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大郎便推门进来了:“你不正在读书吗?我就想着先不打搅你了。”

“我今天的功课做完了,不碍事的,你进来吧。”虽说沈陵很希望有私人空间,但大哥是来帮他们的,而且他有些心疼。

不管年纪不大,却成熟老实的大郎,还是憨厚木讷的二郎,沈陵都念着他们的好,可能他不该带入上一世的想法,但是做不到,毕竟他们这个年纪在他的思想里就应该还是孩子,还在读书。

大郎学着沈全拍了拍他的头:“铁娃可乖,都会自己写功课了!”

沈陵:……

“铁娃,上学累不累?”

沈陵道:“身体有些累,但我脑子不觉得累。”

每天不懈怠的早起,肯定是累的,沈陵很珍惜读书的机会,并不觉得读书很累。

大郎迷糊了,这是什么回答,什么叫身体累脑子不觉得累,难道是因为聪明人动脑子不辛苦?大郎愈发觉得是这个意思,道:“还是铁娃聪明,比哥哥们聪明。乖,好好读书,这样咱们家也是出了个读书人。”

大郎似沈大,性情温和,心胸宽广,并不因小弟读书花家里这么多钱而嫉妒,说不心疼不羡慕是假的,谁不想做个体面人,但他年纪大了,又觉得自己笨,倒也没太多想法。

沈陵拉着他:“大哥,你也聪明啊,我教你识字吧!”

大郎忙摆手:“我不行的不行的。”

沈陵说道:“怎么不行了,我行的,你也行的。大哥,你看这是什么字。”

大郎笑着说道:“这个沈字我还是认得的,咱们家的文书、地契都是这个。”

“你看你没人教,自己也能识字的,我教你你还会不了吗?”

大郎一想也是,就坐他旁边,提出让他教他写自己的名字,沈陵才知道原来大郎也有名字,叫沈谷满,沈陵把沙盘拿出来,先教他认字,然后教他写,先不拘怎么拿笔,先会写才是。

大郎写出两个字后,欢喜道:“我也会写名字了!”

沈陵笑着说:“大哥,你看,你这么快就学会了,以后我每天教你认几个字吧,或者你去问我爹爹也行。”

沈陵又不禁想起了三妞,他也想教三妞认字,但方氏和沈全一看就不像会让女孩认字的,还是要等他有话语权了。

大郎点头,一个劲地练自己的名字,沈陵把沙盘给他,他自己继续看书,大郎自己练了一会儿就悄悄地出去了,怕打扰到他。

天没了光亮之后,沈陵就不看了,一般再过半个时辰,大家就会上床歇息。

沈陵出去洗漱,方氏和崔氏烧好了热水,他出来要洗漱,方氏给他打热水,偷偷问他:“铁娃,你教大郎识字没得影响你读书吧?”

果然这地儿小,说什么都能听见。

沈陵笑着说:“没有,我教大哥自己也能多练一练,能更熟练。”

“那就好,诶,你大伯二伯对你好,大郎也是哥好大哥。”方氏有些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愧疚。

夜里头旁边多了个人,沈陵有些睡不着,大郎今天起得太早,沾着床就睡着了,还有了小呼噜,沈陵心里又默背了一遍今天学的,回忆了一下夫子讲的内容,慢慢地意识也开始模糊……

早上他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朦胧的意识一下子就清醒了,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轻轻地下了床。

崔氏看他起来了,和儿媳所说的无差,刚想问他饿不饿,沈陵朝她做了个虚的手势,,悄悄地走到她身边:“奶,您不用管我,我自己来。”

就见他先用凉水洗一把脸,早上的凉水最带劲,刺激一下瞬间就清醒多了,他也不急着洗漱,先在院子里沈全给他钉的竿子那儿练臂力,吊一吊筋骨。

可看懵了崔氏,她走到前头灶屋,方氏借着灶火的光,再和面了,崔氏道:“铁娃他娘,咱铁娃这一大早干什么啊,就挂那根竿子上?”

