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的房间和他人一样,简单又大方,一些模型和篮球,柜子里是他常穿的衣服和校队的球衣,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很干净。慕迟在他房间里走来走去,书架上的书大多数是与课本相关的资料,他马上高三了,应该有压力了,高三的学业重点,看陈淼顾飘他们就知道了。
慕迟最后在角落的书柜前停了下来,书柜上摆着一支棕色的木笛,慕迟刚才都没发现,他拿着笛子欣赏起来,正好柯文洗完澡出来了。
柯文穿着一身灰色的睡衣,站在门口擦着头发上的水珠,看到已经把衣服换掉的慕迟正在柜子前摸那把笛子。
“文哥,你会吹笛子啊?”慕迟问他。
柯文坐在了床上,拧着水珠,理直气壮的回了句,“不会。”
“不会你买这个干什么?”慕迟颠颠重量,还是挺有感觉的,看着也是个精品啊。
“你会?”
慕迟一甩手,转了笛子一圈,“我会。”
柯文看着他。
慕迟将笛子放回了原位,“现在是晚上,大家都睡了,有空可以吹给你看。”
慕迟坐上床,脱掉拖鞋,盘腿坐在被子上,“我还会钢琴,小提琴,贝斯,架子鼓,萨克斯也会一点。”
柯文眼睛一亮,“这几个在音乐界都是不同风格。”
“对啊。”慕迟说,“不过我都学了点,不是很精通。”
“什么时候学过这些?”柯文怎么不知道。
“祁家送我去学的,在一个乐馆,本来是让我学钢琴的,说以后能多点才艺。”其实主要还是许媚看他不太顺眼,说他是野小子,没有一点大家族公子的样子,慕迟没觉得有那么夸张。
“然后你就都学了一遍?”柯文猜测着,慕迟就是来者不拒,甚至能多点本领就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人。
“是啊,反正我钢琴学的也不好,索性玩玩其他的。”慕迟挺自豪的说。
“你碟打的挺好。”柯文真诚的看着慕迟,发自肺腑的说出这么一句赞扬,如果他没猜错,乐馆应该没有教打碟的吧。
对于上流社会来说,打碟……很没面子,不是正经人干的事。
“打碟是南哥教的。”慕迟说,“本来在蜘蛛当服务员的,后来老杨让我跟南哥学打碟。”
慕迟今天话特别多,他似乎唯一可以倾述的对象就是柯文了,慕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很信赖柯文,柯文很照顾他,比其他人要懂他一些。
比如他不想说的事,柯文从来不会开口问,他们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一个不想说,一个不会问。
“文哥,你觉得法国怎么样?”慕迟爬在床上,下巴枕在叠放的双手上,估计他一晚上都得是这个姿势了。
“法国?怎么会突然问这?”柯文将浴巾扔在了椅子上,靠在了枕头上,“你想去?”
“就问问。”慕迟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柯文想了想说,“法国不是浪漫之都吗?巴黎很出名,你想去可以去看看。”
“还有呢?”慕迟在意的不是这些。
“还有……”柯文想着杂志上描述的法国,“听说那的人很热情,关键是工作很悠闲,每天只工作7小时,时间充裕,在那生活也不错。”
“我也觉得。”慕迟认同。
“暑假带你去看看?”柯文说。
慕迟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真的?”
提前看看也不错。
“当然是真的。”柯文敛下眉,他双手枕在脑后,靠着枕头,“过来睡觉吧,不早了。”
“文哥你太赞了!”他现在不能一个人出国,规则不允许,可柯文已经成年了,整整十八岁,刚刚好带着他,慕迟开心的不得了。
柯文给他一个枕头,放在里面,“你趴着睡。”
慕迟倾身就趴了上去,床够大,他们俩完全伸得开腿,柯文伸手关了灯,闭着眼睛好一会没睡着,听着慕迟的呼吸声,柯文小声道:“慕迟?”
柯文以为慕迟睡着了,不会得到回应了,谁知道慕迟竟然出了声,“嗯?”
“没事。”柯文庆幸的说。
慕迟“哦”了一声,又趴着睡了。
他并没有睡着,从没有和人一张床睡过的慕迟感觉有点别扭,说话的时候就好些,可是在要睡觉却睡不着的时间里,他就有点紧张,他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小时候他妈陪他睡过,长大了上学后就算住寝室也是一人一张床,谁都不挨着谁。
“文哥……”慕迟降低了音量,一是怕打扰到柯文,二是怕自己惹人嫌,“你睡着了吗?”
柯文翻了翻身,在黑暗里,他面向了慕迟,慕迟听到了他的呼吸就在不远处,“没。”
“失眠了?”慕迟问。
柯文说:“不是,你怎么还没睡?”
