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1)

082

沈陵瞬间来了灵感, 如今这个情况, 肯定没有比写辅导书更合适了,他在中枢院有大把的空闲, 以前的笔记沈陵都留着的,他只需要把自己以前的笔记整理整理。

科举分几个阶段, 沈陵觉得自己现在这个身份, 还是做最基础为好, 根据金字塔原理,最下面的人群是最广泛的, 而且他可还没有这个胆量去指导秀才举人。

这出书, 若是出得好, 这是美名,出不好就是笑话。他做童生试的辅导书, 相对简单, 也不惹眼。

沈陵打算一个模块一个模块来,出他比较擅长的部分, 墨义以及策论。其实他早有这个想法, 这些年记的笔记都有两大箱子了, 原本一直想整理出来给齐子俊他们,马上世敏大了, 也可以看, 之前一直苦于没有时间。

沈陵把书分成两个部分,首先肯定是讲解题型,他以前做笔记的时候就有分各种题型, 中国的应试教育本来就是从这儿开始的。根据题型说解题思路,最后就是题海战术了。虽说他上辈子很讨厌应试教育,可放在现在,他还真的有些理解了。

后世有各式各样的辅导书、各种卷子,教育资源还丰富些,现在呢,贫寒子弟能接触到的资源太少了。

他现在在中枢院,能接触到的资料也多,以往年份的童生试卷子也不难找,各个地方太多,但京城是“潮流前线”,地方的卷子也都会参照京城的。

所以沈陵就弄了京城的和建康府的童生试卷子,他考童生试的时候都过去十年了,虽说教材永远不变,但题型总会不断变化,还是要与时俱进的。

沈陵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还好文以苓可以帮一帮他,可以帮他找找资料整理整理,有时候文启盛来也可以抓过来做个小白鼠,恰好明年文平昌想让他回去考个童生。他做过之后觉得思路清晰,那就没问题了。

“听盛哥儿说,你最近在写书?”文常敬问道。

沈陵时不时会来看文常敬,他跟着老师学了这么多年,老师身边也没有孩子,他也算半个儿子,正好也带文以苓回来,理由也正当。

沈陵略有些羞耻,不过还会老实说道:“也不算写书,其实就是把自己以前记得笔记都整理出来,把我的学习方法、经验给别人参考参考,感觉可以帮到天下万千学子,目前主要是针对童生试。”

文常敬微微颔首,阿陵基础扎实,他也看过那些笔记,很有一套方法,道:“你有这个心很难得,童生试,以你如今的水准不成问题,也不扎眼。”

沈陵也不想太高调,什么文集诗集他肯定是没有这个文采的,出这种童生试的辅导书,在文人眼里不是太瞧得上眼,他觉得正好。

“在中枢院可还习惯?”

沈陵道:“过得还是很清闲的,若不然也不会有这个闲工夫。如今大部分事情都是榜眼和探花郎在做,偶尔分到我们手里一两件事。”

文常敬安慰道:“也是正常的,刚进去都还不熟悉,一旦你后面做的好了,事情就会多。”

沈陵颇为豁达,笑着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清闲就好好偷偷懒,正好可以整理一下我的笔记,等忙的时候就没空了。”

文常敬欣慰,他这个学生性情坦荡,有一点比他年轻时好,功利心小,不似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能想明白。

文以苓一开始跟着他回娘家还会有些顾虑,担心公婆会不满,但公婆说,家里小事情少,在京城又没什么亲戚,最亲近的也就是她娘家。

有这样开明的公婆,文以苓都觉得自己这个日子过得有些顺得不可思议,想想家中的堂姐表姐每每回来时的诉苦,什么婆婆立规矩往屋子里塞人,亦或是夫君又纳妾,她好似都没有这个烦恼。

江氏也常说傻人有傻福。

嫁人后,文以苓除了发髻变了,还和未出嫁的时候一样,另外变化比较大的就是性子,原本性子有些清冷的女儿,如今回家,张口就是夫君,作为一个母亲,江氏是又心酸又欣慰。

“怎么听你弟弟说,阿陵最近在写书?”江氏一开口也是这句话。

文以苓道:“算不上,夫君最近一直在整理以前记的笔记,说以前记得零散,如今整理出来印成书,可以给弟弟他们看。”

文以苓最近一直在帮他做整理的事情,正好她在家中也无聊,而且他们一起共同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吃过晚饭就一起在书房里相互配合,文以苓才明白原来古人说的琴瑟和鸣是这样的感觉。

“那还挺好的,你弟弟说阿陵给他做的题目很好。阿陵可比你爹靠谱多了,你爹万事不管,盛哥儿还不如跟着阿陵这个姐夫。阿陵现在在中枢院忙不忙啊?可别耽误了正经事儿。”

文以苓笑道:“娘,就是因为现在夫君说没什么事情,比较清闲,所以才会想出来写这个。夫君有轻重的,爹也就是爱喝喝小酒。”