方氏闻言笑了,说:“铁娃说这样能练手臂,有力气写好字,还能长高。”

崔氏看孙儿是哪哪都好,一听笑得比谁都开心:“还是铁娃聪明。”

方氏和崔氏又聊起今天做什么菜,虽然不能天天换不一样的菜,但隔一段时间就得换一下,不然客人会不稀奇。

沈陵练完引体向上,又做了会儿深蹲,一边做一边背书,练到出一身汗,有些喘息为止,今年他身体好了不少,目前为止都没有生病,还是很有用的。

这个时候天有些蒙蒙亮,沈陵才开始洗漱,刷牙他一定要用温水,柳枝滕里的纤维蹭着牙齿,这样原始的方法不知道牙齿能不能干净,洁白他已经不奢求了,还是得想办法做个牙刷出来。

他还会用柳叶蹭刮牙齿,嘴里还有点涩涩感,含几口水吐掉,最好再做个古代版的牙膏,让他想想什么能去除牙垢。他现在都不敢吃糖,早晚漱口,原身这口牙不算太好,里面有点蛀牙,还好他还没换牙。

等他吃完早饭,沈全三妞还有大郎才起来,沈陵开始练字,除了学文科,现在就是后悔没学个书法,他现在每天练笔画,学任何东西基础好才能学得好。

今天张秀才继续抽背,虽然是比昨天的好一些,但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强记硬背太过为难了,有个孩子挨板子都挨哭了。

沈陵背完书之后,看张秀才点点头,一般这个时候就可以坐下来了,他没急着坐下,道:“夫子,学生认为您每次讲完课后,学生懂了大意,能够背得更好。”

张秀才盯着他看了许久,沈陵心里头打鼓,在古代,天地君亲师,师长就代表了绝对的威严,沈陵已经做好了要受责罚的打算。

张秀才竟然没说什么,让他坐下,然后继续讲课了。

而他今天竟然把课文讲下去了,讲了没有背诵的内容!沈陵内心有些欢喜,好似受到了重用一般。

待中间休息的时候,张秀才离开了,瞧不见他的身影了,沈陵正准备收拾一下桌面,齐子俊用亮晶晶地眼神望着他:“陵哥儿,你好厉害,竟然能让夫子听你的!”

其他几个人也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

沈陵:……

他望着这一排头发都还束不起来的小萝卜头,忍俊不禁,他这和以前学校里的叛逆少年有什么区别,那个时候就觉得和老师对着来就很酷。不对,他这可是好事情。

思及此,沈陵催促道:“你们还是抓紧背书,夫子讲了新的内容,下午可能会抽背。”

可不能让他一片好心付水东流啊!弄得他时不时看他们有没有认真背书,若是下午背的比以前还差,他岂不尴尬死。

好在这群孩子还算给力,下午抽背的时候,比以前背的流利多了,讲解过后就懂了大意,背起来就没有那么枯燥。看张秀才下午还是讲了新的内容,再让他们回去背,说明他也是认可的,沈陵总算是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今天起晚了,昨天晚上年货节,大家抢货了吗!,,

016

天气渐热,又到一年端午,每逢节日,私塾就会放假,和上一世的孩子一样,都盼着放假呢。

端午前,家里就开始准备起来了,方氏没空,三妞倒是缝了几个香囊,她针线活如今已经很娴熟了,但她没学过刺绣,只能简单缝合一下,里面放了艾草,马上蚊虫就要多起来了。

齐子俊邀请他端午一起去看赛龙舟,在城中的湖里,沈陵想想还是拒绝了,端午节城里有活动,肯定会有很多人进城,家里的生意会很好,他可以帮忙做点事情。

沈大沈二隔三差五地进城送菜,快食很赚钱,每天至少能卖掉几十份饭,方氏和崔氏也做了很多种类,满足不同的价位,有一荤一素的,有全素的,米饭也可以是粗粮或者白米饭。菜啊肉啊消耗都很大,沈全和肉摊老板讲了价,每天都去他那儿拿肉。

