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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行三国 庄不周 4748 字 21天前

第1249章 府兵制

孙策打量着仓慈,觉得他说得对,的确是恩多威少,连一个新来的军谋都敢当面顶撞自己。

仓慈也意识到自己态度有问题,连忙道歉。“慈一时失言,还请将军恕罪。”

孙策看看郭嘉。郭嘉摇着羽肩,似笑非笑。孙策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尽可能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无妨,坐下慢慢说。”孙策一边说着,一边让他拿来一只杯子,亲自给仓慈倒了一杯热浆。“先喝口热浆,润润嗓子。”

“多谢将军。”仓慈感激不尽,脸上泛着红光,眼神发亮。他捧着热浆,小心翼翼的嘬了两口,等心情平复了些,才沉声说道:“将军,我从九江来,一路见过不少刚刚在豫州定居的百姓。他们谈起将军都赞誉有加,但仅止而己。他们并不清楚将军这些善政背后有多少开支,他们甚至觉得这些并不难,只是将豫州世家的田产夺来罢了。他们不知道将军面对多少困难,也没有助将军一臂之力的打算,只想一家人安居乐业,却不知道战争迫在眉睫,豫州随时可能成为战场。”

仓慈将杯中的渐冷的热浆喝完,抹抹嘴。“别说他们,就连我开始也没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都以为将军没什么付出,直到我入职军谋处,才知道将军有多拮据,才知道豫州危如累卵。”

孙策眉梢微颤,握着手里的杯子,若有所思。他有点明白仓慈的意思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战线推到兖州境界,但兖豫一体,中间并没有天然界限,睢水并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天险,豫州还是前线,还没有安居乐业的条件。

如果安集百姓只是投入,没有收益,那这项政策越是惠民,支出越大,他越是无法支撑太久。按仓慈的话说,这是非常时期,应用非常之策,法家的耕战不能长治久安,却可以应急。兵民合一,让这些百姓保护自己的家园,他才可以动员更多的兵力。

这的确是个办法。三国时代法家的霸道重新风行,曹操、诸葛亮、孙权都不约而同的采用类似的政策,正说明法家的治道适合这个时代,能够最大程度的调动人力、物力。

他反对法家,却也有点因噎废食了。

“那你说说看,应该怎么做?”

见孙策改变了态度,仓慈如释重负。他提出一个方案:将授田的百姓按照军队的建置组织起来,以五百户为一屯,设一都尉统领。平时耕种,闲时训练,战时出征,每户一丁,不用交租赋,每年只要交一部分粮食和布匹集中存放在公库,战时就从这些公库里提取物资,由都尉负责指挥,一起上阵。这些人平时天天在一起,互相之间熟悉,上了战场也能配合默契,不会轻易放弃队友。

“粗略计算一下,就以目前已经安置的流民计划,将军可立得五万兵。将军设讲武堂,可以趁农闲时将都尉、军侯分批送入讲武堂学习,也可以从军中抽调一部分有功的将士出任都尉、军侯,抽空讲武习阵。只要奖惩得法,将来豫州本地百姓也照法施为,仅豫州就可得兵三十万以上。”

孙策轻笑一声。这不就是府兵制嘛,或者说是府兵的雏形——士家制。这个兵制的确可以保证兵源,而且有实行的基础——土地,他赶走了大量的豫州世家,豫州有大量的土地,正是实行府兵制的大好机会。以豫州的土地条件,真要全面推开,三十万兵绰绰有余,更多都有可能。

府兵制其实就是法家的耕战,这些百姓被固定在土地上,平时耕田,战时作战。但这个制度也有弊端,一是稳定的兵源带来的强大战斗力会让统治者穷兵黩武,征战不休,造成府兵们的负担太重,难以为继;一是随着人口增加,土地不足,府兵制也必然会崩溃。这两个弊端造成了唐朝在开元盛世后矛盾爆发,形势急转直下,迅速进入乱世。

这种制度有点像吗啡,只能应急,不能长期依赖,但很多人一旦沾上就难以控制。对统治阶级来说,开疆拓土不仅意味着荣耀,更意味着丰厚的回报。至于百姓死伤,他们根本不在乎。就像某人说过,死几百人时还觉得伤心,死几千人、几万人,那就是一个数字。

他不知道这个头一开始,以后还能不能收住。别说其他人,就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

孙策摩沙着下巴,沉吟良久。“可以作为应急之策,你们先讨论一下细节,看看需要多大的规模才能满足当前的需要,如果可行的话,选几个点试验一下。”

“喏。”仓慈躬身领命,向孙策和郭嘉行了礼,兴冲冲的进去了。

孙策转身看着郭嘉。“奉孝,你故意的吧?”