江氏翻了个白眼:“哪有他这样喝酒的,幸好给你找了个着家的。不像你爹,做的那些四六不着的事情就不说了,哎,前些日子说要买幅字画,钱忘给了,还是人家找上门来才想起来,钱是小事,真是丢死个人了。”

文以苓想想沈陵,沈陵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首先他对字画没有兴趣,其次他会考虑家中的情况,还会和她商量。她还挺喜欢夫君什么都会和她说的感觉,就像是一件小事情,换做别的男人,可能自己就决定了,夫君会先和她商量过后,再去做。

沈陵先整理出了一部分,他觉得考童生就够用了的,一本书肯定是需要绪论,若是好一点的书还会请一些名家来写,不过他这样的书还是不辱没名家的笔墨了。

沈陵在绪论中写了自己求学的一些事情,苦于无师苦于无书,大概都是贫寒学子会遇到的一些问题,他把自己的方法传授出去,也是希望更多的贫寒学子能够考取功名......

书是很快就完成的,毕竟大多数的内容都是他以前的笔记整理出来的,后面他根据近几年的考题,增添了一些例题。

然后就要送去印刷,根据现在的印刷规矩,他首先得自费印刷,书卖得好,他就赚钱,卖得不好,亏损他自己的,和书肆印刷坊都没有关系。这样的模式导致很多书籍都变成了孤本或者失传了,现在出书的文人都不是奔着赚钱去的。

文以苓早就帮他了解过了:“京城最大的几家书肆价格相差不但,这书就不用太好的纸张,这样买得起的人才越多。我们最好是找一家书肆,这样书也可以放他们的书肆里卖。”

沈陵琢磨道:“肯定是要和书肆合作的,若不然太麻烦了。要是有书肆看得上我们的书就好了,这样就不用太费心思了。”

“夫君,我觉得这书对儒生们肯定很有帮助,我不科考都能看得懂,你写的非常清晰易懂,要不找个时间我让下人拿去书肆问一问?”

“也好,先试一试看。”

沈陵没等到书肆的回复,倒是曾探花找上了他,曾跃是中枢院的红人,他出身也很好,算是勋贵,得几位大人看中,可以说是拉拢对象。

沈陵和他不是一路人,平时也就是同僚的交情。

“曾兄,你找我有事?”

曾跃倒也直接,道:“孝原,你最近写了本书?”

沈陵惊讶,他在外面可从未说起过,连汤鸣则和严清辉都还瞒着呢!

曾跃笑着说:“实不相瞒,你家下人问的那家书肆是我的,掌柜同我说,是一位进士写的,我还挺好奇的,没想到是你。”

曾跃也很惊讶,沈陵平时在中枢院话不多,他们私下里的聚会参加得也不多,原本他得圣上赐字,大家还是期待一阵的。没想到他不声不响地自己写了一本书,那书曾跃也看过了,是给考童生试的人看的。

以他如今的眼光,自然是觉得小儿科。但沈陵写得通俗易懂,给的思路和方法新颖又特别,最后还出了几道同类题。这本书有些奇特,你只要识字,跟着上面学,也就能学会了,真是前所未见的一种著书方式。

让曾跃比较欣赏的是,沈陵在绪论中也说,他感念以前求学的辛苦,所以想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学子。这样从下面爬上来还不忘本的人,这般好的品行。

沈陵有一种被熟人知道马甲的尴尬,道:“原来是这样,就是我整理整理以前的笔记,正好做成这样的书,可以给家中的晚辈。”

“写得非常好,孝原,真的,这样的形式我还是头一回见,但看上去非常直观,还配了题,若是当年有这样的书,我肯定是会买的。我也是想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同我合作。”曾跃说道,“你应该不止这一本吧?后面还会有的吧?如今就还只是策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恢复更新,之前真的是短小君。

最近智齿越来越明显了,可是口腔诊所什么的都没开门,太难了。

083

找上门的生意, 又是认识人,而且曾家属于勋贵, 家底丰厚,比起和不知底细的人合作, 曾跃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下了值后, 沈陵让六福回去和家里说一下, 他今天在外头吃了。

“这个点真是难得能约你出来。”曾跃笑着给他斟上一盏酒, 略带调侃。

沈陵把碗筷都过一遍水, 他们找了个小馆子, 没去什么大酒楼,没想到曾跃还挺接地气的,会带他来这种地方。

沈陵道:“家里的饭菜挺好吃的,外头的吃不惯。”

曾跃定定瞧了他两秒, 接着说道:“令夫人一定很省心,我记得令夫人好似是文家千金吧。”

“是,我家中人少,再说了, 白天都在当值, 也就晚上回去吃饭的时候能和家人聊聊。”沈陵说道。

这小馆子热闹得很,都是酒肉之徒, 沈陵闻到旁桌的菜, 很是诱人,这小馆子藏在小箱子里,也不知道曾跃这个大少爷怎么找到这儿的。

曾跃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 道:“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爱钻这种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真正做的好吃的地方,也就是这种小馆子。”

看来是个老饕了!

曾跃很擅长活跃氛围,沈陵觉得他情商很高,在中枢院就是八面玲珑的人物,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中心,和他善于交谈脱不开关系,家世又好,也难怪大人们都喜欢他。

菜上来了之后,两人一边吃一边交谈。

“你这书还打算出几本?”

