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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行三国 庄不周 4455 字 21天前

“将军面前,妾不敢说谎。”蔡珂一心求生,来不及多想。“这件事的确是蒯越一人所为,与舍弟无关。蒯越因此得了刘表信任,总揽兵权,而舍弟只是刘表身边的一个闲职,两者不可相提并论。若非如此,我阿翁也不会将我许给刘表为妾。正如将军所言,刘表年过半百,与我阿翁相差不过数岁,绝非良婿。若将军不弃,妾身愿与孙家结亲。”一边说一边情意绵绵地看向孙辅,充满诱惑。

蔡讽连忙给蔡珂使眼色。蔡珂却装作没看见。对这桩婚事,她一直有排斥心理,只是碍于家族前途才不敢违抗父命。如今一家数百口面临生死考验,她有充足的理由悔婚。孙辅虽然性格软弱些,但正当青春,长得也不错,至少比刘表那个老匹夫强。其实她更看中孙策,孙策不仅相貌英俊,而且为人强势霸道,更符合她的期望,但孙策对蔡家防备心太重,年龄又差得太多,不太可能接受她,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此话当真?”孙策放缓了语气,看向蔡讽。

蔡讽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事已至此,也只得顺着蔡珂的话往下说。“小女所言,皆是实情,请将军明鉴。”

“这么说,你愿意支持家父?”孙策撇着嘴,调侃道:“我孙家可有几万大军,你未必供应得起。”

“这一点请将军放心。蔡家供不起,还可以帮将军联络其他各家,绝不会让将军受制于钱粮。”

“你能这么想,我求之不得,和为贵嘛,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杀人。”孙策犹豫不决。“可是,你儿子蔡瑁还在刘表身边,他若是请刘表发兵,攻击我们,又待如何?”

“刘表会怎么做,我蔡家决定不了,但是小儿若来,老朽愿意亲自出面阻拦,劝其退兵。”

孙策沉吟半晌,眼珠转来转去。蔡讽、蔡珂看在眼里,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孙策坚持要杀。堂上气氛压抑,连心跳声都隐约听得到。孙策的目光一会儿凶狠,一会儿犹豫,在蔡讽父女的脸上转来转去。蔡珂见状,悄悄地推了推孙辅。孙辅回头,正好迎上蔡珂央求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软。

“伯符,蔡家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若是你不能决定,不如派人向叔父请示。”

孙策冷笑道:“兄长,蔡家还没有答应与你结亲呢,你就请示,是不是太急了些?”

蔡珂应声说道:“若国仪将军不弃,妾愿意奉帚。”

第035章 同僚相煎

蔡瑁声泪俱下。“使君,请你救救我蔡家吧,孙家父子好杀成性,一旦进了庄园,我蔡家必然血染沔水,老少无遗。使君受天子之命监临本州,我蔡家全力支持,不敢有丝毫懈怠,若因此惹来灭门之祸,只怕荆襄百姓心寒。”

刘表窘迫不安。“德珪,我已经派人去请异度了,你别着急。待异度一来,我立刻让他出兵支援。”

正说着,蒯越快步走了进来,赶到刘表面前,躬身一拜。“使君,大事不好。”

“怎么了?”刘表挺起了身子,脸色微变。

“孙策……进了蔡家庄园。”蒯越转头看了一眼蔡瑁,欲言又止。

蔡瑁大惊失色,一跃而起,揪着蒯越的衣领,大吼道:“蒯异度,这下你满意了?”

蒯越一声不吭,慢慢推开蔡瑁,目不转睛地看着刘表。刘表也觉得头皮发麻,又觉得蒯越眼神不对,连忙问道:“异度,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孙策这么快就攻破了蔡家庄园?”

“使君,不是孙策攻破的,而是蔡家请进去的。”

“请……进去的?”刘表和蔡瑁同时惊呼出声。蔡瑁随即反应过来,眼珠一转,厉声喝道:“蒯异度,你不要乱说。我蔡家一心支持使君,绝不可能与孙坚有什么往来。就算是碍于张公颜面,也不会……”

“够了。”刘表越听心越烦,厉声打断了蔡瑁。

蔡家这是要干什么,真要和孙坚结亲吗?那可是蔡家要送给他的妾,半路上被孙坚夺了去,这算怎么回事?倒不是在乎一个女子,他成亲多年,夫人是名门之后,育有三子一女,就算暂时不在身边,他也不至于一定要纳蔡瑁的姊姊为妾。这只是一桩政治婚姻,是他加强与蔡家关系的纽带,现在孙坚半路出手,自然是要与他争夺蔡家的支持。而蔡瑁这么快就改口,预留退路,显然是对之前不给他兵权的事耿耿于怀,一旦有机会与孙坚联手,他立刻有了新的想法,还把责任推到了他和蒯越的身上。

