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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行三国 庄不周 4792 字 21天前

第449章 教你做人

秦牧、麋芳率领千骑突入兖州,虽然没发生什么激烈的冲突,但他们的到来还是对兖州的形势产生了重大影响。袁谭派出重兵四面围堵,围堵黑山军的包围圈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个重大缺口,于毒、苦酋趁机突出重围,转而向南进入陈留郡,四处掳掠。

功亏一篑,陈留郡一片骚然。

黑山军进入陈留,如蝗虫过境,迅速掳掠了封丘、平丘、小黄等县,然后又攻占了浚仪。此时,他们已经摆脱了窘境,不仅获得了粮草补给,而且进可攻,退可守,对酸枣的朱灵部形成了夹击之势,一旦形势不对,或者南下南入颍川,与在许县一带屯田的汝南黄巾会合,或者西进退入河南郡,向朱儁投诚。

比起袁谭、朱灵率领的大军,这些黑山军装备很简陋,甲胄不全,武器不精,战斗力很一般,遇到数量相等的对手基本不打,转身就跑。如果遇到落单的小股部队,就像疯狗一样冲上去咬,迅速把对手撕成碎片,然后又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也给袁谭、朱灵造成了极大的困扰,领教了流寇的难缠。这些黄巾军太能跑了,几乎一刻不停,而且没什么明显的目的性,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又向西,反正他们没什么辎重和负担,跑到哪儿抢到哪儿,有粮食就吃个撑,没粮食就饿两顿,实在跑不动了,就一头栽倒在地,等着被野狗吃,或者被同伴吃了。

何颙在军中两天,袁谭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人不解甲,马不卸鞍,连续作战,辛苦异常。难得有休息的时候,脱下来的战袍都被汗浸透了,一层层的盐霜。袁谭又黑又瘦,双眼布满血丝,却一声苦也不叫,在何颙面前时还特意表现出精神抖擞的样子。

这更让何颙心疼。

两天后,袁谭成功将那千余骑兵赶出了陈留,又与朱灵一起,将黑山军堵在了浚仪城里。但攻城不比野战,难度系数更高,而且有消息传来,朱儁的大军正在逼近,前锋孙策已经到达中牟,随时会接战。

袁谭对何颙说,我要去与孙策交锋,生死难料,请先生尽快起程,免受兵灾危及。

何颙应了。他再三关照袁谭不要逞匹夫之勇,要清楚大将的职责。袁谭感激不尽,将何颙送出百里,挥泪而别。何颙上了车,走出几百步远,见袁谭还站在路边遥遥相望,不舍离去,不禁泪流满面,对袁绍的安排更加愤慨。

这么好的继承人为什么要废掉?真是糊涂。

……

孙策脱下头盔,交给蒋钦,又挠了挠头,抠出一块油泥。几天连续行军,没时间洗头,他已经臭得能薰死自己。行军作战之苦,真不是人能够忍受的。相比之下,前世的大学军训简直是小儿科。

名将难为啊,有几个人能吃这样的苦,不如读几本书,拽几句子曰诗云,再呼朋引伴,炒作一下名声,然后三公并辟、五府共请,多风光啊。

五鹿坐在孙策对面,既敬且畏。他来往于浚仪和孙策的大营之间,一边是衣甲不全、难民一般的黑山军,一边是盔明甲亮、纪律严明的精锐,就算他再不懂兵事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黑山军要想和孙策较量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于毒、苦酋的伤亡怎么样?”

“伤亡接近两成,不过士气还好。”五鹿舔了舔嘴唇,说道:“我们过惯了苦日子,能活着就行。”

孙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对五鹿的乖巧,他并不在乎。黑山军现在乖巧,是因为需要他去救命,等他们安全了,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嚣张。黑山军与汝南黄巾不一样,他们可以躲在太行山里,袁绍想赶尽杀绝没那么容易。这一次损失大,是因为他们太大意了,完全没料到公孙瓒会输给袁绍。

“我只有一万人,袁谭、朱灵有近四万人,众寡悬殊,我不能轻易进攻。”

五鹿明白孙策的意思。孙策已经实现他的承诺,将于毒、苦酋从袁谭、朱灵的嘴里捞了出来,现在该张燕实现承诺的时候了,否则孙策会看着于毒他们死在浚仪。

“将军有何吩咐?”

