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1)

无限险境 苏冬至 3489 字 27天前

六个玻璃酒杯相互碰撞,同时碎裂,血液沿着玻璃碎片流淌,在桌上形成一个奇怪的图腾。

乍一看像在桌面上勾勒出一把染血的利剑。

“任务是你的了。”半身人偶用他那像机器人一样毫无感情的平板声音说道。

“多谢。”季思危不再多言,转动轮椅向门外移动。

充当小弟的布偶熊和白衣女鬼对视一眼,紧紧跟在季思危身后,仰着头一起走向门外。

在殿外侯着的两个纸扎小人听到声音,连忙提起灯笼,以一个非常别扭的走姿在前面引路:“贵客这边请。”

待季思危的身影远得看不见之后,半身人偶身边的黑色蝴蝶骤然变成原本的两倍大小,他默不作声地把脸转向烟鬼:“烟鬼,跟上他,发现异动马上回来跟我汇报。”

“明白。”烟鬼领会了半身人偶的意思,化作一缕烟雾钻出殿外,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长发男人额上的绿色眼睛弯了起来,他拨弄着自己的鬓发,看着门外沉沉的夜色,低声说道:“真是一个有趣的夜晚。”

……

芳华楼七楼。

“贵客慢走。”顶着一张血盆大口的纸扎女人恭敬地低着头,粗糙的手指按住电梯开门键,客客气气地把季思危请出电梯。

身后的电梯门关上后,七楼的走廊没有了人工光线,那些绿色幽光存在感变得更强,像九十年代制造粗糙的僵尸电影里面的经典场景。

就算现在走廊深处有只僵尸一跳一跳的蹦出来,季思危也不会觉得奇怪。

没有“外鬼”之后,布偶熊瞬间卸下了强装镇定的面具,有气无力地倚着墙,深深叹了口气:“虎牙,你是真牛逼。我布偶熊在芳华楼待了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大佬,我腿到现在还是软的……”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来参加研讨会呢,对了,你现在也是研讨会的成员了吧,我是不是也该喊你一声大佬。”

白衣女鬼摘下脸上的兔子面具,捂住布偶熊的嘴巴,吐出一个尖锐卡顿的声音:“安……安静。”

布偶熊挥着小短手,转了转塑料眼珠子,委屈巴巴地看着白衣女鬼,发出含糊的声音:“前辈……”

季思危瞥了一眼布偶熊,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现在正在思考更重要的问题——

地图背面写着“数十先贤,聚魂重生”,应该是指只要让先贤聚魂,第三个抽屉就会出现。

是与不是,要试验一下。

“走吧。”季思危温声说着,移动轮椅去到标本陈列室前。

标本陈列室的两扇红木门紧闭着,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偶尔有几缕阴风从门缝下面渗出,仿佛在提醒季思危,陈列室里面别有洞天。

深吸一口气,季思危一把推开那扇红木大门。

标本陈列室很宽敞,墙的四周摆放着较高的玻璃柜,中间摆放着几排及腰高度的方形玻璃柜。

高柜里陈放着完整的人体骨架,矮柜里则陈放着局部骨骼。

那些磷光,就是从骨头上面发散出来的。

标本陈列室里面格外安静,虽然阴气很重,但季思危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当时手电筒掉在地上的时候,还有个鬼魂好心捡起递给了季思危。

如长发男人所说,七楼就算有鬼魂存在,也是善鬼。

就在季思危即将进入陈列室时,心底忽然响起小木偶略微急切的声音:“主人小心,那个戴帽子抽烟的大叔出现在了电梯那边!”

戴帽子抽烟的大叔,是烟鬼没错了。

“看来研讨会的人并没有完全信任我,所以让烟鬼跟在后面监视我。”季思危在心里和小木偶说:“小木偶,你帮我留意一下他。”

“明白了,主人!”小木偶用心灵感应回应一声,把小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向季思危背后。

有小木偶这个自动检测危险的小雷达在,就算等会打起来,季思危也不至于完全处在被动的境地。

“虎牙虎牙……”布偶熊悄悄凑到季思危耳边,神神秘秘的说:“我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有谁跟在我们后面。”

布偶熊居然也察觉到了烟鬼的存在,季思危略微有些惊讶。

“没有吧,你别疑神疑鬼的。”为了欺骗烟鬼,季思危对布偶熊使了个眼色,当场表演睁眼说瞎话。

布偶熊心领神会:“应该是我感觉错了。”

季思危带着几个小弟进入陈列室后,再次跟布偶熊和白衣女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各就各位,守住门后和窗边。

如果烟鬼闯进陈列室,他们就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小木偶今晚没怎么出手,研讨会成员低估了季思危的战力。

虽然布偶熊和白衣女鬼战斗力不行,但季思危这边也算“人”多势众,压制烟鬼一个完全没问题。

就在小弟们站好位以后,陈列室的门吱呀一声关上,所有窗帘忽然全部合上。

门口和窗边忽然出现十几个半透明的影子。

布偶熊被两个影子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下意识缩着自己大大的身体,脸上露出一丝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各位老师……晚上好呀。”

第78章 大佬们慈爱的目光

“你也晚上好。”

布偶熊旁边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咦,老夫觉得你有些眼熟……”站在布偶熊旁边的影子好像附了附身,过了好一会儿,他又惊讶地说:“想起来了,老夫见过你,你几年前在此处跳过楼!”