“异度,怎么办?”刘表瞪了一眼蒯越。蔡家是等了半个时辰才开门的,蒯越不肯派兵理亏在先。

蒯越思索片刻。“使君,我已经派人查探周围有没有伏兵,一旦确认安全,立刻派兵出城。不管蔡家是迫于威胁不得已才请孙策入庄,还是真有婚约,都不能让孙策久据蔡洲。孙家父子残忍,稍有不慎,蔡家就可能成为砧上鱼肉。一旦蔡家落入孙策手中,以蔡家的人力物力,很可能会成为襄阳的肘腋之患。”

刘表越想越不安。“那……什么时候能出兵?”

“使君莫急。”蒯越胸有成竹。“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孙策是用木筏渡过沔水。眼下沔水尚深,我们只要用水师战船围困蔡洲,孙策就插翅难飞,就算孙坚派兵来救也无济于事。他是孙坚的长子,只要生擒了他,我们就可以逼迫孙坚撤兵。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蔡家会被波及,难免损伤。”

刘表看着蒯越,恨不得抽他一耳光。他算是明白了,蒯越早就等着这一刻吧?他想起了蒯越诱捕宗帅的事,那些人之前可都是蒯越的朋友,但蒯越杀起来连眼睛都不眨。再联想到之前蒯越弃何进如弃弊履,刘表意识到,蒯越远比他想象的更冷血,他连蔡家都想动。

蔡瑁也听出了蒯越的意思,立刻变了脸色,却不说话,只是眼神阴冷地看着刘表。刘表心中不安,咳嗽道:“德珪,你觉得如何?”

蔡瑁冷笑道:“当孙策初登蔡洲时,兵不过三百,异度不肯发兵,现在孙策进了我蔡家,异度却要发兵,不知道是何用意?我蔡家虽然弱,却也有兵数百,虽然寒酸,却也有强弩数具,异度就不怕被流矢所中?”

蒯越眉头紧蹙。“那德珪的意思是,我们不管孙策了?”

“蔡洲在沔水之中,与襄阳城相隔十里有余。孙策就算手再长,也攻不到襄阳城吧?难道异度觉得攻击蔡洲比据城而守还容易,还是说你想踏平蔡洲?”

“德珪,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蒯越苦笑道:“使君,我延误兵机,才造成现在的危机,请使君容我辞去兵权,另派善兵事者统兵守城。”

刘表心中暗叹。明知蒯越用心不良,摆了蔡瑁一道,此刻他也不能让蒯越辞去兵权。蔡瑁倒是一直想要兵权,但蔡讽开门迎接孙策进驻蔡洲,他哪里还敢让蔡瑁掌兵。谁知道蔡家和孙家有什么关系,万一蔡瑁和孙策里应外合,襄阳城就危险了。

“异度,你也不用过于自责。”刘表嘴里苦涩,却还得装出一副笑脸。“孙策就算占据了蔡洲,也难以危及襄阳。谚云:欲投鼠而忌器,我们不能因为孙策这只老鼠而毁了蔡洲。”

“喏!”蒯越脸色平静。“就算不攻击蔡洲,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蔡家殷实,秋收又刚刚结束,蔡家仓里堆满了粮食,如果孙策将这些粮食转运给孙坚,对我们非常不利。万一他尝髓知味,又去掳掠沔水西岸的各家,如何是好?”

刘表郁闷之极,恨不得要骂人。“为防万一,你还是将水师调来吧,围住蔡洲,困住孙策。蔡家粮食再多,也总有吃完的时候。一旦孙策出蔡洲,立刻攻击。”

蒯越看向蔡瑁。“德珪以为呢?”

蔡瑁已经坐了回去,阴着脸,一言不发。听了蒯越这句话,他微微欠身。“使君,瑁侍奉使君,家父迫不得已开门揖盗,父子殊途,是家门不幸,恐难两全。瑁如今孤身一人,也不敢有什么奢望,只盼能全臣节,一颗赤心,不负使君。”

刘表还没有说话,蒯越长叹一声:“我虽然无心伤害蔡家,但蔡家因我而受损,我难辞其咎。临战之际,不敢怯阵。击退孙坚之后,若能生还,我一定去向蔡翁请罪。”

正在这时,蔡家有人来了,蔡瑁出去,时间不长,又回来了,对刘表欠身施礼。

“使君,真是惭愧,为保蔡家数百口性命,家父迫不得已,只能将二姊献给孙坚的从子孙辅,不能侍奉使君左右了。”

刘表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抽了两耳光。他狠狠地瞪了蒯越一眼,蒯越低着头,一声不吭。

第036章 情迷心窍

“国仪,你给我闭嘴!”孙策指着孙辅,厉声喝斥。“你昏了头么?你要她,我把她赏给你就是了。给你面子,我不杀她全家,你怎么还得寸进尺,要娶她为正妻?正妻个屁啊,她就是个俘虏,有什么资格做正妻?你将来是要拜将封侯的人,正妻自然得是名门大姓,她配么?”