“我要见张燕。”

“这……”

“我只见他本人,其他人没兴趣。”孙策打断了五鹿,很直接。“你们要想活下去,就得有活下去的价值,否则我没必要费这么大力气。”他向后靠在凭几上,将两只脚架在案上。蒋钦准备上前帮他脱靴,却被他拦住了。他也不说话,就看着五鹿。五鹿的脸抽搐了两下,对孙策对视了一会儿,见孙策一点让步的意思也没有,只得捏着鼻子,膝行上前,替孙策脱下了战靴。

浓烈的脚臭味喷涌而出,差点将五鹿薰吐了。五鹿强忍着愤怒和羞辱,又脱下了另一只靴子,才退了回去,低着头,一声不吭,牙齿却咬得咯咯响。

“这是接应于毒、苦酋跳出包围圈的报酬。”孙策又解下了湿透的足衣,扔在五鹿面前,看着被汗水泡得发白的脚,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想和你们做朋友,你们不把我当回事。今天你还有机会给我脱靴,下次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太行山是险,但你们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

五鹿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晕倒。孙策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别说于毒等人救不出来,朱儁说不定也会彻底放弃张燕,看着张燕被袁绍打得头破血流,从此龟缩在山里不敢出来。

孙策站了起来,赤着脚,走到五鹿面前。五鹿不敢抬头,只觉得背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身体越伏越低,几乎趴在了席上,眼前就是孙策那一双臭哄哄的脚。头顶传来孙策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威压极重。

“张角自称大贤良师,说什么‘苍天以死,黄天当立’。他懂个屁的天命?经营数十年,煽动八州,号称百万,结果不到一年就被人从棺材里拖出来砍了脑袋。张燕更怂,就知道躲在山里自己骗自己。就你们这点德性也敢妄言太平?回去告诉他,如果不想怂一辈子,亲自来见我,我告诉他该怎么做。否则……”

孙策抬起手,指向浚仪方向。“于毒、苦酋就是你们的榜样。”

第450章 一举两得

五鹿连一句话都没敢说,匍匐而出,带着随从向河内方向奔去。

他出使多次,从来没见过像孙策这么不讲理的。这哪里是谈判,这根本就是威胁。他不清楚张燕会不会答应,但他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离孙策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见这个人。

孙策赶走了五鹿,摆摆手,蒋钦会意,正准备收走孙策脱下来的战袍、甲胄和战靴、足衣,却被孙策拦住了。他不解其意。“将军,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就算焚香沐浴,他们也不会把我当回事,索性就臭臭他。”

蒋钦忍着笑,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路粹走了过来,站在帐门口就闻到了浓烈的汗臭味,立刻抬手掩住了鼻子,停住了脚步,皱起了眉头,一脸鄙夷地看着蒋钦。蒋钦很尴尬,低着头,不说话。

孙策却无所谓,赤着脚来大帐内来回走了两圈,没好气的说道:“你要么进来说话,要么滚,站在门口算怎么回事?挡风啊?”

路粹很不高兴。“孙将军,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你算什么客人?”

“呃……”路粹登时变了脸色,大有一言不合就准备拂袖而去的意思。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孙策,以前都是很客气的,现在却如此粗鲁,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孙策显得有些焦躁,来回踱着步,不时的嘀咕两句,眼神一会儿凶狠,一会儿焦虑,眉头拧成了疙瘩。偶尔看路粹一眼,总让路粹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路粹心中忐忑,态度不知不觉地软了下来。他是奉秘密使命而来,如果惹恼了孙策,无功而返,袁谭不会原谅他。

想了半天,路粹还是捏着鼻子走了进去,向孙策躬身行礼。孙策示意他入座。路粹看了看席上的大脚印子,喉咙里一阵阵的翻涌,却还是强忍着坐下了,尽量挑一个没被孙策踩过的地方坐。

“袁显思有什么打算,欲战,欲和?”

“欲战欲和,全在将军。”路粹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些,但这实在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他总不能不呼吸,可是大帐里的味道实在太重了,每一次呼吸都自杀啊。这次回去,一定要向袁谭多讨点赏,要不然太亏了,这得少活好几年呢。

“在我?哼!”孙策冷笑一声:“袁显思最近胆气很壮啊。”

“还行,袁将军与黑山军大小数十战,每战必克。如果不是为了配合将军,于毒等人早就授首了。”

“那行啊,你回去吧,告诉他不必配合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就看着不动手,看他什么时候能拿下浚仪,砍下于毒、苦酋的脑袋。他要是有种的话,也可以来攻击我,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路粹闭上了嘴巴,一声不吭。孙策情绪不对,这和他的预料相去甚远。孙策的亲卫骑入陈留郡,袁谭配合的撤开了包围圈,放黑山军一条生路,孙策应该感激才对,为什么会是这般模样?

难道有什么新的变故?