郭嘉也不辩解。“将军,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吗?”

“可以救急。”

“那就先救急。”郭嘉笑道:“虽然我家传法律,但我也清楚耕战之道不能长久,我不想做商鞅,更不想做李斯。不过像汉武帝那样因噎废食,弃法家而纯用德教,也不能长久。”

孙策点点头。“好,以十年为限,以十万兵为限。”

“足够了。”郭嘉一口答应。他为孙策添满热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了起来,和孙策示意。“有十万兵,十年时间,足以击败袁绍,饮马黄河。打倒他之后,就没人能干扰将军的更化之路了。”

“但愿如此。”

“将军,刘和若回幽州,为下邳相的人选很可能是荀湛,我建议将军提前和他联络。”

孙策沉吟片刻。“好,你派人和他联络吧。黄琬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简单,这些名士老臣最大的特点就是自负,个个都以为自己是李元礼,出为良将,入为良相,上车击贼,下车作书。请征东将军回浚仪,打个理由和他打一仗,让黄琬小胜一场。征东将军是当世名将,能击败他,一定能振奋黄琬的信心,也能让袁绍对他有信心,以为浚仪唾手可得。”

郭嘉撇了撇嘴,扇了扇羽扇。“我也要给我那位族叔再送几份功劳,将军,荣归故里,衣锦还乡,再让我这个不成器的从子见识一下他的高明,你说这个诱饵怎么样?”

“奉孝,你太阴险了。”孙策指指郭嘉,放声大笑。“我喜欢这个计划。”

第1250章 群策群力

孙策坐在军谋处的大圆桌前,看着仓慈解释最后的方案。郭嘉、庞统坐在他左右,孙翊、孙尚香等人站在他身后,聚精会神,不时的悄声讨论两句。其他军谋或坐或站,大多很随意,并没有因孙策在座而拘谨起来。有人进进出出,或是拿着公文请郭嘉、庞统批示,或是有刚到的消息需要让他们过目。

气氛很轻松,就像一场研讨会,又有点像论文答辩,真正紧张的人只有仓慈和他的同伴。不时有人举手示意,或是提出疑问,或是进行反驳,而且态度很尖锐,仓慈一一解答,不时从一旁的案上找出一枚纸,大声地读出几个数字以佐证自己的判断。

事实证明,孙策多虑了。

郭嘉安排了几个军谋协助仓慈对计划进行深入探讨,在郭嘉没有明确表示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的情况下,这些军谋们也得出一个结论:这只是权宜之计,不能长久,如果不谈后续发展,仅以目前的形势而言,能够维持正常运转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五年。五年之内,利大于弊。五年之后,弊端显现,开始进入勉强维持的状态,并在十年左右崩溃。

主要问题就是伤亡。作战必然会有伤亡,区别只在于大小。一户一丁,一丁阵亡,一户就会失去主要劳动力,即使有土地也很难耕种,满足自家需要没什么问题,提供公粮就勉强了。这样一来,势必造成土地的浪费。如果是因伤致残,后果可能比阵亡还要严重。

孙策现在的部下都是脱离生产的职业兵,战斗力绝非且耕且战的屯田兵可比。在之前的几次战事中,这些将士在阵而后战中显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伤亡比率明显低于对手,运动战时效果就大打折扣,尤其是面对刘和的胡骑时,追不上对手,再锋利的战刀也没用。考虑到孙策接下来的对手是袁绍,而袁绍的实力要比刘和强得多,即使幽州未能入手,他的骑兵优势也很明显,预期伤亡也会增加不少。

如果换成屯田兵,伤亡比例会更加惊人。如果以每年交战一次计算,每次伤亡一成,五年之后,有半数家族有阵亡或受伤的人,还有没有人愿意屯田就成了问题。就算能勉强支持,估计十年左右,这个制度也会崩溃。如果中间遭遇大败,或者是长年累月的对峙,这个时间限制会更短。

伤亡大,归根结底还是豫州无险可地,又缺少骑兵。以步卒为主,面对有骑兵优势的对手,注定了胜是小胜,败是大败。豫州一马平川,步卒总是被动的一方,必然以守为主,以攻为辅。想大量杀伤对手很难,可是一旦被对手抓住机会,伤亡非常惊人。

反复商量后,仓慈提出了一个经过修正的草案:以屯兵为地方军,负责固守据有战略意义的县城或者要塞,范围以本郡县为主,尽可能避免长途跋涉。现有的职业兵主力剥离了守城的任务后,全力负责整个战区内的移动作战。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调集屯兵负责后勤或者直接参战,担任一些辅助作战任务。