临近端午,崔氏自然要包粽子,家里头的咸鸭蛋也准备好了。沈陵看着咸鸭蛋和粽子就想到了咸蛋黄肉粽,嘴里都馋出口水了,这么好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他强烈要求把咸蛋黄包进粽子里,家里为端午准备了咸鸭蛋,如今早上都是咸鸭蛋配稀饭,家里头对他稀奇古怪的想法很是不解,不过作为宠孙第一人,崔氏当真是有求必应,给他包了两个咸蛋黄肉粽。

这咸蛋黄配上鲜肉,满满的料,一口咬下去有肉汁的酱香,有咸蛋黄的咸香,当真是人间美味,沈全和大郎看他吃得这么香,也要尝一尝他这独特的粽子,两个尝了一口。

大郎道:“奶,咸蛋黄的粽子好吃!好香啊!我也想吃!”

沈全砸吧嘴吧:“娘,还有吗?”

方氏和崔氏不敢置信,剩下那一个咸蛋黄肉粽,其他几人都尝了一口,没办法粽子小,咸蛋黄也不多,分一分也就一人一口,都觉吃不够。

沈陵有些得意,听他的没错吧,可惜他这粽子才吃多少呀,就被沈全和大郎给夹了两筷子,本就不多,他都没吃够!“奶,我们再做点咸蛋黄肉粽吧,还可以做梅菜扣肉粽!奶做的好吃!”

崔氏被孙子夸得乐呵,本想应下来,奈何……她看向方氏和沈全。

沈全嘀咕都:“铁娃咋这么会吃呢?上辈子是个老饕吧,吃得是奇奇怪怪,竟还挺好吃的。”

可不是,方氏想想那梅干菜烧饼还有快食,老人家讲究吃福,她儿子这吃福还真是好,想一出是一出,却还都挺好吃的,可她也不免心疼:“哪有这么多咸鸭蛋给你们嚯嚯,还只要蛋黄。”

沈全自己也馋,便道:“多做点给齐老爷、房东都送一些,铁娃夫子那儿也不能少,做个人情,这咸鸭蛋放粽子里还挺好吃的,也是难得,一年也就这么一回,给孩子们解解馋。”

说到做人情,方氏也没话说了,要不是如今家里头进账多了,还真没那么舍得,这得多少肉啊,鸭蛋虽没有鸡蛋贵,家里头养的鸭少,鸭蛋都是自家存着的,蛋黄放进粽子里,这剩了一堆蛋白做什么。

家里头还是男人做主的,沈全这么说了,崔氏便做咸蛋黄肉粽和梅菜扣肉粽,她包的粽子个头不大,一个人也就几口的事情,但包得很精巧,模样整齐,送人也拿得出手。

家里头的咸鸭蛋都拿出来做咸蛋黄肉粽了,不过没舍得一个蛋黄全塞进去,每个粽子里放半个,总归粽子也不大。三个孩子都很欢喜,因为咸鸭蛋还是放在粽子里更好吃。

找了两个精巧的盒子,是送给齐家和张秀才家的,里头放了三个咸蛋黄肉、三个梅菜肉、三个蜜枣、三个肉,一排一排放,沈陵写了张祝贺放进去,并且标明什么颜色的线是什么味道的,在他们乡下人眼里已经是很上档次了,房东那儿就没那么舍得了,方氏给了三个梅菜肉和三个蜜枣。

一般端午节的粽子得提前送,这样端午节当天才能吃得上粽子,沈家粽子做得早,送得也早。

某天沈陵上完茅房,被张家的佣人给叫住了,说师母叫她,沈陵有些奇怪。

师母是个标准的古代闺秀,若是齐夫人是商家妇,没有那么多讲究,师母规矩森严,偶尔见到都是不拘言笑,他们平时也不敢逾越后院。

沈陵恭恭敬敬地朝师母行礼:“师母。”

“陵哥儿,不必多礼,叫你来也没有特别的事情,你家中前些日子送来的咸蛋黄肉粽口感很是不错,听闻你家是卖吃食的,回去问问你家中这粽子是怎么卖的?”师母语速缓慢,咬字清晰。

沈陵道:“师母,我家中并未卖粽子,若师母想要,我回去问问家中。”