路粹百思不得其解。陈留的情况现在不仅有袁谭、朱灵、刘备的大军,有陈留太守张邈兄弟,还有黑山军,现在又来了孙策,敌友关系交错复杂。如果说因为实力的变化,某一方要变卦,改换阵营,这是最常见不过的事。如果不能及时把握机会,很难说什么时候会被人捅一刀。

身为使者,路粹不仅要负责通报双方的消息,还有收集情报的作用。使者可以见到对方将领,这是普通细作难以接近的目标,也是心腹才能担当的重任。

路粹仔细想了想,忽然明白了,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不久前,辛毗来了兖州,成了袁谭的心腹。辛毗是颍川名士,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与他齐名的杜袭现在是沛国相,赵俨是新野令,都得到了孙策的重用。辛毗护送袁耀回汝阳,结果差事办砸了,跑到宛城呆了几个月,现在却突然来到袁谭身边,和孙策进入洛阳的时间同步。

辛毗会不会是孙策埋在袁谭身边的内应,孙策想让辛毗代替他,成为他和袁谭之间的联络人。这完全有可能,他曾经拒绝过孙策的邀请,孙策记恨在心,太正常了。而辛毗在宛城停留那么久,要说他和孙策一点关系也没有,任谁都不会相信。

路粹强忍着不适,挤出一丝笑容。他掌握了袁谭和孙策联络的秘密,如果袁谭要换掉他,绝不会让他离开这么简单,说不定会找个理由将他处死。这很可能就是孙策这么做的另一个理由:借袁谭之手杀他。

“将军言重了,袁将军如果有和将军交战的意思,又怎么可能让黑山贼突围,直接在野战中灭了他们,再回师与将军交手岂不是更好。”

“嘿,他倒是敢啊。”孙策不屑一顾。“你们袁将军依托袁家门户,让你们这些名士俯首称臣没什么问题,说几句空话就行。要想让统兵的将领低头,没点拿得出手的战绩,恐怕没那么容易吧。刘备易于反复,随时准备开溜,朱灵倒是能打,可正因为能打,他会将你们袁将军放在眼里?嫡长子统兵出征,这是失宠啊,你看不懂,别人也看不懂?”

路粹脸色大变,随即又强笑道:“将军何必如此危言耸听。将军莫要忘了,你也是嫡长子。”

孙策哈哈大笑。“我是嫡长子不假,可是我能打啊。我一战歼灭两万西凉精锐,再战逼得刘备连夜逃跑,就算家父也觉得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说了,我孙家又没有谋朝篡位的打算,父子相忌有意义吗?一个乌程侯而已,让就让了。袁谭能像我这么大方,把继承权让给别人?”

路粹眼珠来回转了两下,忽然笑了起来。“将军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袁将军为什么不能?盟主这么年轻的时候不过是一介濮阳令,而袁将军现在已经是统领数万人马,手握一州的重将。有子如此,袁盟主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废长立幼。孙将军,你就不用说这些话了,就算我愚笨,被你蛊惑,袁将军父子英明果断,也不会中你计的。”

孙策冷笑一声,挥挥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回去吧,让袁谭准备好,我们两个嫡长子打一场,看看是我为袁绍解此心头患,还是袁谭能打出比界桥之战更好的战绩,证明他青出于蓝胜于蓝。嘿嘿,我可不是公孙瓒,你让他小心一些。”

第451章 利与义

路粹趁兴而来,败兴而返,气得一路都在咬牙切齿。回到浚仪城外的大营,他脸色很平静,胸膛里却有一股火在烧。

不是对孙策,而是对辛毗。

孙策是敌人,而且被他拒绝过,想报复他很正常。辛毗才是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与孙策暗中勾结,如果不是他到袁谭身边来,他怎么可能遭到孙策的羞辱。但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名士翻脸也不能像村夫泼妇一样破口大骂,那样反被人看轻了,要的是不动声色间致敌于死地。

路粹调整好情绪,来到中军大帐,拜见袁谭。

袁谭正和张超议事,刘备、朱灵等人在座,辛毗也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枝竹杆,看样子刚才正为诸将解说形势。大帐里很闷,虽然前后帐门都掀起来通风,依然有浓烈的汗臭味。为了驱臭,袁谭命人点了一些薰香,但这些味道混在一起也好不到哪儿去,路粹还是有想呕吐的感觉。

当然比起孙策的大帐,这已经风雅多了,至少这帐中没有人像孙策一样赤着脚与人说话。

“文蔚回来了。”袁谭笑道:“我们也歇一歇,听听孙策是何打算。”

路粹苦笑,却不说话。袁谭见状,看看张超等人,又冲着路粹眨了眨眼睛,笑道:“文蔚,这里都是忠义之人,我信得过他们,你不用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

路粹会意,袁谭这是要表示对诸将的信任,并非让他什么都说,待会儿肯定还要私下召见。他自责了两句,把大致经过说了一遍,特别提到孙策怀疑袁谭能否控制朱灵和刘备的话。

袁谭哈哈大笑,转身对刘备、朱灵说道:“二位将军,我常听人说,心有所忌,宣诸于口,看来孙策对你们很是挂念,时刻不忘离间我等。”

刘备很尴尬。“使君英明,备曾败于孙策之手,不敢言勇,唯附使君骥尾,一雪前耻。”

袁谭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说道:“刘东郡,你在萧县的战事我听说过一些,那只一时不察,中了孙策诡计,并非作战不力。我听说孙策麾下最精锐的士卒就是亲卫营,其余皆不足观。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孙策以四倍兵力围攻,犹让关张二位脱围而出,孙策虽胜而不足傲,东郡虽败而不足羞。若是兵力相当,东郡必是胜者无疑。”

刘备的嘴角抽了抽,拱手称谢。袁谭给他留面子,他不能不感激。

“愿为使君效劳。”

袁谭转身朱灵,又道:“朱将军,你对孙策如何看?”

