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澡困意上涌, 苏柔本来先上榻休息, 也省的等会她跟赵煦大眼瞪小眼彼此难堪。
不过想到赵煦那斤斤计较, 努力挽回尊严的样子,还是老老实实是的坐在榻边, 等着他沐浴完发话。
赵煦出来,就看到苏柔坐在他原先看书的地方,手支着脑袋,头一大没一搭的往下点, 就像是读书时候那些醒不来瞌睡的学生,年纪小容易困觉, 但又怕老师教训,只有强撑睁眼。
他记得除了早上去了趟宫中,她应该是睡了一天吧?
他这个忙碌一天的人尚且不困,她倒是睡神转世。赵煦故意脚步用力, 见打瞌睡那人被惊醒,睁着一双迷蒙的眸子四处瞧,心里略微得意。
“殿下可要休息了?”
苏柔捂着唇打了个哈欠,想到他之前靠在榻上看书, 他要是还不睡觉, 她可不想陪了。
但赵煦大概也懂得大晚上看书伤眼睛的事, 摆手让婢女换上了干燥的寝衣,没继续看书的意思打算睡觉。
屋子说小不小, 但说大也不至于看不到屋里头的人。
苏柔忍不住抬眸瞧了几眼赵煦更衣, 他倒是不避讳她, 伸着胳膊让女婢给他穿衣裳。
她身上惨烈,赵煦肩上也没好到哪里去,爪子印和牙印,而且看着根本没上过药。
赵煦敏的很,苏柔不过看了几眼,就被他逮住了,赵煦对上她的目光,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没说。
“就寝吧。”
苏柔在当姑娘的时候就听说过,夫妻两人同寝,妻子要睡在外侧,好方便夜间伺/候丈夫茶水。而且起夜时,睡在外侧的人可以直接下穿,不必吵醒内侧的人酣睡。
昨日两人,她是睡在里侧,不过今日赵煦的婢女是直接把他的被衾铺到了里侧。
还真是一切都按规矩来。
进了被子,苏柔原本困顿着,突然就不怎么想睡了,主要的原因是没什么安全感。
总觉得自己睡到一半,赵煦会心情不爽把她踢下床。
在黑暗中眨了眨眼,苏柔转了身背对赵煦。
赵煦察觉动静,也朝旁边一转。
不过侧着不怎么舒服,赵煦又转回原位。察觉自己每次动作,床另一边的女人都会紧张一下,肩头微颤。
赵煦嗤笑一声,语气冰冷:“你以为我会碰你不成。”
黑暗中听到这一句,苏柔怔了下,她还真没想过赵煦会碰她。虽然两人昨晚战况激烈,现在身上都还在隐隐作疼,但她觉得她那是跟赵慕苏,跟赵煦没什么关系。
赵煦都那么嫌弃她了,自然不会碰她,就是因为这个想法,她上榻才上的一点都不犹豫。
“殿下自然是看不上妾身蒲柳之姿。”
应对赵煦,自贬就对了。
果真后面赵煦就没在开口。
苏柔提心吊胆怕被他踢,就是睡着了精神还是紧绷着,下意识的往床里面缩。
赵煦看着黑暗中身边那一团东西越来越近,踹了她小腿一脚。
他用的力气不大,就只是想让她安分点,不过这女人醒着有自知之明,睡着了倒不懂规矩了。踹了一脚,她没老实,反而继续往里面挤。
他没清醒的时候,对他恨不得远远撇开,现在倒是知道亲近了。
赵煦头微微阵痛,闪过一些片段。
大多是他靠近她,她表情强忍不耐。别人都以为他恢复记忆彻底忘了苏柔,他也表现的像是对苏柔一点印象都没有,其实不尽然。
他是忘了不少,但他记得新婚之夜,在明辉他们提起苏柔的时候,脑子也隐隐有印象,他之前对一个女人费心,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捧到她的面前。
这种行为与情感对于他太过陌生,他想否认赵慕苏是他,但隐隐约约的记忆有让他清楚,那就是他。
“你要祈祷我不会想起赵慕苏的一切。”
黑暗中赵煦淡淡地说道。
现在不过隐隐有影子,他都气愤的恨不得把苏柔生吃了,若是完全拥有那段不堪的记忆,他不知道还能不能信守诺言,把她完整无恙的送走。
苏柔睡得香甜,压根不可能听到赵煦咬牙切齿的警告。
新婚第一日要入宫,天没亮就醒了,但第二日苏柔就睡了个自然醒。
只是她醒来觉得有点不大对,赵煦早就不在床上了,只是她所处的位置,怎么跟她上/床的时候不大一样。
苏柔环顾四周,她此时躺在赵煦的被衾里面,位置是在里侧。
“殿下什么时候走的?”苏柔朝夏荷问道。
“回娘娘,天刚亮,殿下就去桃园练剑了。”
“那我这位置?”
