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阴黎点头,“还好是小事,你要吃一堑长一智。”

她说完转过身,重新对着苏启言,“还疼吗?”

阴黎抿抿唇,“我问的都是废话,肯定疼。”

她眼里溢满了心疼,苏启言眼睛里的阴翳又薄了一层,他轻揉她的脑袋,“老师你还疼吗?”

……

半期考分成两天,第一天上午语文数学,下午理综/文综,英语在第二天上午。

高二一班的理综考试分配给了化学老师监考,不过班主任临时有事,拜托了阴黎去帮他监考数学。

第一道铃声拉响,阴黎拿着数学试卷进入教室,众学生都有些惊,惊完之后是喜,如果能选择,他们当然更希望美女老师监考咯。

阴黎比了个动作,“嘘!”

利落地发放试卷。

半期考试并未分班,老师也是各自监考各自教学的班级,但期末考试会按成绩排名,打散学生分成不同的考室,老师也打乱分配监考。

阴黎监考没有像别的老师一样来回走动,或者闲不住地一边监考一边干别的事,她就只认认真真地在讲台上注视着底下的学生。

两个小时过去后,铃声响起,阴黎起身,“同学们停笔啦,卷子传到第一排来。”

卷子收齐后,她按照要求,将几个小组的卷子岔开顺序,然后用报纸把卷子最右封好,遮盖住班级和名字。

等到下午理综考试结束,高二年级组的物理老师就开始批改起试卷来。

阴黎认得苏启言的字,但目前她批改到的试卷里还没有他的,她有点期待,这小子到底能不能考满分,最后一道大题可是竞赛题。

“这哪个班的!满分!”

阴黎正想着,其中一个物理老师就惊讶起来,另外一个物理老师也凑过去,“嗐,看着解题思路就不是我那个班的,阴老师你也过来看看是不是你的学生?”

八成是了,阴黎有点小开心,但为了避免招两位老师妒忌,她还是恭谨谦虚,“是吗?我看看呢。”

她接过那一沓试卷,直奔了最后一道大题,这……果然,她小瞧了未来的大科学家。

阴黎抬头对上两位老师的好奇目光,然后哭笑不得,“这是苏启言的卷子,我认得他的字,不过这个满分貌似和我关系不大,他的解法连我都想不到。”

意思是学生比她这个老师还要聪明,这个满分她实在不敢贪功,是人家的自在造化。

“苏启言?你的课代表?”

阴黎点头。

“哦,我听老刘提起过这个学生,老刘当时还说很有天分,可朔之才。”坐得靠窗的张老师接话道。高三的理综放到了第二天老试,他不用批改试卷,现在正悠悠闲地喝着茶。

阴黎认真地看着同教高二的两位老师,“苏启言平时上课表现也很好,如果他期末也能考满分的话,我打算下学期替他报个物理竞赛。”

两位老师对视一眼,虽说苏启言这次半期考得了个满分,但他们还是觉得阴黎有点过分自信了,条件有限,他们这个小镇高中恐怕难出金凤凰,不过人家也说了,要期末考试也能得满分才考虑,所以就算他们不看好,也不好反驳什么。

周二上午最后一科考完就整个结束了,高二一班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正好是物理。

阴黎去上厕所才发现一班教室里静悄悄的,只坐着三五个人。

她走进教室,不意外地苏启言在位置上,“诶?你们这节课居然是体育课啊?”

苏启言听见声音转过头,其他同学也转过头。

阴黎从苏启言的眼里看出了他想问什么,就悄悄给他比了个口型,“满分!”

那双常年阴鸷的眼睛一下就笑开,有星星点点的光融在里面,阴翳又薄了一层。

“你去我办公室拿卷子吧,回来发给大家。我的卷子在教材本里,也拿过来,上面用红笔标注了的题,你帮我把图画在黑板上。”

苏启言点头,出了教室。

其他同学用一种又爱又恨的眼神看着阴黎,“阴老师,是不是你出的题,这次的卷子也太难了叭……”

“对,尤其最后一道!我一个小问都没做出来啊啊啊……”

阴黎佯怒,“这次考试的结果老师不是很满意,看来得多给你们布置一点作业了!”

“不要啊!/no!/什么鬼……”

一班的同学们体育课疯完回来后就看见黑板上多了好些内容,并且看到他们的物理科代表拿着卷子上了讲台,他提起粉笔似是要继续进行未完之工。

坐在第二排的某个女生拉了拉因为来例假没下楼活动的同桌的袖子,小声道,“喂…黑板上的图都是苏启言画的吗?”

同桌点头。

“天,为什么他画个图我都看出了别样的美感!”

同桌翻个白眼,虽然她心里也同样觉得,但是更感叹为什么人比人气死人,然后面无表情地对拉她袖子的好朋友扎出一针,“苏启言物理考了满分。”

“什么!!!满分???”

由于太过震惊,一没注意,她的声音就跟苏启言的分数一样,高得不可思议。顿时全班同学都朝她望过来,只有苏启言不急不慢地画着图。

有人接话,“小丽,什么满分,谁考了满分吗?数学还是生物?”

这次考试只有数学和生物比较简单。

叫小丽的咽了下口水,不敢置信地回望同桌,“你来说!”

同桌在桌子下面轻轻拧了她一把,然后将视线投向讲台上的背影,“物理满分,课代表。”

一时间脸上安静得只剩下苏启言写粉笔的声音。

片刻后,就响起连续不断地质疑声。

小丽的同桌白眼连天,“马上就上课了,阴老师说出来你们就信了,再不,自己去看科代表的卷子啊……还有xx、xxx、xx当时也在教室,你们可以问她们。”

被点到的这三个人,全都麻木地点头。

不到上课是不会进教室的齐磊四人,因为体育课玩尽兴了,去了趟厕所此刻也汗水吧啦地踱进门了。

他们走的后门,一进门就听见了这关于“信不信”的话题,然后下意识就往苏启言的课桌上瞟。那张疑似满分的试卷被苏启言压在了书本下面,按照几人往常的尿性,就直接上手乱翻了,但这次他们只是顿了一下脚步,像丝毫不感兴趣一样,勾结搭背地往窗边的座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