看完这个修正草案,孙策放心多了。这些人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当他们以合适的方式组织起来,再授以合适的工具,能发挥出的作用超出他的预期。他们未必知道士家制或府兵制的结果,但他们凭着理性的推演,基本看到了这种制度的弊端,并做出了基于数据的判断。

作为参谋,能做到这些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了。难怪郭嘉说庞统可以单飞了,其实他说的不仅仅是庞统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还是因为军谋处的集体智慧越来越重要,庞统作为一个单独的军谋已经不那么重要,他更应该发挥统领一个军谋处的能力。

仓慈说完了,向孙策行了一个礼,紧张的等着孙策的裁决。孙策和郭嘉、庞统、张承等人交换了意见,决定试行一段时间。张承站了起来,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经过将军与郭祭酒、庞军谋和我的讨论,再综合各位的意见,我代表军谋处给出裁决意见:仓孝仁这个计划能解决豫州兵力不足的问题,予以试行,并对所有参与本计划讨论的军谋记一次功,赏羊酒一席,钱二万,仓孝仁提升为正职军谋。”

“好!”有军谋大声叫好,其他人也跟着欢呼起来,不少人上前向仓慈祝贺。仓慈很激动,有些手足无措。他入职时间很短,原本只是一个见习军谋,向郭嘉提建议已经是乍着胆子,没想到郭嘉直接将他推荐给了孙策,而孙策又接受了他的意见,并当场升了他的职。

“多谢将军。”仓慈分开人群,来到孙策面前,躬身施礼。“那天言语不当,冲撞将军,慈深感不安。还请将军恕罪。”

孙策笑笑。“冲撞我没关系,我最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最好希望这件方案可行,用心去做,若试行结果不好,你今年有多么荣耀,将来就会有多么丢脸。”

仓慈尴尬地摸摸脑袋。“将军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孙策满意地点点头。仓慈还年轻,就算犯点错也没关系,就怕他不敢犯错。知道有风险还敢去做,这才是真正的勇于任事。做决定时拍脑袋,做事前拍胸脯,犯了错误之后拍屁股,那种官员可不能用。

“庞颍川有一部《盐铁论考释》,你可以看看,里面有一些钱粮……”

孙策说了一半,忽然发现郭嘉等人不约而同的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一时不解。郭嘉摆摆手,让人拿来几卷纸。“将军,这是我们派人抄写的《盐铁论考释》,因为大家都争着看,所以按卷抄写,轮流看。仓慈他们为了准备这次报告,这些天几乎把这些文卷翻烂了。我有个建议啊,别等他们定稿了,就将初稿先印行,收集意见,过几年再出一个修订本,把大家的反馈意见都收进去,不比他们两个人闭门造车好?”

孙策觉得有理,连连点头。

一个少年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大声说道:“将军,我有个建议,《潜夫论》比《盐铁论》更接近当前时局,如果能让军谋们通晓此书,参以时事,校注考释,收益不会比《盐铁论》差。”

孙策打量着少年。少年大概十七八岁,长得很清瘦,相貌一般,但眼睛很有神。他有点印象,好像在哪儿见过一面,却没有正式交谈过。

“你是……”

“山阳仲长统。”

第1251章 知止不辱

荀谌坐在栏上,拥着暖炉,目光懒洋洋地从目前的书卷上扫过,一时有点出神。

院子里一片寂静,两只大黄狗卧在阶下,偶尔动一下尾巴。一只白猫踩着栏杆,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抬起头,看了荀谌一眼,“喵”的叫了一声。荀谌转头看看猫,伸出手,猫轻盈地一跃,跳上荀谌的手臂,又跳到他怀中,卧上暖炉旁,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你倒是自在。”荀谌抚着猫光滑的皮毛,轻笑了一声。

“你也很自在。”门口传来一声轻笑。

荀谌一惊,身子一激零,突然绷紧,怀里的猫受惊,昂起了头。荀谌随即又放松下来,伸手按住了猫。“子远兄大驾光临,怎么也不给个消息,让我好迎接你。”

许攸从门外走了进来,背着手,慢慢走到庭院中央,环顾四周,又走到栏外,和荀谌隔着栏杆相望。荀谌目光闪动,扫过许攸的脸,见许攸笑容满面,神情高深莫测,不禁笑了笑。“幽州正在大战,子远兄不在阵前为盟主出谋划策,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莫非子远兄改宗纵横家,要做说客?”

许攸笑道:“你是和主公分庭抗礼的诸侯吗?”

荀谌脸色一僵,半晌才一声长叹:“岂敢。看来子远兄这是要来取我首级啊,能让子远兄专门跑一趟,我也算是死得其所,比韩文节强太多了。”

“你啊。”许攸收起笑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手按在栏杆上,纵身一跃,轻盈地跳过栏杆,坐在荀谌面前,伸手轻点荀谌的心窝。“你这心病不解,主公如何能用你?”

