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1 / 1)

造梦游戏 春日新酒 2463 字 27天前

陆时雨预备跳下来的逃跑的动作已经准备好了,结果没想到江声选择背着他跑。上下颠簸的时候,他的前胸撞上了江声咯人的脊背,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脾肺肾哪哪都疼。

但是又架不住江声下意识释放出来的善意,心里暖呼呼的同时又欲哭无泪。

假秦争愣了一下,连忙往下追,只是他越追,江声的心里越慌,步子也就迈的越大,陆时雨心惊胆战地觉得自己今天可能不是被放血死的,而是被江声一步三个台阶颠出去摔死的。

假秦争的体力不出意外得很好,但是却不打算再追了。他大致猜到江声他们在想什么了,停在原地,不再缩短三人之间的距离,选择了隔空喊话。

他说:“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地离开。”

江声闻声也停下来,靠在墙上喘粗气。他问:“玩家?”

那人露出一脸感慨的表情:“大概从前是吧。”他叹气,“只是我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从现实来的人了,渐渐的,我也就习惯这个世界了。要不是你们突然闯入这里,我都快忘记自己原来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江声把陆时雨放下来,但还是抓紧了他的手。身体方向朝外,一副随时准备继续逃跑的样子。那人看出江声的戒备,继续解释:“我是真的打算帮助你们。”

江声累的够呛,但是气势上没输,皱着眉气喘吁吁地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那个人看着他,叹气:“你果然真的忘了。”紧接着就开始他的一连串回忆连续剧。

据他所说,他从前也是造梦游戏的玩家,侥幸通关过几次游戏,然后就进入到了这个幻想未来游戏。只是他已经说不清楚那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说自己刚来的时候还可以靠写作吃饭。虽然写的就是现实的那些茶米油盐酱醋茶的小事,比如会有人因为五斗米而折腰,也会有人因为要买一辆小汽车而长年奋斗。

惹得这个世界的人们捧腹大笑,觉得居然还有这么可乐的事情。

高阶的新兴科技研发者看了更开心了,立马问他高价买了版权,打算打印出来大肆宣扬科技的魅力。宣称是他们这些科技公司改变了这个世界,否则人们就还是书里的那些可怜虫的模样。

与此同时,也有“复古主义者”坚决抵制他的书籍,甚至往他的住所寄恐吓信,说他书中所描绘的居然有人会为了简单的一日三餐而奔波忙碌的事简直是无稽之谈,只是为了夸大科技的作用。

只是说来也是嘲讽,那些人之所以能找到他的居住地,还是在黑市买的他的个人信息。

再后来,科技兴国的招牌被打得更响了,已经没有人需要他的书来稳固观念了。于是他也就被市场抛弃了,在时代更迭中几近穷困潦倒,最后辗转到了这座城市,沦落到了只能和人共用身体的局面。

他说:“我现在正在写一本更未来的移居其他星球的小说。我猜他们大概会喜欢那个未知领域的。”语气中似乎怀着无限的希望与期待,大概是真的认为这个题材会有巨大的市场。

江声听着,觉得这似乎并不能当作他决心要帮助他们的理由,或者是他从前是玩家的证明,于是顺理成章地提出了疑问:“这和你要帮助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盯着江声,说:“别心急,我就是太久没接触到现实里来的人了,所以向你们倒倒苦水。我马上就要回忆到我们的相识了。”

他说,那次游戏和这次差不多,都是角色扮演,只不过不是在医院,而是在某个新科技公司。只不过他们扮演的多是别的公司派来的卧底和间谍,在新公司里可以说的上是举步维艰。

据说江声和秦争当时的状态还是稳如老狗,一脸见过大世面丝毫不慌的状态。他一试探出这俩也是玩家,立马狗腿子似的跟着,他单方面地和他们形影不离并且组成了一个暂时保命小组。

说完间还没忘了感慨秦争的那张堪比某标杆男星的脸和江声全程一脸我最牛逼的态度。

陆时雨在一旁听听的啧啧称奇,都快忘记自己腿疼了,只顾着问:“那我呢?”那人瞥他一眼,说:“我那时候没见过你。”陆时雨吃瘪,有点委屈地瘪嘴。

江声看得想锤人。只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好奇他口中那个所谓的三人小组是怎么回事。他说:“可能你不了解情况,一个多月前我刚进入这个游戏。”

