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等于是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

后来在一次腾龙集团高管酒会中，喝多了的马腾龙，无意间提到过这次经历，他说，当年要真做赔了，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从办公楼天台上跳下去。

因为他没脸去见牟老，也就是牟天赐。

除此之外，他还跟手底下那些心腹们说，没有牟天赐的信任和豪赌，就没有他马腾龙的今天，他手里的股份当中，永远有百分之六十的份额给牟天赐留着。

没错，牟天赐那天给了马腾龙五百万，却没有签下任何跟利益有关的条款文件。

要不马腾龙怎么会说，牟天赐在自己身上玩了场豪赌呢？

牟天赐不光赌马腾龙不会输，还赌了一把马腾龙的人品。

事实证明，牟天赐赌赢了。

哪怕后来牟天赐宣布永久退出华夏商界，马腾龙也没忘记这份天大的恩情。

且初心依旧。

……

牟天赐如今的联系方式，和他居住的地方，几乎没有多少人清楚。

而且牟天赐一生未婚，虽然有上面出资赡养，但也难免会因为家里人气稀薄而时常感到孤独寂寞。

被迫退出华夏商界的头几年，性格有点不合群的牟天赐，差点忍不住自杀，后来落上秦玄羽这么个小活宝，日子才算慢慢缓了过来。

在秦玄羽那传承于武神的跳脱性子浸染下，年岁渐长的牟天赐，被磨平了棱角，也学会了尝试去跟街头小巷的邻居相处。

平时住在跟武神同处一片区域的四合院里，闲着没事找邻居下下棋，喝喝茶，聊聊华夏动荡时期的种种过往，听听那些曾经为国而战的老邻居们，讲讲在战场上的经历，以及在战时期间发生的趣事。

晃荡晃荡，这一辈子也就走过来了。

如今牟天赐七十九岁，年近八十，尽管健康状况良好，但从未接触过武道、也毫无修武资质的他，终究难免在未来的某一天埋于地下。

好在牟天赐也看开了，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且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在偶尔闲暇时，会想起那个为了逃课，装闹肚子，宁可在厕所蹲到腿麻也不肯出来背书的臭小子。

这小子真是聪明。

如果他牟天赐在商界中呼风唤雨的那段日子里，碰上这么个小子，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培养成接班人。

每每想起跟秦玄羽在一起的日子，牟天赐就忍不住会心发笑，从微笑到笑出声，从笑出声到捧腹大笑。

不过天性使然，像一只孤狼的牟天赐，可不会有事没事的就给这位学生打电话解闷儿，而且他也知道，那小子，注定不会在商路上一走到底。

因为他这个学生，还有更重要的路要走。

只有每逢华夏传统且重要的节日，牟天赐才会接到秦玄羽的问候电话，俩人也聊不长，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十几二十分钟就结束。

让牟天赐倍感欣慰的是，那个臭小子还算有良心，以前哪怕是在执行任务当中，碰上重要的日子，也会想办法打电话过来，跟他问个好。

良心。

这玩意在如今可是千金难求的东西了。

时值八月初。

骄阳当空，清风拂面。

牟天赐躺在瓦房屋檐下，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懒洋洋的哼着小曲，旁边放着一个老式收音机，里面正唱着老一辈戏曲家表演的京剧节目。

忽然，铃声响起，平时一两个月也接不到什么电话的牟天赐，倏地坐起身来，翻来覆去找了半天，才从收音机后面找到手机。

手机还是那种老式黑白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要是被人知道曾经华夏的首富，落魄到如今这个地步，怕是会惊掉下巴。

实际上，不是牟天赐没钱，而是他对这些东西压根不感兴趣。

商业活动不能参与了，能教给徒弟的东西也都教了，他已经不需要再关注商界的变革，也不需要再接触新的商业知识和市场走向。

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就是他目前唯一的任务。

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秦玄羽打来的，牟天赐先算了算时间，想着今天也不过节啊，这小子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了。

犹豫一瞬，牟天赐接通来电，秦玄羽熟悉的声音和称呼，也由此传进了他耳朵里。

“牛老头，在家干嘛呢？”

牟天赐姓牟，名里面也跟“牛”字沾不上边。

牛老头这个称呼，是秦玄羽给他取的外号。

源头嘛……

牟和哞谐音，牛的叫法，在华夏语中是哞哞哞。

所以从来不懂得尊老这个道理的秦玄羽，就给牟天赐取了这么一个外号。

话说放眼整个华夏，恐怕也就只有他会这么称呼牟天赐。

早已习惯这个称呼的牟天赐，一边扇着蒲扇，一边懒洋洋的回应道：“还能干嘛，躺着晒太阳呗。”

“没找邻居大爷下棋？”

“哎我说你小子，邻居大爷就是大爷，我就不是大爷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牛老头不是叫着亲近嘛。”

“我不想跟你亲近。”

“没事，我想跟你亲近就行了。”

“……”

这么多年过去，牟天赐还是斗不过秦玄羽那张嘴。

跟牟天赐扯了些有的没的，几分钟后，秦玄羽开始步入正题。

“牛老头，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你投资过腾龙集团是吧？”

“我投资的公司多了去了，哪记得什么狗屁腾龙集团。”牟天赐下意识的回答，随即又立刻追述。“等会儿，腾龙集团……腾龙……是马腾龙那小子开的公司？”

当年牟天赐给马腾龙投资时，腾龙集团的建立计划，仅仅停留在纸面上，审阅那份项目计划书时，他也没关注公司的名字是什么，只是觉得马腾龙这小子脑洞够阔、商业眼光独到、敢于为天下人不敢为之事。

反正马腾龙那份计划书，在牟天赐眼里处处都是亮点，只不过实施起来的难度非常大，能否在商界里杀出一条血路，除了要看马腾龙后续运作是否得当，还得看后者的运气够不够好。

五百万华夏币。

在那时是个了不得的数字，但对于正处于巅峰的牟天赐而言，不敢说九牛一毛，但也就是区区一块牛肉罢了。

所以在这场胜负五五开的赌局中，牟天赐下了赌注，也有心要在后续时期多拿出点心思，关注一下马腾龙以及他的项目实施行动。

无奈，把钱拿给马腾龙后没两年，牟天赐就被迫宣布永久退出华夏商界，且不再参与任何商业活动了。

随着时间流逝，牟天赐把当初赠予马腾龙的这份恩泽埋在了脑海深处，今天要不是秦玄羽提起，外加马腾龙那天找他要投资时的特殊表现，恐怕他到死也不会再想起这笔投资。

听牟天赐回忆起了往事，秦玄羽趁热打铁道：“对对，就是马腾龙的腾龙集团，牛老头，你现在跟他还有联系吗？”

“有个屁的联系。”牟天赐愤愤出言，却又很快把火苗掐灭在了心底。“你又不是不知道，上面那些人，不准我再插手商界的事，既然不准，我还跟他们联系作甚？自己堵心自己吗？”