朱灵身材修长清瘦,长年征战让他的脸膛晒成了古铜色,配合他不苟言笑的表情,更让人觉得难以接近。面对笑容满面的袁谭,他也只是欠了欠身,嘴角勾了勾,笑容还没绽放就消失了。

“使君所言,诚是至理。灵愚笨,斗胆言之。孙策虽然年少,却非匹夫之勇,不仅极擅揣摩心思,而且不轻战,战则必胜。这一次却主动求战,恐怕是别有用心,还请使君留意。”

袁谭眼神闪烁,拱手道:“请将军指教。”

朱灵沉默了片刻,神情有些勉强,不安的挪了挪身体,接着又道:“兵者,诡道也。强者示弱,欲其战。弱者示强,欲其不战。朱儁挥师东进,号称兵力十万,其实能战的人就是孙策所部,其他人皆不足论。孙策所部虽是精锐,毕竟只有万人,他向来不肯打这种两败俱伤之战,大言求战正是心虚的表现。所以……灵以为当急进击,大破其部,则朱儁不战自溃。”

袁谭沉默不语,转身又看向曹昂。“子修,你与孙策正面交锋过,对他应该比较了解,可有什么意见?”

曹昂连忙躬身道:“昂以为朱将军所言极是,孙策用兵侵掠如火,不动如山,他本是为解围而来,却按兵不动,恐怕并无必胜之义,若使君能示之以强,逼其应战,可夺得先机。孙策若退,则浚仪城内黑山贼士气必落,届时或是逼降,或是强攻,皆比今日容易。”

袁谭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毛玠、辛毗,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诸君辛苦,请各自回营准备,我再斟酌斟酌。”

朱灵眼中露出失望之色,但一闪而没。他起身告辞,不紧不慢地出去了。刘备也连忙起身,再三还礼,匆匆出帐。袁谭目送他们出营,等他们都走了,这才转身看着几个谋士。“请诸君畅所欲言。”又对路粹说道:“文蔚辛苦了,入座吧,大家一起商议商议。”

几个谋士互相看看,谁也不肯先说。袁谭见状,轻笑一声:“诸君无须顾忌,大可放言。说不说在你,用不用在我。谭虽不敏,亦知不因人废言,不因言废人之理。孝先先生,你说说看。”

毛玠拱了拱手。“喏。使君,朱文博、曹子修所言,于用兵是至理,但他们眼界囿于一地,难免偏颇。孙策这次前来,并非要夺兖州,只是为了解黑山贼之围。孙策不过是朱太尉的前锋大将,击败了孙策之后,使君还要与朱太尉交锋吗?”

袁谭微微颌首,却不说话。

“以兖州对抗朝廷,为不义。以使君对抗孙策,胜不能得地,败则兖州动摇,届时黑山贼与青州黄巾联合,使君腹背受敌,难以脱身,兖州秋收毁于一旦,使君明年便有断粮之急。以玠之见,不如持重,困黑山贼于浚仪城内,拒孙策于兖州之外,待秋收之后,颗粒归仓,再战不迟。”

袁谭连连点头。“先生所言有理,我也正是有些担心,这才没有立刻答应。不过,对峙而不战,会不会有怯战之嫌?”

毛玠正要说话,边让站了起来,一甩袖子,大声喝道:“毛孝先,你还知道礼义廉耻吗?竟敢在此胡言乱语,大言不惭。朱儁虽是朝廷太尉,黑山贼却是黄巾余孽,无臣节可言。他们侵入兖州,掠我乡土,伤我百姓,朱儁不予以制止,如今使君将黑山贼困于浚仪,朱儁却来侵扰,举措失礼,不义在先,如果能以朝廷目之?使君守土有责,以优势兵力以逸待劳,却被孙策一万人逼而不能动,就不怕天下豪杰齿冷?”

毛玠欲言又止,一声轻叹。

一旁的程昱皱了皱眉,挺身而出。“边文礼何必如此,孝先只是说当持重慎战,何尝说不战?这可不是坐而论道,战场乃生死之地,谨慎些总是好的。”

边让大怒,正要说话,程昱又说道:“若是毁了秋收,大军缺粮,文礼可有妙计解使君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