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郑基的情况，显然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床上一副骷髅样子的男人到底是谁？皮包骨看着连钟文涛都觉得恐怖，这样的人居然是郑基吗？

郑擎苦涩开口：“这下你知道我爷爷为什么请你们过来了吧？”若不是支持不下去，郑老爷子是绝对不会服软的。

“这也太……”恐怖了。

程阳没说出来，不敢对患者多说什么。

郑基虽然看起来恐怖异常，可精神还是在的，这些话一定会被听到，不能当着病人的话说出病情，否则对病人打击更大。

这一点他在松市慈济堂，天天被周苍术耳提面命，自然记忆犹新。

“将窗帘拉开，窗子打开，把灯关上。”钟文涛放下药箱就开始吩咐。

程阳熟练的听从他的指挥，从来不会多问一句。

反而是郑擎挡在窗户前面，不让程阳开窗户。

最近燕京降温，外面风不小，若是吹进来只会让郑基病情更重。

钟文涛分明知道，怎么还要这么做？

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疑惑，好似钟文涛要对他的哥哥做出什么，难道是为了郑玉的报复吗？

“这屋子里气味太难闻了，人长久住下去只会天天循环病气，怎么会好？”推开郑擎，这么简单的道理，程阳自己都明白。

几分钟后，几扇窗户被打开，窗帘全部离开，靠着郑基的窗户跟窗帘还保持原样，郑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屋子里已经将灯光关闭，阳光从外面洒进来，屋子好似比刚才还要明亮一般。

“他的身体不好，体内本身浊气重，你们将他关在一个不透风的房间里，他呼吸的都是体内的浊气，日复一日，他的病情如何能好？”

钟文涛冷冷呵斥：“这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就不要阻拦会医术的人，郑少爷若是不介意，可以坐在一边旁观，但是不要开口说话。”

“我……”郑擎脸上一红，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

可钟文涛说的很有道理，他以前也觉得是爷爷将郑基保护的太过头，才让郑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以前他多少有些微词，可时间久了看惯了郑老爷子这么做，他反而也就习惯了，不再去考虑这么做到底对郑基有没有好处。

看来请钟文涛过来很有必要，这人看着年轻，可心狠果决，确实是个不错的医生。

“我上次开的方子，你们没给他用吧？”摸了摸郑基的手腕，钟文涛嘴角勾着微笑。

这一笑，让郑擎更害臊了。

那方子是钟文涛开的，钟文涛跟郑玉关系那么要好，郑老爷子自然怀疑，虽然请了别的中医检查方子都说死很好的药方，可惜郑老爷子就是不同意，并没有按照钟文涛开的方子抓药熬药，却没想到钟文涛居然能一眼分辨出来，这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郑擎的沉默就是回答，钟文涛也不多问，这一次过来他是打算彻底治好郑基的，只是郑家人若是如此不在意，也只能学学蒋家办理后事了。

“抱歉……”

郑擎轻声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道歉。”钟文涛冷冷开口：“这本来就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你们也不是没有给我们报酬，郑玉爷爷传下来的箱子我们也是感谢的。”

郑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头，算是接受了钟文涛的安慰。

钟文涛一直在观察郑擎的反应，对于那个箱子里的东西应该是不知情的。

“咳咳……”

床上的郑基忽然咳嗽，打破了钟文涛的打量，还是先将眼瞎的事情处理好是关键。

重新为郑基开了方子，放程阳去抓药熬药。

为了这个孙子的病情，郑老爷子将中药店整个搬到了郑家，什么药材都是应有尽有，根本不怕钟文涛开方子。

只要是钟文涛需要的药材，都会在十分钟内被佣人送过来，方便的不得了。

有几味药材甚至连慈济堂都没有，着实让他惊讶了。

看出他的想法，郑擎无奈开口：“我爷爷就是这样，对我哥哥非常看重，这些药材买回来花了不少钱，他也不管有没有用，只要是中医药店里有的，他全都要买回来，就怕耽误了我哥哥的病情，只是……”还是耽误了。

钟文涛点点头，没有发表过多意见。

若是郑老爷子对郑基的态度分出一万分之一给郑玉，也许他对郑基的病情也会更上心。

“他有多久没有下床？”钟文涛开口询问。

“自从生病以来就没有下床走路，夜夜心疼他，连吃饭喝水都是佣人喂食。”郑擎皱紧眉头，对这种待遇也是不赞同的。

钟文涛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这人确实跟别的人很不同。

至少还能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就已经很难得了。

等郑基喝过药神色缓和了一些，钟文涛就掀开他的被子，打算带他下床走走。

“阿嚏！”