“伯符,你听我说,不要生气嘛……”孙辅一脸陪笑,亦步亦趋。

“闪开,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还有一点丈夫气度?”孙策恨铁不成钢。“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把她当个宝,以后还得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愿意为她毁了前程?”

“怎么会呢,不会的。”孙辅喃喃说道,尴尬地搓着手。

孙策哼了一声,甩开孙辅,气哼哼地走了。孙辅站在原处,想追上去,却又不敢。他看中了蔡珂,想娶蔡珂为正妻,孙策坚决反对。虽然他年龄比孙策大好几岁,可是当孙策发怒的时候,他也不敢顶撞。

昨天,孙策与庞德公论道,又慧眼识人,收服了黄忠这员猛将。今天,孙策算定了刘表不会派人支援,一举拿下了蔡洲。初次出征,孙策就以一场漂亮的胜利证明了自己,也获得了将士们的拥护。相比之下,孙辅几乎无功可述,气势严重不足。

“孙将军,请留步!”蔡珂从一旁闪了出来,高声叫道。

孙策脚步不停。蔡珂见状,提起长可及地的衣摆,奔了过去,抢到孙策面前,张开双臂拦住孙策去路。她跑得太急,锦衣也束缚不住胸口的波澜,脸上更是泛起了红晕,艳若桃花。

难怪孙辅被她迷住了。孙策暗自发笑。对孙家来说,蔡珂也算是白富美了。就像当年老爹孙坚看中了老娘吴夫人,厚着脸皮上门求亲一样,孙辅也被蔡珂迷住了。他平常见的女人不是布衣荆钗的农妇,就是辎重营里的杂役婢女,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成熟熟女,几个媚眼一抛,孙辅彻底投降。

孙策敢打包票,娶了她,孙辅将来不会有好日子过。也正因为如此,孙策才明面上反对,暗地里推波助澜。要想立足荆州,孙家需要蔡家的支持,联姻是最合适的方式,但他又不能和蔡家太亲近,否则必为蔡家所制,让孙辅和蔡家联姻,既给了孙辅面子,又拉拢了蔡家,一举两得又进退裕如。

至于蔡珂本人,孙策还真没看上眼。一来知道这位不是什么贤内助,二来有太多的美女可娶,他对这个中年小寡妇没什么兴趣。别看她现在艳光四射,这年头女人老得快,等她生了孩子,再过几年,老态毕现,就跟半个妈似的。从小没有母爱的孙辅也许会喜欢,他可没兴趣。

“你想说什么?”孙策皱起了眉头,回头瞪了一眼孙辅。“国仪,把你女人带回去,这样子算怎么回事?你不要脸,我孙家还要脸呢。”

孙辅臊得满脸通红,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拉着蔡珂就要走。蔡珂甩开他的手,大声说道:“孙将军,你不要嫌弃国仪,我既然愿意嫁他,就会全力支持他。你不是要兵要粮吗?可以!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不过,这些兵和粮不能给你,而是我的嫁妆,只给国仪。”

“嫁妆?”孙策冷笑一声:“包括你在内,整个蔡洲都是我的战利品,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那好,你屠了蔡洲。”蔡珂同样报以冷笑。“令尊孙将军以击败董卓成名,你却要成为和董卓一样的屠夫,我看整个荆州还有几家愿意支持你。”

“你说什么?”孙策大怒,伸手就去拔刀。蔡珂不仅不让,反而仰起了脸,挺起了腰,怒视着孙策。孙辅吓了一跳,连忙冲过来,将蔡珂拦腰抱起,藏在身后。“伯符,你不要和一个妇道人家计较。不过她说得对,杀俘不祥,就算是叔父知道了,也不会答应的。”

孙策心中暗笑,脸上却一脸悻悻。他收回长刀,指指孙辅。“你啊,莫怪我言之不预,迟早要毁在这女人手上,有你后悔的时候。”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这一天出现的。”蔡珂在孙辅身后,踮起脚尖,对孙策叫道。

