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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行三国 庄不周 4721 字 21天前

“国子尼,你这么说,怕是不合郑康成所授经义吧。”荀彧走了过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声音不大,语气却很严厉。

国渊瞅瞅荀彧,笑而不语。郭嘉说道:“国子尼,大王在此,你尽管直言,无须瞻前顾后。”

“喏。”国渊又看向孙策,拱手道:“大王,请恕臣放肆之罪。”

孙策笑笑。“无妨,既是讨论,自然当畅所欲言,择优而从。荀大夫是谦谦君子,不会以言罪人的。”

荀彧拱拱手。“大王面前,军师处中,臣岂敢罪人。臣只是觉得子尼所言不合经义,这才出言请教。”

国渊笑笑。“大夫所言,一称我先师郑康成,二称经义,不可谓不重,只不过大夫既不知我先师,也未必引得出经义来证明革故鼎新不如抱残守缺。如果大夫觉得有必要,我倒是可以引几条先师所传的内学谶语来证明一下汉家天命已终,大吴当立。大夫有兴趣听吗?”

荀彧皱了皱眉,沉吟不语。郑玄是通儒,兼通今文、古文经学,对谶纬也不陌生,国渊既是他的学生,找出几条谶纬来佐证自然不是难事。如今所传的谶纬大多是当初光武帝所定,本身就留下了不少破绽。况且孙策根本不信谶纬,就算辩论胜了也没有意义。

他只是觉得悲哀,钟繇劝进,荀攸推波助澜,还可以说是汝颍人不愿意看到江东人借都城之利力压汝颍人一头,大儒郑玄的高足也急不可耐地劝进,只能说明关东人心已经全在新朝了。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这让他措手不及,有点接受不了。

见荀彧不说话,孙策笑笑。“孤读书少,对内学更是一窍不通,你就别说那些了,说点浅显易懂的吧。”

众人轰笑,连荀彧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国渊拱手道:“大王谦逊,臣自愧不如。臣之所以建议用大吴纪年,是因为先帝已崩,建安年号不能再用,与其等长安颁正朔,不如行大吴纪年,反而方便。依古制,王者立国,自有春秋,如今所传之《春秋》便是鲁之国史,纪年皆是鲁国诸公纪年,而非周天子纪年。”

孙策转头看向荀彧、郭嘉。“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郭嘉点点头。“臣也觉得是。”

荀彧抚着胡须,沉吟了片刻,一声轻叹。“大王所言甚是,臣无异议。”

“那就抓紧时间议一议,争取在年前定下来。这件事就交给大夫吧。”

荀彧无奈了应了一声。他不愿意再多待,谁知道待会儿还有什么事要交给他。他匆匆向孙策行了礼,告辞而去。郭嘉窃笑,引孙策入内,在值的刘晔、沮授都已经收到消息,赶来拜见。就着刚才国渊的提议,孙策向他们问计。他当然不会问要不要称帝,而是问该不该迁都,该不该用吴国自己的纪年。

郭嘉三人互相看了看,一时都没说话。孙策等了片刻,将目光转向沮授。“公与,你最年长,你先说说吧。”

沮授躬身领命。“大王,臣以为纪年可用,迁都则不宜太急。洛阳荒残,供鲁肃之军已经勉强,若是迁都,百官、大军,人口猛增,所需钱粮都要从州郡调运,如今各州要么有战事,要么百废待兴,只有江东安定,钱粮充足,迁都之后,还是要从江东转运,倒不如暂时还立都江东。等三五年后,百姓回迁,洛阳民生恢复,户口滋生,足以供养百官军民,再迁都不迟。”

孙策不置可否,又转向刘晔。“子扬,你的意见呢?”

刘晔拱拱手。“关于纪年,臣的意见与公与相同。至于迁都,则有些不同意见。”

“说来听听,一起参详。”

“喏。”刘晔再次拱手,又向沮授欠身致意。“年初先帝驾崩,之前曾有遗诏,使皇长子即位,可是如今将近一年,皇长子既未即位,其他人也没有登基,关中朝廷竟是帝位空悬,这里面的形势,大王可曾考虑过?”