那人点头,说:“我知道。江川跟我说过了,你在一个叫无性主义的世界里死了,然后他又复活了你,结果你的全部记忆都被系统消除了。现在算是重新来过。”

江声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堵住了喉咙,连带着脑子也像一座生锈的钟,转不动了。他艰难地理了一下思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等于秦争口中的那个照顾过他的前辈。

且不说自己那依旧平淡的一生,光是他在萍水相逢的时候掏心掏肺地对一个陌生人好就是一件绝不可能的事。能不能顺势捞一下别人的命都难说,更别说主动把道具卡让出去。

与其说是他主动无偿地多次帮助过别人,甚至是为了保护别人死了,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曾经冷酷无情地丢下别人跑了,而现在的这个眼前人就是来找他寻仇的。

甚至不惜编了一连串的故事来让他放松警惕。

那人接着说,其实他倒不是真的贪生怕死非得缠着他们,只是他当时觉得只有待在其他玩家身边的时候才感觉脚是踩在地上的,其余时候总觉得自己对于现实的记忆是虚幻的,也越来越容易怀疑人生。

可惜最后还是有玩家在短暂的失神中偷走了公司新研发的芯片,却没做好隐蔽工作,被当时全公司的机器人追捕,最后围困在十楼。

他说:“当时他的身上明明还有道具卡,可大概是入戏太深,直到他打开窗户一跃而下的时候也没想到要掏出来拯救自己。”

江声对于那种被身体记忆支配的感觉深有体会,但不愿意多谈,只问:“那你呢?怎么……”他想问你怎么也没能出去。

那人自嘲地笑笑:“我?你敢相信吗,他从楼上跳下来然后在我面前摔成肉泥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的不是害怕,而是过去全体公司上下一同为这个尖端技术奋斗的日日夜夜。”

“然后我脑子里绷着的弦就断了,瞬间蹲下去从那摊肉泥里捡起芯片就跑。你们似乎准备阻止我,却被我推开了。我想那时候我大概是使出了我有记忆以来最大的劲。”

“只是接着一声枪响,我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他动情地讲述着,江声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唤起任何回忆。

江声冷静地问:“所以你为什么在死后还能记得这一切?”

那人笑笑,说:“因为我和恶魔签订了契约,自愿地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以另一种世界观活下去。”他瞥一眼江声,“你信不信,你们这一批进来的玩家里也会有很多想要留下来的。”

“比如那些降生在一些生活顺遂的身体里的啦,又或者是在现实了无牵挂的啦。”他说,“在这个世界里总能找到自己的容身之所的。”

江声却不这么认为:“不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就是万事大吉了。一批批玩家会被系统投送进来,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隐藏任务是毁灭世界、矫正秩序呢。”

他盯着江声,问:“你是吗?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人。”江声看着他眼底忽闪而过的冷意,知道他也是这个一份子了。

没等到江声回答,他就兀自露出一个缓和气氛的笑容,自问自答道:“应该不会吧?且不说江川,你应该不是那种管闲事的人。”

江声无声地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瓣,说:“大概吧。”

那人像是得了保证,说:“那就好。”然后侧身让出一条路,示意江声他们可以放心跟着他上去。江声略有迟疑。

那人敛着眸接着说:“如果你们信不过我,现在不跟我走也行。但你们今天下午总要回来这里找江川的。”他低头看一眼表,“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你们还可以在外面逛一个小时。”

江声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右眼皮跳了一下,觉得他的话比起提示时间更像是下死亡通知。

江声沉着嗓子问了一句:“你叫什么?或许我能想起来一点。”那人挑眉,回答:“高凡。”江声举起手机来给他看,说:“搜索引擎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那人眯起眼睛,眸中透出一点危险的光,江声推一下陆时雨,两个人立马往楼下狂奔,期间陆时雨疼的龇牙咧嘴地还没忘了夸江声脑子够机灵,还知道上网搜作者。

江声白他一眼,喘着气说:“我搜个屁,我知道他写的书叫什么吗我就搜。”

陆时雨语塞,问:“那你刚才?”

江声:“直觉加细节。他回忆得太流畅了,跟心里排演过似的。且不说他的演技怎样,就他那什么和恶魔签订契约的中二发言,估计就是哪个玩家披着皮准备拿我们开刀。”

两个人跑出小区大门,身后的人很快眼看着就要追上,眼前却有一辆敞篷先一步停下。江声和驾驶座上的人对视了一眼,迟疑了一秒就拉开车门把陆时雨推进了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