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闻成彬暗恼,揉了揉太阳穴,想必是喝多了。

音律由轻缓转为激昂,轻纱飞扬间,有人半空旋舞,艳惊四座。

太上皇猛然起身,不可置信凝睇半空中的孙女。

不得不说,姬初萤的平衡感是常人无法比拟的,走在钢丝上也如履平地。

她长袖一甩,形如九尾。

妖狐乍现。

赢得满堂喝彩。

相比之下,压轴出场的景蝶羽逊色了不少,勉强维持平衡,动作也发挥失常,脚下踏空,坠了下来。

“啊!”

“当心!”

众人惊呼。

看席上,离钢丝最近的人是闻成彬,闻成彬没做他想,上前接住了景蝶羽。

“呃......”

一声闷哼,闻成彬表情痛苦,堪堪抱住她,缓缓蹲下来。

景蝶羽愣愣看着救了自己的男子,男子相貌清俊,如画中走出来的邻家郎君,惹得她面红心跳,都忘了出糗的窘态。

“姑娘。”闻成彬感觉手臂快断了,勉强维持微笑。

“抱歉。”景蝶羽赶紧起身,慌忙问:“公子可因小女子受了伤?”

“无碍。”

老首辅疾步走过来,“快,传侍医。”

他亲自扶着闻成彬去外间上药。

景蝶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被自己父亲拉住,才想起眼下的情景。

林宝绒手指抚在琴弦上,此情此景甚是熟悉。

上一世,闻成彬也是因为救了景蝶羽,才掳获了美人芳心,只是上一世,景蝶羽是在独舞中失误,从头到尾都没有姬初萤的参与。

刚刚的情景,林宝绒也向景蝶羽伸出了手,但闻成彬更快一步。

本以为不会重复上一世的情景......

孽缘。

孽缘。

林宝绒感慨万千,化作一声低叹。

宾客们三三两两去往外间询问闻成彬的伤势,屋里乱成一团。

混乱间,有人忽然握住林宝绒的手,把她拉起来靠近自己。

林宝绒吓了一跳,下意识推了对方一把。

闻晏纹丝不动,“是我。”

林宝绒舒口气, “没去看看你堂侄?”

“致恒无事,手臂擦破了皮,涂抹了药膏。”

说明他已经去过了。

致恒,致恒。

林宝绒最不想从闻晏嘴里听到闻成彬的表字,好似自己是毒妇,想要离间他们叔侄的感情。

闻晏看她面色不佳,带她出去散步。

林宝绒一路沉默,被带进僻静的假山内。

闻晏看她情绪不高,想逗逗她,摘了她的面纱,俯身靠近她。

“别......”

闻得男人身上的酒气,林宝绒别开头,捂住他的嘴,“你醉了。”

月高风黑,栉比隐晦,像在暗通款曲。

她喜欢闻晏的靠近,又接受不了与他在假山内偷偷摸摸。

酒能放大人的感官,闻晏觉得抱在怀里的姑娘香软甜蜜,舍不得松手,但小姑娘不愿意,他便不强迫,搂着人儿消散了一会儿酒意,拉着她走出假山。

“是我唐突了。”

林宝绒看着他映在月光中的背影,摇了摇头。

闻晏回眸,正好看到她在摇头。

回到水榭,有人拉住闻晏说了句什么。

闻晏对林宝绒道: “诏狱那边有事,我过去一趟。”

林宝绒点点头,“万事小心。”

闻晏把她送到林修意身边,匆匆离去。

林修意忙着交际,让侍女将林宝绒带去后院。

林宝绒路过外间时,外间里只剩下闻成彬和侍医,闻成彬本想起身问声好,哪知林宝绒绕开他,头也不会地走了。

侍医是个花甲老妇,笑呵呵道:“姑娘家害羞,大人还需懂得避嫌。”

闻成彬捂住手臂自嘲一笑,林宝绒哪里是害羞才对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啊。

酒醉上头,他磨磨后牙槽,追了出去。

侍女带林宝绒抄小路去往后院,刚好穿过那座假山,林宝绒心里装着事,没太在意,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两人回头,见一抹修长身影逼近。

林宝绒眯眸,辨认出对方是谁后,浑身泛起鸡皮疙瘩,退了两步就要跑。

闻成彬眼疾手快,拉住她。

“自重!”林宝绒像受到惊吓,嗓音都拔高了。

平日温婉柔美的人儿,此刻像炸毛的猫,伸出了锋利的爪子。

闻成彬感到颧骨一痛,用另一只手摸了下,温热湿滑。

林宝绒抓破了他的脸。

侍女愣在原地,没闹明白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也不认得闻成彬。

林宝绒小幅度挣扎,“放手!”

闻成彬酒气上来,跟她较起劲儿,没松手,递了侍女一眼,“还想留在府里,就闭嘴。”

侍女看他衣冠楚楚,知他不好惹,没敢说话。

闻成彬:“你可以走了。”

侍女犹豫不前。

林宝绒慌了,偏头对侍女道:“我是户部尚书的嫡女,你现在就去水榭喊人,说有人对我图谋不轨,快去!”

“......是。”侍女赶紧跑开。

假山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旧恨如倾斜的洪水铺卷而来,林宝绒忿忿瞪着他,“放开我,否则,咱们谁也不好看。”

闻成彬不知该从何说起,好像自己是她的仇家似的。

无奈,深深的无奈。

“林姑娘,在下无意冒犯,但有一事不懂,一直纠结于心,还请林姑娘解惑。”

“我跟你无话可说。”林宝绒脑海里浮现上一世,闻成彬的种种纠缠,心脏突突的跳。

闻成彬听得颤音,知她把自己当成登徒子了,重重叹息,“你答应我不跑,我就松开你。”

林宝绒不语。

闻成彬试探着松开她,谁知刚一松开,她就朝水榭跑去。

他扯住她手臂,把她抵在假山上,“林姑娘!”

“闻成彬,你自重!”

她怒目而视。

闻成彬拧眉与她对视,她眼睛极美,睫毛很长,扑闪扑闪,看上去楚楚可怜。

闻成彬竟心软了。

都不知自己的心软从何而来。

明明是来找她说理的,又没打算做什么!

敛起不该有的悸动,闻成彬沉住气道:“姑娘对在下是否有什么误会?在下来京城赴任前,从未与姑娘相识,姑娘为何如此厌恶在下?”

从来都被人以礼相待,只在她这里受过冷遇。

林宝绒掐算着时间,假山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估计那名侍女回去后什么也没敢讲。

林宝绒心里一凉,但也知闻成彬不敢动她,不是想要个说法么,林宝绒深呼吸,缓和语气道:“我明白了,你先松开我,我说予你听。”

闻成彬挑眉。

林宝绒偏头看向一边。

闻成彬凝睇她雪白的脖颈,心中乱糟糟的,松开了手,靠在另一侧假山上。

林宝绒刚要开口,假山上方传来一道揶揄声,“呦,月下幽会呢?”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

林宝绒心中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