师母可能是怕他表述不明,又说了一遍:“你回去问问,就你家送来的这样一盒粽子是怎么卖,师母用来送礼,让你家人不要再送了,麻烦你了。”

又叮嘱了一遍不要送,沈陵忙点头,师母才让他回去。

下了学,沈全过来接他,碰上齐府的下人,下人忙问他齐夫人交代的事儿。

沈全道:“粽子啊,夫人可还要,我改日再送点便是了。”

下人道:“夫人说,要买您上回送的礼盒,盒子夫人那儿有,您只要备好粽子,要个二十来份。”

二十来份!沈全忙闭了嘴,这他可送不起啊!可他原本没打算卖啊,他也不好一口应下:“我回去问问贱内,明日给夫人答复。”

路上,沈陵也告诉沈全,师母要买他家的礼盒粽子,沈全心里头有了盘算,这粽子放寻常人家自然不会买,可这样一盒拿去给老爷们送礼却是极好,沈全有了主意。

回去后,沈全和方氏一合计,可以卖给有点闲钱的人家。就是这定价不知道得定多少,齐夫人和张夫人他们定不能收太多钱,但收少了也不好。

沈全道:“我问过了,这几家有名的酒楼端午的粽子卖一两银子一盒呢!虽说都是各种牛羊肉陷,可能还不如咱蛋黄肉的好吃,咱也不用太贵,把本钱收回来,稍稍再加点钱,也不多赚。”

方氏:“他爹,你说多少钱就多少,听你的。”

沈全斟酌了一下,定了一盒三贯钱,主要是糯米贵,还有家里头的咸鸭蛋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少了的话还得和别家收点。

崔氏没想到她做的粽子还能卖这么贵,捂着胸口欢喜得不行。

沈陵知道,这就是包装的力量,产品的包装就是附加值,他提醒沈全盒子得做好看点,师母要盒子的。

沈陵现在大概了解了现在的货币换算,每个时期的货币价格都不相同,应该是和历史环境以及生产水平相挂钩,如果开出银矿多,银子就会不值钱一些,再者乱世里头,物价就贵,铜钱不如银子值钱。

现在一贯钱是二百五十文,四贯钱为一串,一吊钱是一千文,一吊钱左右是一两,据说十几年前,一两银子值五吊钱,十几年前正是乱世,指不定换了个朝代铜钱就废掉了,银子却是哪哪都能用,而现在安稳了,物价也就慢慢回来了。

这快食还真没粽子来钱快,崔氏空闲下来就一停不停地包粽子,大郎回乡下了一趟,把家里的咸鸭蛋都给拿了过来,还收了周围几家的,三妞包出来的粽子也不差,帮着她一起包。

师母要十二盒,盒子的钱另算,齐夫人要二十盒,都是要去送礼的,崔氏连裹粽子的棉线都系得漂漂亮亮,生怕耽误了人家,这几日都没停歇过。

可能是师母和齐夫人送出去之后,又有好几家人来找他们家买粽子了,这生意一直到端午节之前,才歇着了,他们的咸蛋黄肉粽流出去后,有一家酒楼也出了咸蛋黄肉粽,他们这儿小本生意,比不得酒楼贵,但接点小单子就够他们赚的了。

端午节这一天,城里面比往日都热闹,尤其是湖边,他们这儿虽然不靠近湖边,但进城的人多,多少都要吃饭的,店里的生意也比往常好。

大郎负责端饭和收桌子,沈陵就专门收钱,他算钱利落,人虽小,但这收钱找零的娴熟度可不必大人差,引得客人们都好奇,老客人们倒是都知道他。

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忙,一直到下午太阳开始西斜,人开始少了,都往城外走了,还好家里头准备充分,饭烧了两大锅,一大锅菜很快就会分光,崔氏就不停再烧。

沈陵管着钱,虽然他没算过,但他相信就今天这一天,他家的收入肯定超过以往两天的!

一天下来,这人也是累得够呛,沈全的茶楼里也是人满为患,崔氏这些日子又是做粽子又是烧饭,当天夜里头就开始发热了,还好三妞发现得早,方氏和三妞轮流照顾了一晚上,早上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