孙策微微颌首,示意刘晔继续说。

“先帝虽非大王敌手,却不失为一代英主,是时内有尚书、秘书二台,外有三府九寺,又有皇甫嵩、吕布等人为将,迁都关中,励精图治,众人皆以为大汉有中兴之相,是以宗室齐聚关中,文武并力,竟得西征大捷。无奈这只是一时光景,陛下东征,丧师亡身,一败涂地,关中因此破胆。皇长子既不能奉诏即位,其他宗室也不敢为天下先,是以帝位空悬至今。所以为此者,皆是大王威风所致。如今大王平定冀州,幽州入手在即,左有周瑜、黄忠攻益州,右有沈友、太史慈攻幽州,大王若是坐镇洛阳,使鲁肃为前驱,韩遂、马腾响应于陇山,则关中可取。如此,益州、并州各自为战,不足为患。若是大王持重,迁延不进,万一曹操、刘备入关中,扶立新帝,益州、关中、并州合为一体,大王再想取关中,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孙策想想,觉得刘晔所说也有道理。帝位人人想,关中又有那么多宗室,却迟迟没有新帝即位,这里面固然有杨修的功劳,那些人被吓破了胆恐怕也是事实。现在趁胜取关中,未必没有成功的希望。万一等得久了,又有人跳出来,主持关中形势,再想进攻就难了。

尤其是曹操、刘备。

孙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郭嘉的脸上。“奉孝,你的意见如何?”

郭嘉抬起一只脚,用手中的羽扇拍拍靴子。“公与、子扬所言都有道理,只是隔靴搔痒,不够痛快。依我之见,大可不必如此迂回,大王即帝位才是正理。”

第2283章 共识

“就天下大势而论,天下人大致可分为三种:一种是能明势,见微知著,借势而行,无往而不利;一种是能知势,大势已明,顺势而行,趋利避害,不至于困顿;还有一种就是不知势,势已显然,犹掩耳盗铃,欲作挡车之螳螂,撼树之蚍蜉。”

郭嘉摇着羽扇,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一种人可为王者师友,大王当敬之爱之。第二种人可为王者臣民,大王当信之用之。第三种人嘛,为王者敌,只能灭之。第一种人世不多见,可存而不论。第三种人虽然数量不多,为害却极大,若不及时剿灭,便成隐患溃痈,难免有截肢失血之苦。曹操、刘备,便是这第三种人,尤其是刘备,指望他们识时务是不太可能的,只能付以之兵。”

“第二种人最多,他们既无第一种人的见识能力,也没有第三种人的贪心执念,只是一些普通人而已,若大王拯之以德,他们就能安居乐业,若曹操、刘备临之以威,则他们不免为虎作伥。董卓之祸,殷鉴不远,洛阳灰烬犹在,大王希望长安蹈此覆辙吗?”

孙策心中微动。这十年来,关中人口变化剧烈,先是董卓驱洛阳之民西行,后来因旱灾,关中之民四散而逃,关中人口大减,刘协、荀彧不得不引凉州之民入关,又行士家制度。如今关中人口有一半是凉州人,如果这些人落入曹操、刘备手中,绝非好事。若能将他们争取过来,可以削弱曹操、刘备的力量,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称帝,示天下人以形势,是一个办法。关中朝廷迟迟没有立新帝,显然是没有和关东对抗的信心,犹豫观望,他如果不下手,曹操、刘备很可能会趁虚而入,甚至会结盟,联手对抗。

孙策有些犹豫起来。他不急于称帝,可是如果称帝有利于形势发展,他也没必要拒绝。

“奉孝,你是不是有些过虑了,曹操、刘备能掌握关中?”

郭嘉笑笑。“子扬最清楚关中形势,不妨为大王解说解说。”

刘晔连忙起身,拱手道:“大王,臣赞同祭酒的意见。关中无主,臣民犹豫,大王当趁机进取,不宜迁延,坐失良机。至于曹操、刘备,皆是一时枭雄,为善或有不能,为恶却是绰绰有余。凉州之民粗鄙无知,欺善怕恶,未必能理解大王的良苦用心,一旦被人蛊惑,啸聚关中,长安或步洛阳后尘。且迁都十年,关东老臣失势已非一日,若大王再不声援,只怕潼关以西浸染腥膻之气,非复华夏所有。”

孙策眉梢轻挑。这刘晔可真是能扯,这个理由说出来,有几个人能反对?他扫了一眼沮授,正好看到沮授的脸色微变,欲言又止。很显然,沮授并不建议现在称帝,但他无法反驳郭嘉、刘晔的理由,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这事不能急,再议议。”孙策主动结束了讨论,给他们,也给自己一个考虑的时间。

……

出了军师处,天色已晚,孙策本想回宫,脚步却不由自主的上了宫墙。太初宫建在石头城上,居高临下,可将建业城尽收眼底。

华灯初上,建业城中灯火点点,灿若繁星,几条主要的大街最是热闹,纵横交错,将整个城池分成韭菜畦一般大大小小的方块,布满紫金山、玄武湖之间的平地,秦淮河中桨声灯影,即使隔着几百步远,也能感受到画舫上的热闹。

“建业城真美啊。大王想出去走走吗?”凌统雀跃着,满脸期盼。

孙策回头看了凌统一眼,摇摇头。“不想,孤在这儿看看就好。”他的确有些心痒,也想下去转转,可他清楚,他不是普通官员,出宫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即使不用仪仗,保护的人也要好几百,说不定还要封街禁严。他前世最讨厌这种事,如今他成了一城之主,也不想兴师动众,成为别人讨厌的人。

“嘻嘻。”凌统今天特别放松,有些放肆起来。“虽说大王是吴国之主,是这建业城最尊贵的人,臣却为大王觉得委屈。”

“有什么好委屈的?”