听到这句话,隔壁两个影子也凑到布偶熊旁边,上下打量着。

“是他!我也想起来了。”其中一个影子好像捋了捋胡子,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地说:“当年你跳楼的时候我们几个老头子想救你一把,结果你这身布偶服太大了,我们没抱稳,还差点闪了老腰。”

布偶熊指了指腰间的几个凹陷,激动的说:“原来当年在空中怼了我几下的是你们!”

“什么叫怼,我们当时是在救你。”胡子影子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声。

“后来听说你是为情自杀。”又一个影子好奇地访问布偶熊:“学生,你怎么那么想不开?”

布偶熊懊悔地低下圆溜溜的脑袋,两个熊耳朵软软地垂下,还不安分地动了动:“当时比较冲动,这不是后悔了吗,要是能重来,我绝对不自杀。”

胡子影子摇着头叹了口气:“害……都怪我们没教好。”

布偶熊脑袋埋得更低,大大的脸上浮现大大的忧伤:“……老师,我们都隔了几个辈分了,您就别自责了。”

“言之有理。”胡子影子不知道从哪抽出一块长方形的东西,“啪叽”一声拍在布偶熊的手心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都怪你不学好,年纪轻轻自寻短见。”

布偶熊委屈地抱住自己的小手:“老师,现在已经不能体罚学生了qaq。”

“罢了,你已然是一道亡魂,多说无益。我还是和那个活人学生说道说道……”胡子影子背着手,踱步到季思危面前,放缓声音,生怕惊吓到他似的:“学生,你能看见我们吗?你怎么大半夜的一个人跑来这里,还戴着一张怪模怪样的面具。”

一个语调柔和的女声插了一句话:“先生,之前也有几个学生深夜跑来此处探险,这位学生可能也是如此。”

“有可能。”一个略微年轻的男声说:“方才我醒得早,见他路过这里掉了手电筒,还帮他捡了起来。”

听到这几句对话,季思危便知道,他与小女孩对战的时候,这些鬼魂们还没有觉醒。

季思危正欲回答时,发现影子们的面貌变得清晰可见。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灰色长袍的老者,削瘦的下巴上坠着一小撮山羊胡子,背在身后的手还握着一把戒尺。

抬眼望去,站在窗边与门边的影子们也都显露了真容。

他们有男有女,年纪看起来参差不齐,穿着打扮有明显的年代差距,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大佬气质。

哪怕他们魂体虚弱,只能维持半透明形态,也是浑身散发着大佬气质。

震慑力比八楼那几位研讨会成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大佬活着的时候,大多是成就斐然的学者、科学家、教育界中流砥柱……他们是推动近现代社会文明向前进的人,也是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人物。

而此时,大佬们站得笔直端正,“慈爱”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放在季思危身上。

这种看着嗷嗷待哺的学生的眼神,让季思危下意识绷紧后脊,正襟危坐。

“先生好。”季思危扬起线条优美的眼睛,谦逊有礼地问好,又回答道:“我可以看见你们,今夜来此处,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

“至于这面具……”季思危抬手摸了摸猫脸面具:“为了隐藏身份,恕学生不能摘下。”

研讨会成员里面,只有长发男人有可能见过季思危的样貌,为了日后少些纠缠,这张面具,季思危还不能摘下。

“寻找什么东西?”胡子先生沉吟半响:“老夫看到后面有恶鬼跟着你,方才关门闭户,救你于危难。”

“陈列室里有个小结界,暂时很安全。”一个戴着眼镜,身穿白大褂,手上拿着粉笔的中年男人说:“但恶鬼若是有心害你,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守不了多久。”

“先生们误会了。”季思危抬起一片赤色的眼眸看着面前的一众大佬,直言道:“恶鬼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你们来的。”

大佬们面面相觑,个个脑门上都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胡子先生盯着季思危异于常人的眼眸沉思片刻:“学生何出此言?”

季思危问道:“先生可知七楼顶上,有个鬼域?”

“我们魂体太虚弱了,近年来沉睡的时间多,苏醒的时间少。”胡子先生摇了摇头:“苏醒一次不易,我们都把时间用在了科研上,未曾注意这里出现了鬼域。”

季思危环顾四周,才发现陈列室悄然无声的发生了变化。

黑板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演算公式,这些公式一直延伸到墙面上,在公式之中,还穿插着几幅人体解剖图……

这些大佬们有的是心有执念,不愿意投胎,有的是因为醉心科学,错过了投胎时机,最后魂魄随着骨骸来到了这里。

大佬们苏醒的时间少,研讨会也只有每个月的今天才会开启,双方出现的时间错开,他们不知道研讨会的存在也正常。

季思危沉思片刻,用简洁明了的语言把芳华楼楼顶和研讨会预知幽冥的计划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大佬们再次面面相觑,一阵沉默。

“学生,你说幽冥有意让我们重整天湾区阴阳两界的秩序,但这也只是一个鬼怪的预言。我们能相信这个预言吗?”胡子先生皱起眉头:“我们与幽冥从未有过联系。”

“先生们,不管这个预言是真是假,研讨会的成员今晚都会来摧毁你们的骸骨。”季思危缓声解释:“所以我现在需要为你们聚魂,你们的魂体恢复强盛后,才能抵抗他们。”

“老夫明白了。”理清了前因后果,胡子先生谨慎地看了一眼窗边,又回头问季思危:“如何聚魂?”

和胡子先生对话,季思危说话也在无意中变得文绉绉:“我手上有一样神物,名唤聚魂铃。”

胡子先生点点头:“学生,有劳你了,开始为我们聚魂吧。”

“砰!”

窗边传来一声巨响,刹那间所有窗帘被一股无形的能量扬起,大面积的玻璃窗砰砰作响,仿佛下一刻就会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