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算。寒鸦栖复凉,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冷雨夜,乍起一声惊雷。寒窗旧,不知何时能休。怎堪零落,奈何千秋结,郁语难说。
思母心切,忧此惊雷,长夜慢慢,不知娘亲是否安好?
哼一段余音绕梁的清曲,路遇水畔花期,曾经放生的那尾鱼,不甘沉入深深的湖底。
念一句青梅温婉的诗句:走在行间字里,寻找你埋下的伏笔,最终化成轻轻的叹息。
雪莲悄悄为我披上衣裳,细细轻语道:“小姐,夜晚寒凉早些安歇吧。’’
雪莲生怕扰了夜的寂静。轻咳几声恐染上风寒,关了窗子。
寂寞深处无人知,对酒沉时笑痴。刻意追求的东西或许终生得不到,而不曾期待的灿烂反而会在淡泊从容中不期而至。
天涯孤久坐,海角独行远。行行失芳踪,自叹缘难求。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负。忽忽偶相遇,相知如弥久。
素手拂玉润,明眸转珠。相见尽欢愉,暂别小不乐,意若比翼鸟,情如连理枝。两情长久远,岂惜朝与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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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时,歇晌起,饮了盏茶,行至殿外廊下独坐,团扇轻摇,看着花枝摇曳,蜂飞蝶舞,忆起昨夜之事,牵唇浅笑,片刻起身入院。
微风正好,今日便是年节了,略做装扮,择一件紫色罗裙,头上佩戴奶白色珍珠流苏簪。
拾缀了一盒今日刚采的鲜魁花蜜,来到柔璎阁。
进到院内,婉柔正坐在秋千上诵读《诗经》。看见我后眉开眼笑道:“三姐今日怎有雅兴前来看望妹妹。”
她看到我甚是喜悦,我走到她跟前道:“四妹,今日年节想必妹妹不会不知晓,特地前来看望妹妹,今早命人采了鲜蜜,还请妹妹尝鲜。”
“三姐说的极是,已是年节大姐得了许多宫里娘娘赏赐的糕点,二姐因刺绣闻名,精心刺绣一幅牡丹寿图赠与慕容家的大公子,慕容家老爷慕容沣夸赞二姐有心,赠与二姐精致的玉器花瓶。”
“慕容老爷?为何我从未听说,他们是什么人? ” 我疑惑道。
“三姐有所不知,慕容家老爷和父亲关系甚好,二人可是生死之交呢!父亲去世后,每逢年节慕容老爷都会带领慕容家四位少爷前来拜访。”
“哦?原来如此,这岂不又要张扬了嚣张跋扈的上官紫瑶?毕竟她那么爱出风头。”
婉柔轻轻荡起秋千道:“大姐虽说爱出风头,但在大少爷慕容清渝面前却装作如此稳重,大姐小时候常去慕容府玩耍,总是经常说慕容清渝是我们的兄长,让我们叫他大哥。我才不要这样叫他呢!”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你说大姐不再张扬,那还有三位公子又是怎样的人?”
上官婉柔看着我笑道:“二少爷慕容清邺是家中次子,三少爷慕容云飞是幼子,四少爷慕容清峄是养子。”
我细细听着婉柔对慕容家四位少爷的介绍,心里所想着将要初见到的慕容家四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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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阴冉冉落琵琶弦音,吾若在记忆之覆水里,寻至为岁浅之际,斜风细雨里一红油布伞,一身素短裙。
岁月之青纱帐,不掩其美,一曲相依,清泪雨飞。
夜时,我与雪莲一路到了蔻香阁。到门口便看到蔻香阁少有地开了大厅,女眷们的笑声传出老远。我眼睛眨了眨,快步走了进去。
大厅里,夫人小姐们都在,一个个都面带喜色,十分欢喜的模样。
我刚走进来,大姐便笑着站起来道:“三妹,今日大哥和诸兄长要前来拜访,妹妹身着一袭淡雅罗裙,在这样的场合岂不是贻笑大方?”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丫头们将一匹料子展开来铺在桌子上,织锦,绫罗,绸缎,绣幅,在大厅里如霞弥漫,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我闻言淡笑道:“想必这样的场合,大姐是最擅长展现和效仿的,我怎能与大姐比拟?东施效颦的道理妹妹还是知道的。”
上官紫瑶的笑容渐渐消失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但介于慕容家四位公子即将的到来并未显现出一丝丝的愤怒。
眼前所看到的这些,都是慕容家带来的贺礼。
上官婉莹听见我与大姐的对话将视线转到我的眼前道:“三妹,别站着了快来坐吧,见你不来我和婉柔以为今日你不来了呢!”