“这满城繁华都有赖于大王之恩所生,可是大王却不能身在其中,只能站在这儿远观。大王连建业城哪个酒家的酒最好,哪个画舫上船娘的歌喉最动人都不知道,更没机会品尝、欣赏,就算是臣,享受得也比大王多。”

孙策抬手拍了凌统一下。“你是想蛊惑孤出城吗?你知不知道孤若是出城,要动用多少人?还有,现在是治丧期间,孤出城游玩,将来青史上会怎么写?”

凌统扶正被拍歪的武冠,闭上了嘴巴,没敢再吱声。“臣……失言,请大王降罪。”

孙策没有再说什么。他自己性格散漫,没什么规矩,对这些半大孩子也一向宽松,搞得他们有些没大没小,口无遮拦。这样下去不行,要找个人来管管他们。太放纵了,以后会闯祸。

孙策沿着宫城走了半圈,下了城墙,回到后宫,来到稻香殿。袁权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孙翊、孙尚香都已经到了,正在等他,孙匡、孙朗也在,他们下午从紫金山赶来。分家的风波之后,他们就在紫金山和太初宫之间来回跑,只有孙权一直没来过。

孙策入座,袁权吩咐开席,她坐在孙策身边,借着为孙策布菜的机会,悄声说道:“今天周督入宫,大王与他说了半天,想必伤了神,要多喝点汤,补补气。”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碗汤端到孙策面前。

孙策接过碗,呷了一口。汤是清汤,但是味道很鲜,想来是袁权用心熬出来的。

“王兄,今天周督来都说了些什么,说了那么久?”孙翊好奇的问道。

“说益州作战的事。你这两天没去拜访他?”

“本来想去的,可是周府门庭若市,桃树都被车马压坏了不少,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听王兄说也是一样的。”孙翊啧啧称奇,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摇着头。孙尚香也跟着点头附和,孙朗一会儿看看他们俩,一会儿看看孙策,只是不说话。

孙策笑笑。他知道孙翊、孙尚香本来都想旁听,就连孙朗今天赶过来都有可能是为了听周瑜讲解战事,不过他还是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如果只是解说战事,倒也无妨,可是有些事不适合外传,所以他今年连殿中当值的凌统等人都赶了出去。也亏得如此,否则周瑜劝进的消息传出去,整个建业志都要沸腾。

周瑜是武将之首,他劝进,比钟繇借孙翊之口劝进更有影响力。

“明天去殿里取他的战报,先好好琢磨两天,然后去他的府上请教。你们几个一起去,有什么疑问,当面问他。”

“喏。”孙翊心中欢喜,忙不迭的应了,还向孙尚香、孙朗挤了挤眼睛,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露出得意的笑容。

孙匡不甘示弱,连忙说道:“王兄,我也去,顺利向蔡大家请教一下绘事上的事。”

“去吧,去吧,你们一起去。”孙策转头又对袁权说道:“让伯阳也去,听听有好处。周督这几年在益州作战,收获很大。”

袁权笑眯眯地应了。

吃完晚饭,又闲聊了一阵,孙翊等人陆续散去。孙翊成了亲,不能在宫里住,孙尚香等人还没成亲,在宫里还有他们的住处。孙尚香等不及,央求着孙策让人取了周瑜的战报来,决定抢在孙翊前面先看一遍。孙策应了,派人去前面殿中取了战报,交给孙尚香。孙尚香如获至宝,抱在怀中,和孙朗一起去了。

收拾完毕,袁权侍候着孙策洗漱,上床休息。她自己也清洗了,掀开被子钻了进来,托着腮,侧卧一旁,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孙策。孙策出了一会神,感觉到气氛不对,转头见袁权这副模样,不由得一笑。

“这是怎么了?”

“大王心事重重,且喜且忧,看来今天周督来说的不仅仅是战事,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孙策微怔,随即心生自责。怎么说也是二十大几,马上快三十的人,做一方诸侯也有好几年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连袁权都能猜出他的心事。这要是与其他大臣见面,不用说话,心事都摆在脸上了。

“你猜是什么事?”孙策明知故问。其实他很清楚,袁权已经说得很直白了,以周瑜的身份而言,比战事更重要的事不会太多。

“大王,臣妾就不猜了,只要知道是好事就行了。”袁权转身平躺在床上,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带笑,双目生辉。“大王,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担心时间不够,过于仓促?”