“我失眠了。”慕迟实诚的说,“我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
柯文静了会,伸手打开了灯,“你在上面睡吧,我打地铺。”
“别。”慕迟一听就急了,伸手拉住柯文的手腕,“就这样吧。”
柯文盯着他一会,低眸道:“你跟我见外?”
慕迟收回了手,也不是见外,是有点嫌自己事多,在别人家里还瞎折腾,扰人休息。
柯文眼尖的跟什么似的,透过慕迟的表情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柯文穿上鞋下床,从柜子里翻出一张席梦思的床垫,不大,刚好够睡一人的,柯文把它铺在地上,慕迟要下来帮忙,柯文阻止了他,自己动手很快搞定了。
“不好意思文哥,”慕迟摸了下脑袋,“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
“独来独往惯了。”柯文掀开被子睡进去。
“没有啊。”慕迟说:“我和沈易还有球队的人经常在一起的。”
“我是说心。”柯文突然煽情,他真的不想说这些泛滥又没用的废话,可是他一看见慕迟,就莫名的心里抽痛,他阳光的过分,让他不得不担心一些其他的。
今天看见他在别墅前无助的样子,柯文拳头握紧了,每天在球队里调皮的慕迟,看着活泼开朗的,和谁都处的不错,可是当他瘫坐在别墅前双眼无神的模样映入眼帘时,柯文一直在想一个可怕的问题……
“心?”慕迟摸着自己的胸膛,“心怎么了?”
“没事,睡觉吧,我有些困了。”柯文说,慕迟见他要睡了,就爬到床边把灯给关了,然后乖乖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睡觉。
屋里没有了动静,一切都陷入了黑色的死寂里,柯文凝神听着窗外的风声,也许是在听床上的人的动静,慕迟没有动静传出来,大概是睡着了。
柯文扭头,在黑夜里盯着床上的人看,月光透进来一些,隐隐约约能看到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睡着,柯文收回了视线。
他一直在想的可怕问题,慕迟,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
他有时候会怀疑,那个瘫坐在地上,眼里没有一点希望的慕迟,消极的让他根本联想不到在校队里他的模样,他不是很活脱跳跃的吗?不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和别人攀谈?和球队的队员们打的火热?
可是他瘫坐在别墅前的那一幕,那个空洞的眼神……
哪个是真正的慕迟?还是说,他从校队里见到他的第一面到现在,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他,那个瘫坐在地上的消极少年,才是慕迟真正的灵魂。
是因为什么呢慕迟?你谁也不信,在人前一个样子,自己一个人时又是另一个样子,你能不能告诉我,哪个是你?
柯文感谢慕迟会给他打那一通电话,感谢他愿意让自己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感谢他信任了他,感谢他向自己求救……
你谁也不信,但慕迟,你信我好不好?
柯文闭上了眼睛。
天明后,两人用过餐准备去学校,慕迟站在柯文的房间里,手里翻着自己的书包,时间紧张,他却还没找到自己的衣服。
“文哥,我衣服呢?”慕迟对刚好回到房间的柯文说,他大早上拎包要走时,才发现包里什么都没有,昨天还塞的满满的,今天就空了。
柯文说:“在衣柜里。”
“啊?”慕迟转头朝衣柜走,“你给我放衣柜了?”
柯文没应他的话,昨天他给慕迟收拾东西的时候这小子在洗澡,他忘了和他说,柯文看他一大早就要收拾东西,“你收拾东西干嘛?”
慕迟成功在衣柜里翻找到了自己的衣服,也没几件,就是换洗的,其他的他也没拿,背着个包也不方便,而且以后自己生活,缺的能买。
“我总不能一直住在这,晚上我去老杨附近找个住处。”慕迟说着自己的想法。
在老杨那又能创歌又能工作,从那比学校到祁家的距离都近一点,酒店是肯定不能住了,彻底脱离祁家,他想以后就安定下来了,找个稳定的住处。
“祁家人知道吗?”柯文试探性的问,他不敢太果断的问慕迟有关于祁家人的任何事了。
“不知道,”慕迟装着衣服,“等有空了再给祁叔叔说一声。”
“还叫叔叔呢?”慕迟虽然是被祁家支助的,但祁家对他确实很好,当然,这是柯文看到的表象。记得黎城那赫赫有名的祁家董事长祁国衷是亲自到立海来给慕迟办理转学手续的,日理万机的商业巨头能亲自到场显然是轰动全校的大事,外面的传言也是慕迟是祁家的养子,柯文以为他们该办了法律手续,
慕迟应该称祁国衷一声爸。
看来不是。
慕迟背上书包,莫名其妙道:“不然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