我微笑望向上官婉莹:“这样的场合我怎能不来?倒是想问姐姐这些贺礼想必是慕容家送来的?”
“如此,妹妹妙思。送来的都是好东西,你看那是扬州过来的雀绸,光泽好,色正。那边是襄阳织造府的胭脂香,颜色亮丽,染色均匀。”
我听着二姐的话语心中暗想,与慕容家的交情如此深厚,想必自然也少不了施恩,慕容家的老爷公子究竟是何人,一会儿看到后自然知晓。
上官紫瑶垂着剪剪秋水的明眸,纤细的一双玉手,轻轻一抚摸道:“绸缎虽然富丽堂皇,可过于繁复,这料子却是别有韵味,雅致许多。
仔细看着上官紫瑶,只觉得她国色天香的容貌让人有一种快要这些锦缎的错觉,她仿佛是一支锦上的花,精致而又娇贵。
我却觉得,有些人天生便有父母的宠爱,高人一等的身世得天独厚的美貌,但人前善良人后心机沉重,甚至歹毒。
母亲笑道:“这些颜色我都不能穿,女儿们要是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吧!”
二姐婉莹脸上立刻露出喜色,盈盈站起来道谢,然后忙不迭地去挑花样。
她的手好巧不巧地落在,上官紫瑶喜欢的那匹绸缎上,似笑非笑:“大姐,我喜欢这匹,颜色倒是也挺配我。
大姐淡笑道:“那就让给二妹吧!”
上官紫瑶的表情分明极不情愿,但却要充大方,我心中暗笑,低头品茶,仿佛没看见一般。
母亲微笑坐在一旁,目光在我身上,平心而论虽然上官家有了倾国倾城的大小姐,又有艳丽夺目的二小姐,后面还有娇俏可人的四小姐。
但是在我身上,却总是能够一点一滴释放出属于自己的气质,有锋芒而不锐利,缓缓打动人。
就在这时候,我抬起头正好望进了母亲的眼睛,两人对视一笑有一种淡淡的默契。
这时,掌管侍女翠儿进来禀告:“慕容老爷和三位少爷到!”
众人听见,便将目光转向门外。只见一个高大俊美,棱角分明的男子缓缓走来,自他走来周遭的一切顿时暗淡消退,不复存在。
我看着那个人,他慢慢地,一步一步从容优雅走来,一时之间呼吸都窒住了。
他五官坚毅俊美,墨黑的眸子里含着冷肃的认真,有一股沉稳内敛的光华,赫然是大公子慕容清渝无疑。
众人连忙行礼,我也顺势低下头去,却觉得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慕容清渝望众人行礼,轻轻一笑道:“免礼。”
慕容清渝入座后,唇畔带着轻轻浅浅的笑容,一旁的婉柔却直直地看着俊美的清渝,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慕容清渝的眼光,不知不觉地,就越过婉柔,看向她身后的上官紫瑶。她一头如云的秀发可鉴人,裙摆被吹得翩翩飞舞。
雪白的面孔上,配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望而知,是个玉雪聪明的女郎。
二少爷慕容清邺也随着大少爷缓缓进来,他满脸笑容十分灿烂,一双眼睛也显得清亮。他沉默不语。
待他走进来,二姐抬眸望向慕容清邺嫣然一笑道:“二公子,入座这里可好?”