被子刚被掀开，郑基就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

从温暖的被窝出来，他冻的瑟瑟发抖，根本不想下床。

屋子里还有凉风吹进来，让他觉得要被冻死了。

求救的看着郑擎，希望郑擎能阻止钟文涛。

“钟医生……”郑擎无奈开口，也觉得钟文涛的举动有点过分。

要是郑老爷子在，一定认为钟文涛要杀了郑基。

这怎么看都不像治病救人，反而有点肆意报复的感觉。

“你哥哥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身体太弱，你们一味让他在温暖的地方，等以后就算他好起来，有一点风吹就会变成要了他命的大病，那样他就要一辈子呆在温室里，你认为郑家会需要这样的人吗？”

警告，这是认真的警告。

若郑基以后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是会被郑家抛弃。

“这……”郑擎为难的看了郑基一眼，犹豫了一分钟，狠了狠心转过头，不去看自己的哥哥。

他们是双胞胎，之间会有一点感应，他确实也觉得跟郑基的感应慢慢变弱，反而是郑基站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让这种感觉加大了。

也许钟文涛是对的，他们可以相信一次。

“站好。”看到郑擎不反对，钟文涛直接开口，按照自己的方式训练郑基。

这让他有了一种回到以前训练师弟的感觉，对郑基的要求也就更多了。

可怜郑基一个富家公子，什么时候被这么训练过，折腾了没几下就大汗淋漓，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就要死了。

只是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么一闹，他浑身出汗反而不觉得冷了。

这期间程阳将窗户光小了点，不让风吹进来这么大，屋子里的气温回升，郑基更没有那么寒冷的感觉了。

在房间里绕圈圈，一走就是几十圈，实在走不动郑基就躺在地上休息，休息好了还要继续运动。

除了吃饭喝药可以休息，其余的时间郑基一直在跟着钟文涛来回走动。

幸亏郑老爷子不在，不然这一套训练一定不会进行的这么顺畅。

郑擎也不板着脸，而是好奇的看着钟文涛带着郑基遛弯，他哥哥居然也乖乖听话，而且明显看起来要比在床上好多了。

“这辈子太厚了，褥子也要撤下去几层，睡硬一点的床对腰背好。”钟文涛检查者郑基房间的所有东西，找出了很多毛病。

连郑基最喜欢的香薰蜡烛也被钟文涛让人拿走了，让郑基一顿不满。

最后还是程阳阴阳怪气的说只有娘们才用香薰蜡烛，郑基才板着脸忍住了。

看着三人的相处方式，郑擎忽然有点羡慕，他从来没跟郑基这么肆无忌惮的对话过，他们之间并不亲近。

一直折腾到了晚上，很多东西被从房间拿出去，本来就朴素的设计让房间看起来更凄凉了。

“这下你满意了吧。”蜷缩在硬硬的床上，郑基有气无力，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亲近。

“这房间颜色要换。”钟文涛毫不客气，直接开口。

“什么？”连郑擎都觉得惊讶，这房间的颜色哪里不好？

“太暗沉，对病人的心情不好，重新弄回白色，看起来更光明，对病情有好处。”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可程阳知道钟文涛是有私心的。

钟文涛最讨厌这种灰败的颜色，既然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自然不能容忍天天看到这种颜色。

用为郑基好来做理由，郑擎也没有办法不答应。

郑老爷子这几天都不打算回来，等再回来看到大变样的家里跟孙子，说不定会有什么感觉。

“好……”咬咬牙，郑擎还是同意了。

看到钟文涛微微勾起的嘴角，总觉得钟文涛是故意的。

可钟文涛的眼神又那么坚定，他想怀疑又觉得不太可能，只能忍耐着，什么也不做。

看着郑基将药喝掉，钟文涛让人在郑基空旷的房子里搬来一张床，打算今夜睡在这里，以后轮流跟程阳守夜看着郑基。

这让郑擎稍微放松一些，认为钟文涛果然很负责任，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夜里，郑基被折腾了一天，反而没有睡意。

睡觉之前还喝了那么多的苦涩汤药，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反胃，想要用手指伸进喉咙抠吐让自己好过一点。

“你最好不要这么做。”手刚抬起来，钟文涛冷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