“策论应该是两本到三本,我对墨义策论稍有钻研,其他的便不行了,墨义应该是多一些的。”

曾跃发现和沈陵聊熟了以后,这个人还是很有意思的,有些风趣,平时在中枢院接触不多,又低调,也是在这本书才让他发现还有这样的人物。

聊到后面这本书倒不是重点,重点是曾跃还挺想结交一下沈陵这个人的。原本曾跃对沈陵的印象还挺模糊的,觉得他这人没意思。但如今他却觉得沈陵还是很值得结交的,这样的出身却能二十岁就中进士,最可贵的还是品格过人。

曾跃道:“这书,我可以先不收刻板费,等出来后,刻板费应该是能很快就回来的......”

为了结交朋友,曾跃对于这点钱还是很舍得的。

沈陵听完他说的利益分配,这明显是让利给他,但天下哪里有白吃的午饭,在商言商,沈陵道:“这样曾兄你就亏了,我过意不去,不如我们这样,直接就按分成算,以后你卖出一本书,你多少成我多少成。”

这样的图书销售模式是少见的,如今书肆除了售卖经典的图书外,只有话本是他们直接买断的,如果文人印书发行,他们自负盈亏。

沈陵提出的这个模式,完全是把书肆以及作者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也就是说作者会为了销量,尽可能写好这本书,书肆也会更加卖力地宣传。

曾跃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对这个方法陷入沉思,这书在他看来肯定是能赚钱的,可能比原本从作者那儿拿到了刻板费还要多一些。

“这个法子倒是少见,不过,这样子倒是我赚了。”

沈陵笑着说:“不,是我们双赢。”

曾跃举起酒杯,一同笑:“对,双赢!”

曾跃谈这个合作又不是真为了钱,这分成也很好说话,按着四六分,沈陵四,书肆六,书肆得承担刻板费,也是承担一定风险的,还要负责售卖,沈陵也不愿占便宜。

交给曾跃的书肆后,沈陵就轻松多了,只要考虑继续写书的事情,书肆也第一时间开始刻板。

虽说来钱还要等一段时间,相对而言已经是投入少,回报高的了。

他和曾跃建立合作后,在中枢院的交集也变多了一些,汤鸣则最是知道沈陵的交际圈,疑惑:“怎么感觉最近你和曾跃关系不错?”

沈陵也不瞒着他,总归后面都会知道的,就把自己写了本书然后正好碰到曾跃的书肆的事情和他说了。

汤鸣则大为诧异:“你写书了?我怎么不知道?”

“在你天天和别人喝酒的时候。”沈陵调侃他,他的原稿拿去刻板了,也不好给他看,简单地说了一下:“其实也算不上著作,就是这些年我一直记下的笔记,我把我的方法归纳整理,再配上同类题目,目前我写的是在针对童生试的,原稿拿去刻板了,等出来了我给你看看。”

不管出的是什么样的书,汤鸣则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进中枢院这两个月,他忙于应酬,于学问上再无花过心思,阿陵不声不响的一本书都写好了,想想自己前些日子还笑话他像致仕了,现在想想都替自己羞愧。

当日,汤鸣则推掉了几个同年的相邀,早早回到家中,王氏措手不及,赶紧让下人准备起来,怪道:“你昨日不是说今日在外边吃吗?”

汤鸣则道:“随便准备些就行,不去了,后边都不去了。”

王氏喜:“怎么了?”

“哎,这些日子有些荒废了,阿陵不声不响地一本书都写好了,我一会儿去书房了。”

王氏自是高兴丈夫归家又知上进,丈夫多交一些沈大人这样的朋友才好。

京城开始转凉了,沈全和方氏不适应,虽然文以苓早就备好了冬衣,但春捂秋冻,沈陵让他们每天多做些活,身子也会好些,如果现在就穿厚了,天气再冷就受不住了。

沈全和方氏在京城最大的问题就是没乐子,在建康府的时候沈全管家里的作坊,方氏有食铺,多少是有些事情的。来京城,这日子是好过,有下人伺候,儿媳妇也孝顺他们,可没乐子浑身都不得劲。

偶尔找严家叔婶聊聊天,沈全和方氏会些官话还好,严家叔婶不会官话,出门怕被人笑话。

沈陵也觉得这样不成,人一旦没事情做,太过无聊了也容易出事,还是得给他们找一点事情,沈陵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

这人一清闲,免不了多想,夫妻两本来就是跟着儿子来京城的,有了儿媳妇定是想抱孙儿的,儿子也都这么大了,小夫妻成亲快有四个月了,虽说不算太久,可难免有企盼。

方氏不好问儿媳妇,就问儿子,沈陵汗颜,他没打算让文以苓这么早生,文以苓今年十七,最早也要明年。

母体如果不成熟,孩子也不会健康的。同样的,如果男性年纪小,精子也不够强健,滑胎、早夭的可能性很大。

晚一点生,对母体好,对孩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