“哼!”孙策嗤之以鼻,挥挥手。“我是做不了你的主了,你请示我阿翁和你兄长吧,看他们怎么抽你。”说着,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把蔡家的船集中起来,尽可能多运一些粮食过去。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刘表就会派兵包围蔡洲。”

“我知道,我知道。”孙辅抹着额头的汗珠,连声答应。

蔡珂恨恨地盯着孙策的背影,咬牙不语。孙辅拉着她,找到蔡讽,将孙策的意思说了一遍。蔡讽苦笑,明知孙策这是割蔡家的肉,也只能答应,安排人去装船。孙辅高高兴兴地去了,蔡讽看着蔡珂,长叹一声。

“你现在满意了?为了一个正妻的名份,我蔡家快要倾家荡产了。”

蔡珂梗着脖子,不肯认错。“阿翁,刘表不是孙家父子的对手,你现在心疼这些粮食,将来会收获更多。国仪虽然性格软弱了些,总比刘表那老头子强,将来蔡家说不定还要靠他呢。”

蔡讽气得翻了个白眼。“我蔡家要靠他?他难道比你姑父还要位高权重?”

蔡珂词穷,憋了半天,又说道:“姑父虽然位高权贵,可现在却救不了我蔡家。阿翁,你如果不怕孙策杀得血流成河,现在就去拒绝他,我也不嫁孙国仪了,陪你一起死。”

蔡讽气得跺足,却又不敢真去找孙策。有理由相信,惹火了孙策,孙策是真有可能杀他全家的。

流年不利啊,我蔡家怎么会惹上这样的灾星?

……

孙坚大营。

孙坚居中而坐,周瑜坐在他身后。吴景、孙贲分别坐在左右。他们刚刚收到消息,孙策攻占了蔡洲,两万石粮正在装船,明早就能运到大营。

孙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吴景、孙贲也面面相觑,觉得孙策在吹牛。孙策是昨天刚走的,据说驻扎在鱼梁洲,今天怎么就攻克了蔡洲。蔡洲不是城,但也没那么容易攻,何况身后还有襄阳城,一旦攻击受阻,而襄阳守军又及时赶到,内外夹击,孙策很可能遭遇大败。

孙策的信里没提具体的攻击过程,他们也不知道襄阳守军有没有支援蔡洲,对这个结果,他们非常兴奋,兴奋之余又表示怀疑。

“两万石粮,可以支撑大军半个月时间。”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吴景首先开了口。“将军,我们是不是可以攻击樊城了?”

“我觉得还是等等的好。”孙贲缓缓摇头。“蔡洲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的,伯符军报里不说,很可能是一场惨胜。两万石粮食固然解了燃眉之急,但损失太大,伯符难以在蔡洲立足,迟早要退回来。谁去接应程德谋、韩义公,将军要有所准备才行,我提议,尽快派人增援蔡洲。这三百余骑来得不易,如果就此损失了,恐怕不是两万石粮食能够弥补的。”

第037章 小露峥嵘

孙坚想了想,转头看看周瑜。“公瑾,你的意见呢?”

周瑜微微欠身,不紧不慢地说道:“是攻樊城还是增援蔡洲,都没有必要急着下结论。蔡洲离此不过数里,最迟明天上午,粮食就能运到大营,到时候问清楚了再做决定不迟。”

孙坚点头。“还是公瑾想得周全,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摆摆手。“你接着说。”

“孙校尉增援蔡洲之策,可谓老成谋国。不管伯符的损失大不大,经此一战,刘表必然重视蔡洲,轻则派兵警戒,重则派兵围困,以伯符仅有的两千人守或有余,战则不足。一旦他们被困在蔡洲,接应程韩二位的任务就有可能受影响。”

孙贲很满意,吴景的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

周瑜接着说道:“若说孙校尉之策立足于守,那吴校尉之策就是立足于攻。攻樊城,迫使刘表不能分兵东顾,亦是合于兵法的良策。”

吴景转怒为喜,连连点头。

孙坚心中暗喜。这世家子弟果然会说话,一个也不得罪。如此一来,他要增兵蔡洲就名正言顺了。他咳嗽一声,故作不悦。“那你说说,我们究竟是增援蔡洲,还是攻击樊城?”

“将军,两者可并行不悖。派兵增援蔡洲,持续威胁襄阳右翼,进兵樊城之下,迫使刘表不能东顾,双管齐下。只是……”

“只是什么?”

“樊城虽小,却颇为坚固,若是强攻,损失必然不小。若是能将襄阳守军诱出城,于野战中予以重创,则樊城不攻亦破,蔡洲不增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