慕容清邺望向二姐微笑道:“正有此意,多谢姑娘的好意。”
待慕容清邺入座后,慕容云飞和老爷慕容沣一同进来,慕容云飞唇角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抬眸竟与他对视,他的俊逸面庞,尤其是眼似含情般,不觉使人陷入其中。
见我身旁未曾有人入座,他便轻轻走向我身旁缓缓入座,我微微颔首道:“小女子琉璃,见过三公子。”
慕容云飞闻言淡笑道:“不必多礼,琉璃可是姑娘的闺名?”
我抬眸望向他:“正是小女子闺名。” 他微微点头道:“甚好。”
慕容老爷慕容沣年纪并不大,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紧紧地束于金冠之中。
乌黑的发际下是宽阔的额头,再往下便是两道长长的卧蚕眉,一双严肃的眼睛,他的下巴微微抿着的,十分的刻板。
我慢慢垂下头,掩饰着眼底的情绪。慕容老爷像极了父亲当年看我的眼神,至少父亲不曾对我笑过。
慕容老爷将目光望向我,他对这位未曾见过的三小姐甚是陌生,微笑道:“这位可是三小姐?”
我绽放出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舒舒展展地弯腰福下去:“伯父安好,小女琉璃见过伯父。”
慕容老爷闻言,温和地看着我:“免礼,三小姐也随你的母亲,贤良淑德。”
母亲浅笑盈盈道:“大哥这话真是抬举弟妹了,弟妹所学还不及大嫂的万分之一,只是今日怎不见大嫂和峄儿?”
慕容老爷淡笑道:“谨之和峄儿今日游园赏花,峄儿不曾欢喜这样的场合,便随他母亲去了。”
“原来如此。”母亲淡笑。
今夜家中设宴,大家畅饮座谈,乐声悠扬,歌舞升平,好生热闹。可我却无心欣赏。
台基上点的香料,必是上官婉莹调制的香,甚是好闻,烟雾缠绕整个院殿,又喝了几杯酒,甚是乏味。
深深府邸,如今我也将成为这莺莺切切中的一人吧……
饮酒尽兴,忽闻婉柔兴奋道:“今日年节,在座的大家随我一并去梅园许愿可好?”
上官婉莹吟道“:我倒是正有此意,还请母亲、姐妹和公子们,随我来梅园许愿。”
随上官婉莹缓缓出房门,来到梅园。梅花的香气扑鼻而来,惹得人站在梅园边不忍离开。
母亲与婉柔站在梅树下,许着心中所想的心愿。
上官紫瑶将心愿牌挂饰在一棵梅树上,树欲静风而不止,刮得沙沙作响。
深夜随年节气氛失去了宁静。寒风萧瑟忽然觉得有一丝冷。
想着,心神一动,颇为小心翼翼地将许愿牌挂在梅树上。
似乎有些明了心中不免欣喜,只是年夜,竟也豁然有所会意。
默默在口中念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更是痴心妄想永无可期。”
这么多年的时光我竟是大梦一场。进府也只是长得像别人。
我得到的一切,又有何用?我不过是她的影子罢了,我不禁自嘲。心中再苦又何妨?
若终是自由之身,安稳比什么都要好。
许下心愿轻轻向蔻香阁走去,这时三公子慕容云飞抬眸望向我。
他缓缓走来道:“不巧在这里碰见琉璃小姐,不知姑娘可否有雅兴与我赏景?”
我轻轻行礼低吟:“三公子客气了,小女荣幸之至。”
慕容云飞的眼睛散发着如同月光清辉一般皎洁又幽静的光芒,远远的骨子里就透出来的清冷。
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银白色的流动花纹巧夺天工,精美绝伦。
如此简单,如此素淡,却又如此的动人心魄。
潇风疏雨,更兼梧桐,乍暖还寒时,争渡入遥盼锦书之西楼。
自此,庭院深深,踏雪无情,却梅嗅遍。东风寒,花影残。
华菱玉女数春秋,有多少深情数行。痴毫冷,墨残章。痴古韵与情,凝则在年年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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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物,慕容老爷和慕容三公子在年节之日前来拜访。此时琉璃为慕容三公子留下了难忘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