苏柔是想问自己是不是被赵煦移的,但刚问夏荷红着脸捂着嘴发笑,看样子这丫头是想到什么带颜色的情节,以为他们晚上睡着情不自禁滚到了一个被窝。
苏柔理了理衣裳下床,估计是她晚上太怕被赵煦踢下床,所以等到他的位置空出来,就下意识钻进了他的被窝寻找安全。
皇子府说起来算好,至少没婆婆需要她早起立规矩,苏柔用了早膳,吩咐夏荷先把院里的人叫过来,她一个个先认认再说。
说来她还真是咸鱼,皇子府之前住过小一个月,她都抱着放任自流的态度,春桃还认识了些人,她是谁都不想打交道,就算日日见面给她送餐点的侍女,她也没记得名字。
她现在跟赵煦同住一个院子,四皇府又没别的主子,只有赵煦一人需要伺候。她的陪房与原本院子的下人一起,把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放眼望去,眼熟的不少,但名字她一个都不知道。
苏柔让夏荷去邢嬷嬷那儿要名册,过了会邢嬷嬷亲自带着名册过来。
规矩的行了礼,邢嬷嬷看着与曾经对她的态度并无差别,低头守在旁边:“从建府初始老奴就在皇子府了,一直管理着府中内务,娘娘要认人问事,大约是用得上老奴。”
“当然是用得上,我本来就打算等会见管事时,请邢嬷嬷过来在旁指点。”
寻常的婢女好说,但府中的管事们虽都是奴才,却都掌着权,一不留神得罪了,就能在暗地里搞小动作找麻烦。
苏柔让夏荷搬了凳子,请邢嬷嬷坐下,而她也没站着,在榻上垫了软垫,舒展筋骨翻名册。
苏柔是南方姑娘,又自幼在江南长大,不止骨架小巴掌脸,说起话来细软绵绵。
听着苏柔说话,邢嬷嬷目光移向了她。
比起以往当爱妾朴素无欲无求的样子,苏柔今天打扮的算是废了心思,虽不耐烦戴太重发饰,只挑了款缠丝赤金镶珠一对步摇点缀,但这一身装扮有金有红,看着就是热热闹闹的新妇模样。
对于苏柔,他们这些府邸老人都看不好,漂亮是的确漂亮,但诗琴也漂亮,可也不是一直在府里熬着,等着个妾侍的位置,而苏柔一跃却成了皇妃。
邢嬷嬷虽不知道主子对苏柔是个什么意思,但他既然下令让她督促监督苏柔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母,她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
苏柔在家的时候帮着周氏管家,所以算是清楚一些章程,跟苏家相比,皇子府只是人多了点,每个人做的事分的也细致了些。
大概清楚院子都有什么人,都是做什么的,苏柔让邢嬷嬷把府里的管事叫来,开始认这些府里的掌权奴才。
见到了钱管事,苏柔想起赵煦的账本,还有私库钥匙还在她这里,赵煦昨日没问她要,大概是还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了不好开口。
苏柔这会儿把钥匙交给钱管事,见他不像是以前推辞,反倒是微笑的收好了,她就明白了,赵煦这是等着她主动上交呢。
啧,男人。
不过钱管事后头给她退了把钥匙,说是府里大库房的,送礼与收礼,还有府里下人的吃穿用度,都是从里头出。
随着钥匙,还附了清单,苏柔看了眼长长的单子就眼花的厉害。
不止府里库房,还有两个庄子的产出也标的清楚,看来她还得管庄子每个季度种的瓜果蔬菜合不合分量。
以前钥匙在她手里,她也没想着挖赵煦的钱,又有白申华他们,她其实不用太操心,对赵煦的财产都只是隐约有个概念,现在人快走了概念倒是越来越实体化了。
“殿下可真疼娘娘。”
苏柔觉得麻烦,但几个丫头却高兴的紧,哪家主母进门能那么快掌权,偏偏赵煦却什么都交给她们主子做,连给下人发月钱的事都交给了主子。
赵煦这哪是疼,分明是怕她睡太多,过得太逍遥让他看了不顺眼。
“娘娘,小菊打探几次消息了,刚刚还好奇殿下送了什么东西过来,这丫头该整治整治了。”
小菊是苏柔陪房丫头之一,是苏家的家生子,父母都是府里管事。
她身边的四个丫头年纪大了迟早要配人,小菊就是预备着的大丫头。
不过不怎么省心就是了,她昨日想跟赵煦说的有人拐着弯给她送信,这小菊就是被收买了的,只是不知道是被哪方收买了。
“不必管她,她不会在我身边久留。”
赵煦对她恶意满满,但她却没想着掉头跟别人合作,以前她倒是动摇着,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但看到了齐帝对赵煦的态度,她就觉着传闻不实,赵煦本就实力强劲,齐帝又宠爱他,要是让她选站队,赵煦成功的可能明显高。
想着,苏柔叫了明辉,传了个信给赵煦把这件事说了。
赵煦那边并无回话,苏柔本以为要晚上睡前才会见到赵煦,没想到赵煦晚膳前就来了。
大步流星的走进屋里,坐在了她的旁边,头突然往她肩上一靠。
苏柔身体一僵,赵煦是不会跟她那么亲近,所以这是赵慕苏?
“赵煦?”
“谁给你胆子直呼本殿的名字。”赵煦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畔细语,感觉到他靠上她,她眼里难辨的情绪,“还是你想念那个傻子了。”
这语气铁定是赵煦无疑。
“既然他们觉着我傻了,让他们有可乘之机,那本殿就演一回傻子,让他们找找可乘之机。”
苏柔僵硬的身体逐渐缓和,一把推开了赵煦。
猛地被推,赵煦阴沉地盯着面前的女人,苏柔同样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道:“若是做戏,就得演真点,殿下多被我推几次,神情还心甘情愿,就能让所有人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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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星期一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嘛……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