“我这心病,无药可医,也许只有等到九泉以下,当面向韩文节请罪之后,方能释怀。”荀谌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眯起眼睛。“幽州下雪了吧?”

“我来的时候还没有,不过现在应该下了。休若披甲卧冰,持节吞雪,和你可不能比。友若,你这个做弟弟的,是不是太悠闲了?”

荀谌抬起眼皮,诧异地打量着许攸。许攸的眼神很诚恳,看起来不像是找他麻烦的,披甲卧冰,持节吞雪这八个字也意有所指,看来兄长荀衍不仅统兵了,权力还不小,至少是方面之将。这让他有些犹豫,他可以不在乎个人的荣辱,但他不能影响兄长的前途,更不能断绝家族的希望。

“我还能做什么?”荀谌说道:“冀州我可不去。太冷了,我受不了。”

“不用你去冀州,就在这儿。”许攸用脚点点地。

“这儿?”荀谌惊讶不已,坐了起来,目光在许攸脸上来回扫了两遍。许攸看着他,似笑非笑。过了一会儿,荀谌反应过来了,眼神却更加失望。“刘和要回幽州?”

“嗯。”

“盟主不打算夺取幽州了?”

“取还是要取,只是换一种方式。”

荀谌哼了一声,重新躺了回去,慢慢抚摸着怀中的猫。猫被他摸得不安,“喵喵”的叫着,挣扎出来,跳上栏杆,又跳下台阶,在两只大黄狗之间挤出一个空档,卧了下来。荀谌沉思了片刻。

“这不是个好主意,也不是一个我能完成的任务,恕我不能从命。”

许攸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为什么?”

“我守不住下邳、广陵。”荀湛声音从容起来,坦然地迎着许攸的目光。“下邳、广陵既无险可守,我也不是擅长用兵之人。若是面对陶谦,我还有一战之力,面对孙策,我没有一点把握。”

“你不用面对孙策。”

“就算他不能亲至,派别人来,也不行。”荀谌笑笑。“我随刘和与孙策的部下交过手,薄姑陂一战,是郭嘉指挥的,鲁肃、董袭等人都是能征善战之将。鲁肃就驻在钟离,随时可能攻入下邳。”

许攸惊讶地看着荀谌,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认识眼前这个人。荀氏兄弟聪明过人,荀彧有王佐之才,荀衍、荀谌也是成名多年的名士,荀谌一向自视甚高,此刻却自承无能,甚至不是孙策麾下一将的对手。他是谦虚还是借此推脱,不肯再为袁绍效劳?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从来不是一个谦虚的人。”荀谌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有些苦涩,有些落寞。“不过禽兽也知道爱惜自己的羽毛,我不能明知会辜负盟主的期望还要勉强从事。子远兄,我相信,你如果到平舆去一趟,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临别之前,我再多一句嘴吧,还请子远兄转告盟主。”

“友若所言,必是高见。”许攸强笑道:“我洗耳恭听。”

“不要在大河能行船的时候交战,否则后路难保。”

许攸看了荀谌两眼,不以为然。“多谢,我一定转达。”

……

梁国,虞县城外,十几匹快马飞奔而至,马背上的骑士翻身下马,迅速散入四周的树影之中。一身普通骑士服的曹昂看看四周,整了整衣服,大步进了院子,潘璋跟着进了门,随即掩上大门。

“使君,但有意外,立刻呼唤。”

曹昂点点头。院子不大,只有前后两进,但打扫得很一尘不染,家具也摆放得整整齐齐。曹昂环顾四周,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从他记事起,养母丁夫人就是这样,最不喜杂乱,即使是偶尔居住的地方也一定要打扫干净,收拾整齐,这和父亲曹操的性子格格不入。两人感情淡漠和这一点有很大的关系。

“大兄?”曹英听到声音,从里面奔了出来,一见曹昂,立刻张开双臂,飞奔过来。曹昂蹲下身子,接住曹英,抱了起来,随即感受到一点异样。“阿英,你好重啊,大兄都抱不动了。”

“嘻嘻……”曹英含泪带笑,搂着曹昂的脖子,很不好意思。“平舆的饭菜好吃嘛,顿顿有肉。”

“是吗,这么好啊,连我都馋了。”曹昂抱着曹英,进了后庭。丁夫人姊妹正坐在堂上说话,见曹昂走来,打住了话头,转头打量。丁如意笑道:“几年不见,子修越发高大了。”

“随他生母。”丁夫人笑道,眼中全是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