孙策想了想,点点头。袁权一语双关,他也不好刻意分开,只好笼统的应了。

“其实你不用担心的。”袁权斜睨了孙策一眼,抿嘴笑道:“这些事本来就不需要你准备,只需要你同意就行。有张相、虞相居中调度,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顿了顿,又道:“再过两天,伯喈先生应该到了。”

孙策明白了。怪不得郭嘉说得那么直接,荀彧、沮授的态度却不怎么坚决,这件事早已是共识,只是等待一个契机而已。他不答应周瑜,不答应郭嘉,还会有更多的人劝进。

形势如此,已经由不得他。

第2284章 治国纲领

既然势在必行,孙策决定将这个面子给周瑜。

周瑜是他最早的战友,这些年来一直全力支持他,不管是平定江南,还是顿兵牂柯,周瑜不喜不悲,总是尽心尽力的完成任务。蔡邕学贯儒道,精通五经,是老一代的文豪。蔡琰写《士论》,研习梵文,鼓吹新政,几乎是新王朝的文胆。周瑜娶了蔡琰,成了蔡邕的女婿,既承负着老一代读书人的期望,又为新一代的读书人护航,是理想的代言人。

况且周家还有人在长安,将来进行统战,周瑜会是一个最有说服力的榜样。

问题也不是没有。庐江周家也好,陈留蔡家也罢,都是数得上的世家,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会让世家误解,以为他们的春天又来了。因此,在同意称帝之前,要把一些原则落实下来,形成共识,作为新王朝的发展纲领。

孙策坐了起来,披上衣服。“有纸笔吗?”

“嗯?”袁权眨着眼睛。

“我要草拟一些文书。”

“大王,这可是稻香殿,不是理政所在。你在妾的殿中草拟文书,将来会有人说妾干政的。”

孙策想了想,笑道:“民以食为天。在你这稻香殿拟文书,将来肯定会被载于史册,希望我这份文书能让普天下的百姓都能闻到稻香,衣食无忧。”

袁权听了,收起笑容,披衣下床。“既然如此,就算惹人非议,妾也认了。”她取来一张小案,摆在床上,又取来笔墨纸砚,亲自磨墨。孙策盘腿而坐,闭目沉思良久,提起笔,在上好的江东竹纸上写上第一行字:

夫治国如修道,须阴阳和谐,五气均衡,内壮而外强,方能延年益寿,尽其天年。

……

两天后,孙翊、孙尚香到周府拜访周瑜,请教军事,孙匡、徐华则向蔡琰请教绘事,同时带去一份孙策亲笔书写的文稿,请周瑜、蔡琰共同商议、润色。

周瑜看完文稿,便明白了孙策的用意,孙策同意称帝,并愿意将这个荣誉给他,但有些原则必须先行确定,周家、蔡家要以身作则,率先做出表态,并形成治国纲领,确保以后都会遵行,不会轻易改动,更不会束之楼阁,成为虚文。

夫妻二人反复研讨之后,喜出望外。倒不是因为孙策接受劝进,而是因为孙策这个纲领与他们秉持的观念并不冲突,虽然孙策没有提及圣人、三代,王道、帝道,也没有引经据典,但所有的原则都符合儒门的希望,比如平衡君权臣权,比如仁政爱民,比如薄敛轻赋。如果说有区别,那也是孙策所拟的原则更朴实,更具体,更具可行性,而且将民的定义进行了拓展,涵盖了所有的百姓。

蔡琰看完之后,只有一个担心,这个纲领很可能成为束缚孙策自己的绳索,比如孙策要求限制权贵在百姓中的比例,控制贫富差距,很容易引起一个疑问,作为最大的权贵,孙氏皇族怎么限制,孙策本人怎么限制?

周瑜倒是很放心。他对蔡琰说,大王站得高,看得远,对历史的理解深刻,眼界绝非普通人可比,他既然能提出这个方案,自然会考虑到这一点。你就先按他的纲领进行润色,然后附上意见,由他自己进行取舍就是了。张相、虞翻都是聪明绝顶的人,就算大王一时疏忽,他们也会提醒大王的。

蔡琰欣然同意,连夜对孙策的文稿进行润色,次日便由周瑜亲自送入宫中。

孙策看完之后,稍微进行了一些修改,随即派人誊写数份,分送首相张纮、计相虞翻、政务堂祭酒黄琬、军师祭酒郭嘉、军师沮授、刘晔,谏议大夫荀彧等人,请他们做好准备,届时一起讨论。

收到这份文件的都是聪明人,知道这是孙策分发这份文件的潜台词,不敢怠慢,仔细研究了一番,写好讨论的要点,准备好腹稿,等待孙策的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